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廂，沈，林二人得知這個消息后頓時喜笑顏開，當即向慕師爺承諾第二天一早就可將糧食送達。慕師爺得到了兩個巨商的承諾，這才滿意地回李府稟告此事。

慕師爺離開后那兩個巨商連忙吩咐手下連夜準備糧食，打算儘早將糧食送往縣裏的糧倉。

而不過兩個時辰，就已經準備好了一千五百石糧食，一輛輛裝糧的驢車從沈林二人的糧庫出發，向著縣糧倉駛去，原本空寂的街道因這驢車長龍而變得蔚為壯觀，要是在平時肯定會引來眾人圍觀，但在實行宵禁政策的大雍朝，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因此沒有人知道這個普通的夜晚出現過一隊驢車，也沒有人知道它們從哪來又要去往何處，更沒有人知道那一隊驢車在街道的拐角處分成了兩小隊；一隊依然前往糧倉，而另一隊則去了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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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刺眼的陽光叫醒了沉睡的萬物，此時吱呀一聲，那沉睡的城門也彷彿從睡夢中醒來正緩緩地打開。

一夜無眠的沈知秋聽到這個聲音混身激靈了一下，而那些災民聽到這個聲音，原本如死水一般麻木的臉瞬間變得鮮活起來。他們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試圖湧向城門。

只見一隊手提唐刀，衣着整齊的捕快和一群穿着灰褐色作僕從打扮的人從城門沖了出來。那些災民原本就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那裏見過這種陣勢？他們頓時就不敢再上前一步了。

看着這一幕的沈知秋此時心裏忐忑不安，她縮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們是來驅逐我們的？還是來救濟我們的？”沒人回答她的問題，她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太上老君、玉皇大帝、釋迦牟尼、聖母瑪利亞，耶穌請保佑我們不被驅逐…阿彌陀佛…”末了沈知秋還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旁邊一位災民注意到了沈知秋的舉動后，怪異地打量了她兩眼，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這傢伙的腦子餓壞了。

他看着沈知秋嘆了口氣：“可憐的孩子！”

沈知秋：？？？

雖然沈知秋也覺得自己可憐到家了，堪稱史上最可憐的穿越女，但是你這看智障的眼神是怎麼回事？要不是時機不對沈知秋非要和他理論一番不可！

經過了這一段插曲，沈知秋的不安稍微緩和了一點，她將目光重新放到城門那裏。那群家丁和捕快在城門口排成了兩列，似乎是看到災民比想像中的安分，其中一個家丁又進入了城門，過了一會兒從裏面迎出了一位蓄着鬍子身穿着紫色綢衣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走到了城門外，他露出了一抹笑容朗聲對災民們說：“鄉親們，我是櫟陽縣的縣令，我知道你們啊這段時間吃了很多苦，現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吃飯休息，本來縣裏的糧倉已經見底了，但本縣昨晚連夜召集了城裏的大戶，終於籌集了800石糧食。本縣已經命人熬了粥，等一會兒就會送過來，保證人人有粥喝！”

聽到了這番話災民們高興壞了，他們紛紛下跪感激涕零地對縣令喊到“多謝縣令！”“縣令您真是我們的再生父母!”說完還對李碩磕了個頭。

雖然沈知秋感覺對一個大活人下跪和磕頭怎麼想怎麼怪異，但看着災民們都下跪了，沈知秋也不想搞特殊，只是猶豫了一會就跟着跪下了。‘男兒膝下有黃金，男兒有淚不輕彈。’對沈知秋來說是不成立的，畢竟誰叫她是女子呢？

李碩的笑容加深了幾分，似乎對災民的舉動很是滿意，“起來吧。”災民們這才站了起來。沈知秋揉了一把膝蓋，不知為啥，她總覺得李碩的笑容很像職業假笑，但她沒有想太多，因為她的腦海里縈繞着李碩的那一句‘人人有粥喝！’天知道她多久沒有喝過粥了!

沈知秋還沒回過神就聽到李碩接着對災民道：“至於怎麼安置你們，本縣也做不了主，不過本縣已上報朝廷。怎麼安排還得看上面的命令，爾等暫且先在城外安營，不得驚擾城中百姓，否則本縣絕不輕饒！爾等可明白。”

在李碩恩威並施下，災民們不敢造次，他們誠惶誠恐地回道“是！大人。”

得到回復后，李碩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就帶領僕從回去了，只留下那幾個捕快在城門口把守。

不一會兒幾輛推車從城裏出來了，伴隨着那推車的還有一股淡淡的粥香。聞到香味的災民一哄而上，一時竟將幾輛推車圍得水泄不通，場面極度混亂，誰都想成為最早喝粥的人。沈知秋害怕發生踩踏事件，沒有跟災民一樣搶着上前，畢竟踩踏事件可是會死人的，更何況剛剛知縣承諾過每個人都可以得到粥，因而她站在了最外圍。

“別搶！請諸位排好隊一個個地領…”

沈知秋聞聲向那發出聲音的人望去，方知那是為災民們派粥的工作人員之一，此時正手忙腳亂，這一看就是個新手。又怎麼鎮得住飢餓已久的災民呢？

不出所料，不管那個人怎麼喊，災民們沒有理會他，不一會兒他推車上的粥全撒到了地上，那車中的碗也被打碎了。碎片凌亂地散佈在四周，災民們好似沒有看見一樣，向著散落的粥撲去…

有的人被碎片刮傷了，也有的人被其他人踩到了地上，久久不能爬起…

城門口的捕快看到情況愈發混亂，連忙跑了過來。他們拔出了寒光攝人的唐刀並凶神惡煞地喝止災民，那混亂的場面才堪堪得到控制。

其中一個混身充滿戾氣的捕快（大概是他們的頭兒）大聲吼道：“誰他媽的再鬧別怪老子手中的刀不客氣！”

這一下災民們全都不敢動了，他們都乖乖地站在原地，噤若寒蟬。

“老子現在把話撂這了，想要吃的就乖乖聽話，不然的話就是一口水也沒有，現在給老子排好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