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運之輪
“要不是你這個拖油瓶,我早和你常叔叔結婚了!今晚別吃飯了!”
夏星冉提着一大堆從超市買回來的速食,剛從電梯裏出來,就聽見隔壁“砰”地一聲重重的關門聲。
她走入樓道中,看見一位高中校服的男孩子,懷裏抱着剛從地上撿起來的,零散的作業,怔怔的看着那扇剛被關上的門。
她聽見那高中生微不可聞的一聲嘆息,然後低着頭,垂頭喪氣的走到消防栓邊,在地上坐了下來。翻開作業,就着樓道里昏暗的燈光,咬開筆套,開始寫作業。
夏星冉腦海里頓時閃過同樣的記憶,連忙從膠袋裡拿出一份茄汁牛腩飯,走到高中生身邊,彎腰笑着遞給他:“給,你還在長身體呢。”
昏暗的燈光中,男孩只抬了半個頭。夏星冉看不清他的表情和長相,只能依稀看見他清晰的下顎線,整個人透着股倔強和清冷。
生怕那高中生拒絕,夏星冉將飯放到了他膝上,就趕忙開門進了家。
臨關上門前,她看見高中生打開蓋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資格當父母的。”夏星冉眼眸暗了暗,輕輕關上了門。
……
“爸媽,我回來啦。”開了燈,夏星冉像往常一樣,甜甜的大叫了一聲,然而空蕩蕩的,依然沒有絲毫的回應。
她深吸了口氣,努力綻放出一個最燦爛的笑容,走到客廳,拿起一個相框,裏面是一對互相攬着肩膀的夫妻,笑的慈祥又溫和。
“爸媽,我今天工作的醫院定下來了。你們知道嗎,就是爸媽之前在的第一醫院。”夏星冉對着相框像個討要獎勵的小朋友。
“我一定會成為一名像你們一樣優秀的醫生的!”夏星冉咬了咬唇,起身走到陽台,看着黑幕一般的天空哽咽道:“你們一定要在天上好好看着我,我一定不會給你們丟臉的!”
……
翌日,A市第一醫院。
夏星冉特意提早趕到了醫院,辦好了工作手續,往外科走去。
“夏星冉?”外科主任鍾林把酒瓶底一般的眼鏡往上推了又推,再次確認道:“真的是你啊,小冉,自從你父母去世,咱們也有五年沒見了吧。”
門外看熱鬧的小護士八卦道:“這小姑娘什麼來頭,怎麼主任好像跟她很熟的樣子?”
“你還不知道呢。她啊,就是五年前畏罪自殺的夏院和阮主任的獨生女。嘖嘖嘖,她爸媽做了那樣的事,她怎麼還有臉來第一醫院。”
有年輕的醫生鄙夷的看了夏星冉一眼。
“她爸媽做了什麼事,我從前在新聞上聽的不真切,只聽說是因為假藥的事兒是真的嗎?”小護士繼續捂嘴小聲問道。
“害,可不就是這事兒,她爸媽真是豬油蒙了心,竟然為了掙錢,連這種傷天害理的事都做的出來。父母都這樣,女兒能是什麼好貨色。”
另一位年輕的醫生結結實實的翻了個白眼。
“咳咳咳。”鍾林聽見門外越來越高的議論聲,咳嗽了兩聲,以示警告。眾人方漸漸交頭接耳地散了。
“小冉啊,我跟你爸媽是幾十年的交情了。當年的事,雖說我們這幫老夥計都不信,但證據確鑿,你爸媽又……”
鍾林起身,指了指門外道:“當年那事兒鬧的太大了。咱們醫院像剛剛那樣的人,恐怕還有很多。小冉,你要不要考慮換家醫院?”
夏星冉抿了抿唇,向鍾林轉過頭來,瞭然一笑:“鍾叔,您剛也說了,那事兒整個醫療界都知道,我又能去哪兒呢。還不如就待在這裏,證明一下自己呢。”
鍾林眼裏滿是心疼,點了點頭重重地嘆了口氣,拍了拍夏星冉的肩膀道:“那你好好乾,爭取留在咱們醫院。若是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鍾叔,別什麼都一個人擔著。”
“好,謝謝鍾叔。”夏星冉唇角微微上揚,禮貌的鞠了一躬,前往換衣間。
……
夏星冉走進換衣間,見大家或是背對着她,或是側對着她,根本沒有要理她的意思。
“大家好,我是新來的醫生,我叫……”伸手不打笑臉人,夏星冉決定還是先和大家打個招呼。
“你不就是那個研發假藥,謀取巨額暴利,被舉報后畏罪自殺的,前任院長夏清一的女兒,夏星冉么。”
夏星冉回過頭,只見一位身材高挑,波浪長發,精緻面容,嘴角帶着譏諷笑意的女醫生朝她走了過來。
“綰綰。”夏星冉囁嚅着叫出了這個五年未發過聲的名字。
“夏星冉,你應該喊我一句蘇醫生。”蘇綰綰走到夏星冉面前,手抱着胸,冷哼了聲。
“是,蘇醫生。”夏星冉不想第一天就生事端,讓鍾叔難做,於是低頭喊了一聲。
蘇綰綰見夏星冉如此,越發得了意,撥了撥頭髮恥笑道:“我說今天怎麼好端端的皮膚過敏了,原來是醫院裏出現了不幹凈的東西啊。”
“蘇綰綰!”夏星冉抬眸,像頭炸了毛的母獅子。
“你一個間接殺人兇手的女兒有什麼資格吼我!”蘇綰綰似乎沒想到夏星冉還會和從前一般,性子剛烈。她心裏的氣,立刻如燎原之勢一般。
“一大早的,蘇醫生不去查房嗎?”劍拔弩張間,似清泉一般的聲音湧進夏星冉的心房,周圍的氛圍頓時安定了下來,大家紛紛讓開了一條路。
聽見這個聲音,夏星冉立刻心虛的低下頭,心裏暗道:不會真的這麼巧吧。
“好久不見了,小冉。”那個聲音偏已經落在了她的頭頂上方,還朝她伸出了手。
“墨琰哥,好,好久不見了。”夏星冉鼓足勇氣,仰起臉看着白墨琰,卻沒有伸出手。
修長身材,膚如白雪,乾淨氣質,純真笑容。五年了,他比從前更加出眾。
“歡迎回來,合作愉快。”白墨琰嘴角露出一個若隱若現的小酒窩。
一旁的蘇綰綰看着兩人,胸廓開始劇烈起伏。
“不好了不好了,23床的病人要跳樓呢。”瞬時,整個換衣間傾巢而出。
夏星冉趕到的時候,那病人縱身一躍,正好砸在夏星冉的腳邊。
她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病人,腦海里突然充斥着許多猙獰的畫面,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白院長,就夏星冉這心理素質,還做什麼醫生啊。咱們還是把她辭退了算了。”夏星冉迷迷糊糊間,聽見蘇綰綰嬌滴滴的聲音。
她趕緊強迫自己醒來,正對上白墨琰關心的眼神。“謝謝。”她走過他身邊,輕輕說了聲。
她強撐着跑到了白正謙面前,臉上紅白一片:“白院,對,對不起,我,我下次一定不會了,請您不要辭退我!”
“切,倒的比病人還快,還做什麼醫生,當笑話治療抑鬱症嗎?”蘇綰綰挖苦道。
正焦灼間,有個護士跑進來道:“外面有個急診,好像是學生群架,有個脫臼的,你們誰去?”
“先辦住院,才好開刀,怎麼這也要我教你嗎?”蘇綰綰說著就要走了出去。
夏星冉眼裏頓時變的亮堂堂的,忙拉住蘇綰綰對白正謙道:“不用住院開刀,我會接!”說完立刻就搶先跑了出去。
“你好,請問病人是你嗎?”夏星冉走進急診外科,對座位上的高中生問道。
高中生聽見熟悉的聲音猛地一抬頭,一時四目相對。
“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