第179章 節奏
謝瑩的這場極近荒唐的,對藝術界極致諷刺的“畫展”就這樣舉行了,來的人還不少,但油畫圈的人幾乎沒來,最後只有美院一個對外做運營的主任來了,也是頂着極大的壓力。
然而無論是開畫展的,還是參加畫展的,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不過是一場鬧劇。
也沒人有心看畫,既然說以畫展的名義開的酒會,觥籌交錯間,也不過都是阿諛奉承的戲碼。
只是在這偌大的藝術館,倒顯得格外有趣。藝術館都是白天營業,夜晚留給藝術的是寂寞。而文濤將謝瑩的畫展定在晚上,夜晚的藝術館,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黑暗和安靜,唯獨這個場館裏熱鬧非凡,乍一走進去,以為到了另一個世界。
來的人真多啊,文濤請的人眼熟到讓人咋舌,甚至看到了明家的人,明家老大在接手后成了文濤公司的下屬生產線,自然是攀附文濤的。再就是形形色色的熟人,最後,肖城還看到了陳立。
“陳警官也來這種場合?”
陳立今天穿了一身不算合體的西裝,皺眉一直盯着酒會裏的人,“文濤最近膽子真是大啊,知道我們來之前發現了什麼嗎?”
“什麼?”
“哼。”陳立冷笑,“倒賣假畫,利用碼頭運輸倒賣假畫。倒不是多大的罪名,但知道警方盯着還敢做這事,文濤是不是瘋了。”
肖城微微驚訝。
隨即看向那邊畫著絕美妝容依偎在文濤身邊的謝瑩。
“這確實算不得大罪名,最後頂多罰款,但就是很麻煩,絕對是壞名聲的。文濤自己是不會冒險獲這蠅頭小利的,做這事的一定是謝瑩。”
“可你覺得文濤不知道?”
陳立皺眉,“文濤這是壓根不在乎清藍集團了。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我們發現文濤在私下售賣集團股份套現了。”
“什麼意思?”夏夢在一邊皺眉,“他想跑路?”
陳立搖頭,“不知道,但看他這樣子,又不像要跑路。總之文濤最近行為特別奇怪,綜合所看我懷疑,他要麼是還有後手,故意迷惑警方,拿謝瑩做幌子,擺出他已經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要麼,就是。”
“就是什麼?”
“也許他已經知道誰是神秘人了,或許說他已經找到他要找的了。套現不是準備跑路,就是另有所圖。”
陳立眯起眼盯着那邊觥籌交錯間彷彿一下榮光煥發的文濤。
肖城心裏狠狠一抖。
“我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吧。”
夏夢皺眉說道,“不然他如果真的徹底擺爛,還費盡心思套現做什麼?而且別忘了文濤的手段,咱們可別被他騙了。他演技可是一流,騙過了多少人,每一次以為他放棄了,公司備受牽連,每一次他都能絕地重生,手段高明。
他現在知道警方在盯他,神秘人在盯他,以前若說他留那些女人在身邊是因為覺得可能是林海洛,寄予一絲希望,那麼這謝瑩就說不過去了。謝瑩這年紀,他又扮成深情人設,真是讓人作嘔。保不齊又在憋着什麼勁呢。”
夏夢冷笑着,眼神極厲。
肖城皺眉,“你彷彿對文濤一直這般厭惡。”
“他本身就叫人厭惡,無論咱們查到現在覺得他多情深多可憐,那也不是他傷害別人的理由。他痛苦,便將痛苦強加於他人。你忘記他做的那些事了,即便知道他對林海洛心存愧疚又如何?終究抵消不了他曾經害死海洛的罪。夠下十八層地獄了。”
夏夢冰冷毫無感情的話,讓陳立不免都多看了她一眼,“夏記者永遠這般理智。”
夏夢冷笑着,“我不過是陳述事實,怎麼陳警官作為警察不這麼認為嗎,還是和肖老師一樣,因為這個故事所心軟。縱使文濤愧疚一生也是他活該,從林海洛的角度看,不該恨他嗎?別忘了那幅畫。”
肖城想到畫裏藏着的秘密,心不由一抖。
正說著話,音樂起,大家開始跳舞。
文濤帶着謝瑩領舞,在舞池中間彷彿一對璧人。
肖城遠遠看到穿着禮服站在人群后的李萬千,心下不忍的走過去。李萬千看到他有些尷尬。
說話間也心不在焉,肖城想安慰兩句,他卻借口有事匆匆走了。
只是李萬千走後,肖城在他剛才的位置,看到桌子下一些細碎的紅色粉末,皺眉蹲了下來。
有一種很刺激的熟悉味道,讓肖城疑惑。
看着李萬千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四周,夏夢此時正和陳立跳着舞,可兩人都盯着文濤,音樂太吵,肖城皺皺眉只好自己朝着李萬千的方向跟了上去。
而此時夏夢和陳立跳着舞到了文濤附近,卻看到文濤調笑的也瞟了一眼李萬千消失的背影,又看着懷裏的女人,“那個叫李萬千的你師弟,似乎很聽你的話。”
謝瑩沒回答,揚起下巴,她此時是舞會中最驕傲的公主,特意請了之前在學校里落井下石的幾個曾經和自己關係不錯的女生,記得去年生日派對時,她們送她禮物還拍了姐妹花照片,她以為那是自己的朋友。
可當謝天華死後,她走投無路,那些人卻避之不及。
諷刺的是謝瑩為了錢陪酒,竟然還陪到了同學的父親,那種侮辱,那種羞恥感。她現在想起來仍然憤怒。
她讓文濤邀請這幾個同學家人,其中就有做生意的,此才看着那個劉老闆對着文濤討好,還推着自己女兒上前,說和謝瑩是同學的時候,她看到自己那個曾經的“朋友”臉都紅得發紫,謝瑩就感到極大的痛快。
謝瑩也看了一眼李萬千剛才的方向,臉色稍緩。確實,這些人中只有李萬千沒變,會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幫她租房子,幫她和房東吵架,幫她驅趕喝醉了的酒鬼。
也只有在李萬千面前她不用帶上那噁心的面具,可以痛快的哭。那個傻子,什麼都聽她的,她說什麼都是對的。連自己利用了他都不曉得。假畫事件后,要替她頂罪。自己被開除后還和學習領導叫板。
謝瑩說不感動不可能,可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