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血戰(一)
接連做了兩天晚上的噩夢、思考了兩天,孫怡婷最終還是走入了警署,向警方報告有人曾經夜裏沖入家門的事。
有人闖入家中,卻又被別人殺死拖走,如果不是地上殘存的血跡,孫怡婷絕對會認為這只是一個夢。
而看着孫怡婷走入警署,仍然暗中跟蹤的張勉微微一笑,掏出了手機:“林先生,目標已經去了警署。”
“很好,michael從現在起,你的工作也完成了,繼續回緬甸吧。”
“ok。”
放下林浩,林浩不由得低聲冷笑:“很好,最後一張牌也到手了,張琳,從現在起,該準備的我都準備好了,你又會怎麼樣做呢?”
在家安靜地呆了一天,和成材就約了自己去龍街吃飯。
半年不見,和成材也成熟了不少。
“喲,成材,精神不錯啊。”和成材此時明顯比高中時精神自信多了。這是氣質上的改變。
“你也一樣啊。”和成材哈哈地笑着,“先去吃飯吧。”
兩人進了一家飯店,點了兩個菜,在上菜前二人就先聊起來了。
“成材,在大學呆得怎麼樣?”
“我現在是一個dota戰隊的成員了,我們今年要參加wcg的預選賽。如果有成績,我們就有錢賺了。”
“加油吧少年。”林浩笑道。他現在也明白和成材那種自信的來源了,一直做自己擅長的事,人就容易積累自信,在中學時代不允許玩的遊戲,帶給和成材的是苦逼的成績和家長的責備,而現在和成材可以盡情地玩了,還有了一隊戰友,當然情況就大不同。
和成材卻突然換了一副嚴肅的面孔:“小楓要搬去美國了,他和他哥哥都要去,再也不回來了。”
“嗯,我知道。”林浩低下頭,“發生那樣的事,對誰都是悲劇。另外,我覺得他們就此脫開身也是好的。”
閻斫畢竟還年輕,雖然也在大龍的手下做事,但是不能服眾,大龍死後,他的權威也不足以讓他順利接任,加上他和父親不一樣,儘力想洗白自己,於是索性就和妹妹一起去了大洋彼岸的資本主義社會,再也不回來了。
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吃完了飯,接着就在街上閑逛。
十字路口前,兩個人夾在人流中,在路沿下等着對面的人行橫道的指示燈變紅。
“對了,你就這麼和葉明春分手了?”和成材突然問。
“是啊,還能怎麼辦?”
“怎麼會這樣呢?她可能是等了你三年,還跟你去的香港,說分就分?”和成材有些不解。
“歲月是把殺豬刀啊。”林浩提起這件事心裏也難受,可是如果他再不從此脫身,以後只怕更脫身。
和成材想了想,扭頭看着林浩說道:“我覺得你們的感情還可以再搶救……”
話音未落,耳邊就是一聲尖利的剎車聲,幾乎同時,他覺得自己被林浩大力一扯摔了出去,下一秒,他們已經倒回了行人路上,一起狼狽地坐在地上,而他們的眼前,一輛貨車疾馳而過,哪怕慢一點點,只怕就活不成了。
好險……和成材此時已經不會說話了,而在他們向回倒的瞬間,行人路上的人們自覺地後退讓出了地方,所以他們倒是沒有砸到花花草草。
“林浩,謝謝你救了一命。”和成材喃喃地說,他當時站在左邊,車衝過來第一個撞的就是他。
可是林浩卻沒有回話,和成材這才轉過頭看着林浩,只見林浩仍然死死地盯着遠去的卡車出神。
而看到這二位年輕人死裏逃生,人們也紛紛圍了上來:
“你們沒事吧?”
“幸好反應快一點!”
“我看這車是開過來殺人的吧?哪有這麼大車還開這麼快?”一個大媽指着卡車遠去的方向憤憤地說。對這種程度的馬路殺手,人人都會害怕的。
開過來殺人的?和成材也不由得盯着卡車開走的方向出神,自己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死宅、窮**絲、女朋友都沒談過一個,誰會想要自己的命呢。
這時林浩也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不由得苦笑:“可惜灰頭土臉了,不過應該不至於影響市容吧?”
“……”和成材有些無語。
正好此時綠燈亮起,兩人過了馬路。
逛了一下午,到晚上的時候,二人分手各回各家,此時林浩離龍街的公交站比較近,而這裏剛好有車直達家樓下,五分鈡一趟很方便,和成材去搭地鐵了,林浩則在車站等車。
就在這時,林浩突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他下意識地回頭,就看到眼前伸出一把明晃晃的折刀。
下意識的,林浩一個側身,閃開了刺過來的刀,順手擒住了那人的胳膊,一個擒拿,把那人壓得俯下身去,將那人的胳膊反折到背後,那人立即吃痛了。
而身邊的人群也不由得齊聲尖叫起來。見了刀子,還在身己身邊,換誰都會害怕不是。有的人甚至拿出了手機想報警。
“大哥大哥,我知錯了!”那人連忙求饒,林浩一愣,這聲音還很年輕,明明還只是個少年人。
林浩一把拉起他的臉,看過去這人果然只有十五六歲,臉還有點臟,穿得也破爛。只是個小混混嗎?林浩把他的手摺得更緊,狠狠盯着他的眼睛地問:“你想捅死我?”
“大,大哥,我錯了,放了我吧,我再不圖你的錢了!”少年看見林浩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害怕,連忙告饒道。
林浩冷笑一聲,眯着眼道:“那你怎麼就盯上我的?我看起來很好搶嗎?”
“大,大哥,不是的,”這少年人連忙說,“我是看您露了白才,才起了貪心的,我錯了。”
林浩最近不可能對張琳沒有警惕,但是就算眼前的少年是真的另有圖謀,他也不可能跟他糾纏不休,林浩嘆了口氣,反手奪過他手中的折刀,將它合上,又把少年向前一推:“趁我沒改變主意,快滾!”
那少年被摔在地上,卻也顧不得被奪走的刀,爬起來就跑掉了。
林浩冷哼了一聲,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輕輕一抖手,重新彈出刀刃。這刀上面有品牌logo,是一把小三,林浩又看刀口,突然注意到這把非常新。
他心裏一動,把刀放平,看着刀把中間夾着刀刃的空隙,裏面幾乎沒有一點灰塵。刀把和剛刃之間的軸承附近也沒有划動造成的傷痕。
越看,林浩直疑心,如果刀經常保養,也可以做到一塵不染如新,但是有些東西可是保養不出來的。
林浩眯眼看着刀刃,沒有一丁點的崩口和划痕,開的刃尖邊緣也沒有用過之後才會出現的亮線。
這是一把從來沒用過的刀。
哪有經常在這一帶搶劫的少年武器是全新的道理?
林浩再抬起頭,前面的方向哪還有少年的身影?
張琳……
林浩冷笑着眯起眼睛。
不管怎麼說,黎陽曾經對他缺乏危機意識有所擔憂,但這次看來,他總算有了一些危機時刻的直覺。
第二天,林浩剛好走出屋子去洗手間,張姨突然說道:“家裏的大米吃光了,今天下午得再買點了。”
正在讀報的奶奶放下報紙,扶了扶眼鏡:“我記得家裏也沒有備用的洗髮水和豆油了。要不去小張去沃德瑪超市一趟?順便買點鮮魚和蝦。”
“好。”張姨點頭,就准披衣出門。
林浩見狀,順口說道:“張姨一個人拿不動這麼多,爺爺奶奶都不方便,我跟着去吧。”
沃德瑪超市是附近的大超市,供應物資便宜又齊全,就是要走一站多的路——坐車也是這麼遠的距離,所以不如步行,一個大媽,怎麼可能一次提得動很多東西?林浩這時當然要幫忙了。
“也好,浩子,既然你也去了,手紙也買一些吧。”奶奶說道。
“知道了。”林浩也走回屋拿了外衣穿上,跟着張姨走出家門。
超市裏,林浩和張姨花了一個多小時選好東西,又一起走在了回家的路上。就在快到家時,一輛沃爾沃停在了林浩的身邊。車內後座探出個頭,聲音很詫異:“林浩?”
林浩一扭頭,居然是梁旭。
而接着,車另一邊的後座又探出一頭來。是鄧中天。
“這麼巧啊。”林浩看見了梁旭也不由得有些吃驚。
“你住在這裏啊。”梁旭笑着說道,“這麼巧,要不要去喝一杯?”
“怎麼?原來你們以前很熟?”鄧中天問道。
“大哥你忘了,我和你說過林浩以前幫我過我家忙。說起來,這人情我還一直沒還呢。”梁旭說道。
鄧中天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地點頭:“好像你是說過啊。說起來,我也想和你切磋切磋,林浩,怎麼樣?”
梁旭曾經對林浩表示過關心林浩沒領他的情,出於這一點,林浩不免也有些不好意思拒絕這邀請。
於是林浩扭頭問張姨:“張姨,這些東西你能拎得回去嗎?”
張姨點點頭:“幾步路的事兒。”
“那我就跟他們去了。”林浩說著,坐進了車。
而鄧中天也掏出了手機,撥了個號碼:“叫龍勝酒店準備一桌子飯菜,送到家裏去。”放下電話,鄧中開轉過臉來對梁旭說道:“小梁,這頓我來請了。”
四十多分鐘后,當林浩看到車停下來的地方時,不由得了有些意外。
“這是我的別墅,”鄧中天點了根煙,笑着說道,“平時兄弟們也常來。”
“想不到這麼幾年,你發跡得很快啊。”林浩淡淡地說。
“不快,誰閑得玩命呢。”鄧中天吐了口煙圈。
在畢業前,鄧中天的勢力就走出了九中,有好幾個地盤了,但是林浩絕對沒想到鄧中天僅僅在三年間就有錢買一棟別墅。
推開門,林浩看見別墅內有七八個小弟,似乎這也是鄧中天的大本營。
這個房間極大,一樓已經被設定成了一個娛樂室,是一個巨大的大廳,放着彈子機、桌上足球等等遊戲,而二樓才是吃飯的地方。
在屋內沒聊幾句,酒店已經把飯菜送到了,很快就擺上了一桌,林浩、鄧中天、梁旭坐到了桌子前。
“說起來,你們今天找我是有什麼事嗎?”林浩奇怪地問。
“有事。”鄧中天微微一笑。
下一秒,毫無預兆地響起了槍聲。
鄧中天是在桌子下面開的槍,而他的左手部位被巨大的湯碗擋住了,林浩沒有辦法看見他的動作。
林浩頭一次中槍。巨大的衝擊力過後,腹部傳來劇痛。他低頭一看,右邊多了一個黑洞,正流出血來。
林浩是會一些法術,他也能操縱敵人子彈的彈道,但是這不等於說他是黎陽,可以刀槍不入。如果看不見別人的動作,他也來不及自保。
聽到槍聲的時候,林浩馬上意識到不好,雖然立即使用了意念,但也僅僅是讓子彈打了偏了一些,沒有穿透脊柱而已。
與此同時,梁旭也猛地站起來,難以置信地看了看林浩,又看了看一臉同情地看着林浩的鄧中天。
當然,那是屬於黃鼠狼對雞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