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好事多磨
第二天是周末,和平京的學校,都是按時放學,但是有各種課外補習班,林浩沒錢也沒必要去報,所以周末的時候,自然而然地比較閑。
林浩一般周末了白天都會四處走走。周六上午是他例行打籃球的時間,而這個時候沒有人和他一起,補習的補習,把妹的把妹,打doTa的打doTa,林浩難得享受獨處的快樂。
出了一上午汗,林浩收起籃球,去學校外的拉麵館吃個中飯。這也是他的習慣。
林浩一直很喜這家的牛肉麵。一碗鮮香的牛肉麵揣上來,騰騰的熱氣,鮮嫩的牛肉,艷綠的蔥花,jīng細的麵條,清亮的湯底,讓人禁不住食指大動。林浩剛剛拿起筷子,面前突然有一個yīn影坐了下來。
林浩拿着筷子抬起頭,葉明net正坐在自己對面。
“葉,葉明net同學?”林浩確實有些意外。
“很多個周末你都是這樣的作息,別人想不知道都難。”葉明net揮了揮手,叫來服務生:“也要一碗牛肉麵。”
服務生離開后,葉明net接著說道:“你的回復我看到了。林浩,或許你沒站在我的角度看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你的處境,可是我給你信,說明我沒把這個當作障礙。有本事的人,總能找到出路。我只想當面問問你,你……到底對我有沒有感覺?”
林浩抬頭看着葉明net,她說最後一句話時,臉上已經有了紅暈。
林浩嘆了口氣:“我不騙你,真的沒有。不是你沒有吸引力,是我沒有心情留意女生。”
葉明net搖了搖頭:“我可以等,我相信你最後喜歡的會是我。”
林浩看了她半天:“為什麼這麼自信?”
年輕啊,總是對自己充滿信心,但現實會把這自信打個粉碎的。如果林浩心裏沒有錢慧姝,也許他真會喜歡葉明netbsp;“因為你眼中並非沒有我。”
林浩無言地吃着拉麵,這是事實,否則他會把信一笑置之。良久,林浩才說:“也許吧,我也願意等等看。”
葉明net眼中的亮光並沒逃脫林浩的眼睛,林浩不忍心因為自己讓她消沉,等等看,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接下來的飯,二人吃得輕鬆了很多,但話語極少,吃完后也各自散夥了。不過對葉明net來說,這樣的結果已經讓她非常高興了。雖然林浩沒有了雙親,現在一無所有,但很少有男生像他這樣,沉穩又優秀,她能感覺到林浩身上一種與眾不同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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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林浩不是泡在圖書館看書,就是去商業街閑逛。上周決定變換口味去了東九園,看到了賭石小露了一手,現在去,也不知那裏的人能不能認出自己。不過東九園的東西之多,逛一天都看不完,每天那裏都會生些事情,沒有人會老記着自己,於是林浩還是坦蕩蕩地又去了那裏。
這次有了閑心,林浩就開始慢慢地逛了起來。不光是賭石攤,賣珍稀木料的,賣古董的,他都去看。
就在一個攤位上,林浩覺得自己被閃電辟中了。
這個不起眼的攤位上有一個不起眼的鐵質指環,上面刻了幾朵祥雲,做工一般,加上本身質地灰暗,所以並不引人注目。
一個小鐵環,誰會有過多興趣呢?
林浩忍住內心的激動,將它拿起。
印象中,父親年輕的時候,就有了這件寶物,它看起來太平常,那是因為已經被打掉了氣紋,它表面有些黑沉,也並不是因為年深rì久。
這是一塊隕鐵。
它的來歷,是父親年輕時有一次雨夜趕路,看見一團火光從天而降,直砸在離自己前方七八百米遠的路上,土地上被砸出一個大坑,嚇了父親一跳。幸好天上仍在降雨,它剛好掉在路中間,這塊隕石沒有引起火災,表面還很快就冷了下來,父親盯了它半天,才小心地脫下上衣將它包好帶走。
之後,父親找了附近的工匠,將這塊小小的隕鐵加工成了這個樣子,那時人們不懂什麼輻shè,父親雖然是知識分子,也沒有這個概念,直接就戴在手上。
好在這個東西並沒有損害父親的身體,父親一直戴了它多年。
不起眼的工,不起眼的質地,讓它雖然被不少人見過,但是誰也沒意識到這是一件寶物。但林浩對它實在太熟悉了,包括上面的每一個紋路,每一個斑點,他確信自己絕對沒有認錯。它將它拿起來,那種久遠的熟悉感立即湧入他的心田。
絕對沒有認錯!
直到全家出事那一天,父親還戴着它,不知這件東西是怎樣從南邊一路到東九園的。這個謎題可以先放下,林浩先要做的,就是買下它。
“老闆,你這件怎麼賣?”林浩把它遞給老闆看。
那個老闆看起來就是個和平京的老人,說話也是和平京的口音:“一百九十元,您看這多漂亮啊。”
一報價,林浩就放了心,老闆顯然不知道它的真實價值。
“這不就是鐵嗎?還一百九十?”林浩故意說道。
“什麼鐵?這可是老銀子,老銀子,要您這價就很便宜了!這可是真東西,別處您上哪找去。”老闆說道。
老銀子?林浩心裏暗笑,也更有了底,文玩這一行當就是,比的就是眼力,老闆不識貨,那他就和一筆巨款無緣。他林浩平靜了一下心情:“我看這就是鐵,這樣吧,五十我拿走了。”
老闆搖了搖頭:“這價不可能,您真的誠心拿,最低也得一百一。這可是看在我一天沒開張的份上。”
一百一不貴,但這大概是林浩兩周的生活費用,對他來說也是巨款。林浩不知這隕鐵是怎樣到的這位賣家手裏,也就估不出他進貨的價格。講價的信心來源於知道對方的心理底價,現在林浩真心摸不透,這店主攤位上有明顯的西貝貨,但有幾件打眼看挺真。
“一百吧,能的話我就拿了。”林浩搖搖頭說道。他看不透對方的路數,必然處在劣勢,也就不敢一下砍得太狠,怕嚇到人家。
“行吧行吧,就算給我開張,小兄弟,給錢吧。”店家一臉的不悅。
對方同意了,雖然自己沒有壓到底價,但也只能如此了。林浩盡全力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暗喜,剛剛掏出錢來,卻傳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一百一我要了。”
林浩扭頭一看,一個抽着煙的二十幾歲的青年正在掏錢。
林浩涵養再好,心中的怒火依然一下子就燒到了頂。不說這件東西對自己的意義,文玩這類有個規距,誰先看上,誰就先講價,談成,就必須拿走;除非對方不要了,看得晚的才能上去接着談。現在林浩談成了,這個青年卻擺明了欺自己小要來搶。
說大了這是壞了規距,說私了這是在和自己搶有特殊意義的東西,誰能忍得了?
“這件是我先看上,朋友,不好意思。文玩這有個規距,您來晚了,就只能再尋好東西入了。”林浩儘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
“老子比你出價高,憑什麼不能拿。”青年翻了個白眼。
這青年叫馬天成,總是在東九園混的頑主。他也是偶然現了林浩在看這個戒指,他多少懂一些,認出這是隕鐵。有這樣的大漏在眼前,對有些人來說什麼規距道德都可以丟在一邊,馬天成就是,更何況對家只是個少年,他更不放在眼裏。
“這是規距,您得遵守。”林浩的眼中已有了怒意。
馬天成冷冷一笑,扭頭看向老闆,指着戒指說道:“老闆,這件我出一百一,比他的可是高啊,你賣不賣?”
“這……”老闆猶豫了,他當然是明白規距的,但是多賺十塊也是賺,他又有點動心。
“一百二。”馬天成繼續叫價。
看到這裏又有事生,人們自覺地再次聚攏來,一瞬間又是人山人海。和上次不同,這次是地攤,於是有的人果斷地站到推車、空櫃枱上往這邊看。
到東九園兩次,自己就兩次引起圍觀,林浩也很無奈。
老闆看到這個樣子,便知事情有點兒大;他感到如果自己為了二十塊錢就破了規距,這麼多人看在眼裏,以後真就不用在東九園混了。
想到這裏,他嘆口氣:“兄弟,真對不起,除非是這個小兄弟說他不要,否則我也不能砸自己招牌啊。”
“這容易,”馬天成說著,丟下煙,獰笑着看向林浩,捏着拳頭走近,抬手就摸向林浩的頭——林浩畢竟年少,只到他的胸口高,“小兄弟,這件東西哥哥相中了,你讓是不讓啊?”
林浩再也無法忍了,一拳就打中了馬天成的下巴,這一拳又打得快,馬天成沒有躲開,頓時嘴角就見了血。
林浩沒放過他,看見馬天成吃痛蹲下來,抱住他的頭就是一頓亂拳,周圍人見來真格的了,連忙讓開了一些。
林浩打了幾下,馬天成回過味,連忙挺身,給了林浩一腿,林浩畢竟小,一下子就被打飛,馬天成盛怒之下,撲上去對着林浩也是一頓老拳。
這時保安拿着對講機趕到,死活將馬天成拉起來,林浩找到機會,又衝上去給了被架着的馬天成好幾腳,林浩也被別的保安架住。
兩個人很快就帶去了市場的管理室,jǐng察們也來了,看着鼻青臉腫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問過姓名后,搖搖頭:“為啥打起來了?”
林浩一指馬天成:“我看中了的東西,都要付款了,他和我搶,還威脅我!”
“我什麼時候威脅你了?”馬天成偏不承認,“再說是你先動的手,還把我打成這樣,哎喲!”
“別在這裝!你這樣跟人搶東西,活該挨打!”林浩沒好氣地說。
jǐng察們對視了一下,這種生意上的事輪不到他們主持公道,問話的jǐng察依着慣例問:“你們是要公了還是私了?”
“去他的私了,看他給我打的!”馬天成怒道,“哎喲,疼死我了,我要去醫院!”
“你想得美,哎喲,疼死我了,他是不是把我打成腦震蕩了?”林浩也故意叫痛。
保安也搖搖頭,這兩個人很明顯都是皮肉傷,只不過馬天成確實傷得更重一些。說去醫院是在要挾要方,可是人家如果真堅持,事情也不太好辦了。
“你特媽還想再挨拳頭是嗎?”馬天成罵道。
“幹什麼?”另一個jǐng察眉毛一豎,喝道,“我就在這,誰還敢給我尋架打,我送他去拘留了啊。”
二人不出聲了。
“到底怎麼弄,你們兩個。”那個jǐng察不耐煩了,他看起來是個頭目,“不就一塊破鐵嘛,要我說就私了吧。”他指着馬天成說,“你說說你,和個小孩搶東西,還和人家打架,說出去都是笑話。還有你小朋友,”他又一指林浩,“也太衝動了,畢竟是你先動的手,好好說話不行嗎?”
二人都憤怒地看了對方一眼。店家見事大,早跑沒影了,那個戒指誰也得不到了。
第一個jǐng察出來當和事佬:“要我說,你們倆都沒什麼事,就算了吧。哥們你也別老是欺負人家小孩子;小朋友你也別追究這事了,你先動的手,要說賠償,你肯定賠的要多。”
林浩明白這jǐng察其實多少是向著自己一點的,這種事誰先動手都是理虧,更何況自己沒錢賠,忍氣吞聲也是無奈之舉。
“這次算你走運。”馬天成哼了一聲,轉身走出向辦公室門口。
“我看中的東西,就因為你買不成了,你還想得便宜賣乖。”林浩咬牙切齒地說道。
馬天成裝作沒有聽見,將門一摔離開了。
“小朋友消消氣吧,要不要我給你買個可樂?”第一個jǐng察說道。
“不用了,我回學校去。”林浩現在心情抑鬱,不太想再在東九園逛下去了。
回到學校,同班另一個女生曲潔剛好走出校門,看到林浩,便被他的表情嚇到了,沒一句話就離開了。
回到空蕩蕩的寢室,林浩無力地倒在了自己的床上,他憤怒又沮喪。事隔這麼多年,突然就看到自家的舊物,就如見到失散多年的老友一般,原本是欣喜若狂的,同時自己已經談好了價錢,眼看就能重新得到這戒指,卻偏偏有個混蛋橫插一腳!白白地受了傷,到手的鴨子還飛了。
開心到極點的心情突然又跌到冰點,林浩把頭埋進被子怒吼了許久,還把被子捶得砰砰響。
過了好久,他心情才略微平復了點,或者說他無力折騰了。
天暗下來了,他也覺得肚子餓了,於是爬起來,去書桌取錢。
突然,他現那枚戒指,竟然安靜地躺在書桌上!
不過這麼折磨我的心臟!
林浩心裏一邊哀嚎,一邊抓起戒指,仔仔細細看了個遍,才確認的確是同一塊。
這是怎麼回事?隕鐵自己跑來了?
雖然還是滿腹的疑問與不解,但林浩依然小心地將這塊隕鐵戴到了手上。經歷了大喜大悲,大悲大喜,這件寶物能重新回到自己手裏就好。
去了學校附近的飯店,林浩叫了比平時多了好些的飯菜,因為他此時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