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惡客上門
深夜，屋外細雨連綿，屋內人聽不見聲，只覺涼意侵入心肺。
堂屋裏點着燈，那些綠葉紅花沾了水，愈發嬌翠欲滴，但此時卻無人欣賞這景色，幾個丫鬟僕人低着眉，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混賬，好大的膽子，你竟敢私通婢女，我跟你說的你都忘了嗎！”，陸遠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房內隔音很好，即使豎著耳朵仔細聽，外面的人也無法聽出一二來。
陸川跪在下方，面色如鐵，沉聲道:“爹不就是想攀一攀高枝嗎？縣令自以為是讀書人，哪會看得起我們這種人！”
“瞧不瞧得起還不是要看你自己！你看看你做的破事，要是名聲壞了，我們家和縣令家的婚事就更無可能了！”
見陸川還敢頂嘴，陸遠怒火更盛。
聞言，陸川沒有說話，自從開始接受家中那些產業，陸川越發隨心所欲，自命不凡，唯有一件事讓他頗為煩心，老爺子雖放權給他，但卻絕不允許他在外面與女子胡搞亂搞，理由就是縣令給他拋了根橄欖枝，想要將膝下一個女兒嫁入陸家。只是這塊天鵝肉陸川盼了五六年，卻始終沒有吞到肚子了，再加上年歲漸長，陸川內心也就有些把持不住了。
見兒子不再說話，陸遠警告道:“陸白山最近要成家了吧！你那些小動作到此為止，縣令最近話頭越來越鬆了，我家最多只這一二年便能更進一步，縣令家的閨秀總比二丫那個鄉野丫頭要好，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說完，陸遠拍了拍陸川的肩膀隨即離去了。
陸川眼睛瞪圓，原來父親一直“觀察”着自己，自己還以為對一切都掌握的很好，現在看來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回了房，陸川揮退了幾個上來獻媚的僕從，獨自躺在床上，過了幾刻，起身洗了把臉，這才昏沉睡去，夢中，陸川正與女婢纏綿，正在懷中嬌鶯婉啼的小蓮忽的變了色，大叫“少爺救我，少爺救我”，然後小蓮便沒了蹤影，只剩下一團陰影緊緊盯着自己.
......
次日，陸白山給地里除草、澆水，見得大日慢慢升起，他估摸着秦先生此時應該起了，便拿起農具往家裏趕，在家門口與耐不住性子的孫顛，碰了面。
“娘，怎麼了？”
陸白山不明孫顛上門緣由，問道。
“無事，親家上門與我商議你與二丫的婚事，你把東西放在這做自己的事去吧！”
陳氏眼神微凝，若無其事的幫陸白山卸下農具。
“商議什麼，不是已經定下了嗎？”
陸白山知道孫顛登門肯定沒好事，於是想問清楚。
見狀，陳氏卻搶先出了聲：“只不過是細枝末節而已，你要搞清楚這些做什麼？秦先生那邊才是大事，快去吧！”
孫顛聞言也樂呵呵的，道：“是極！是極！只不過是細枝末節，好侄兒你在家中等候便可，我過兩日便把二丫給你送來！”
陸白山看着孫顛一臉得意，知道事情並不簡單，又道：“娘，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若是這樁婚事弄得糊裏糊塗的，我是不會輕易答應的！”
陳氏看着一臉認真的兒子，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吃虧，於是嘆了一口氣，柔聲道：“親家是來重新商定聘禮的。”
聞言，陸白山轉過身來，對着孫顛道：“孫叔，聘金多少我們兩家早已定好，你今日上門來是何說法？”
孫顛看着聲勢奪人的陸白山，心神被震懾了一會兒，但以孫顛的油滑的性子，豈會被陸白山嚇倒？
只見他依舊樂呵呵的，道：“大侄子，過幾日你我便是翁婿，我與你母親說話，卻沒你這小輩插嘴的道理，你說是也不是？”
孫顛知道陸白山比較難纏，所以想越過他與其母親對話，畢竟在其眼裏漲價不過是“細枝末節”！
然而陸白山卻不吃他這一套，挑明道：“孫叔這話在理也不在理，雖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如今我作為家中唯一男丁，這種事還是能參與議論的，免得以後不經世事，被人輕辱！”
孫顛面色變了變，沒想到陸白山性情如此剛強，便把目光轉向陳氏，見其眉眼低垂，看來是默許了。
“大侄子有這種性情，看來我沒選錯人，事情是這樣的，先前我與你母親說好，給我們家的聘禮是十兩紋銀，但如今什麼都漲價，這聘禮也該漲漲了，孫叔我不貪心，只要再加五兩銀子便成！”
看着孫顛一臉和氣的面容，陸白山真想狠狠給他一拳，但隨即又控制住了，只是說的話越發不客氣了。
“孫叔說話真是好沒道理，聘禮既然已經商定好，豈能說改就改，你說今日物價上漲，聘禮也漲，那要是明日物價下跌，這聘禮是不是還要退還給我們？”
陸白山自以為拿住了道理，正欲繼續分說，豈料孫顛開口道：“好侄兒你這麼說倒也沒錯，只是我們今日事今日說，現在是漲價，就得給錢！”
陸白山沒想到孫顛這麼不要臉面，婚姻大事說成了買賣人口，氣笑道：“孫叔的臉面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你們孫家賣女兒，我們家不買了還不成！”
此話一出不僅孫顛面色大變，陳氏也急了眼，忙到：“白山，你可是答應我要成婚的，不能隨便變卦！”
孫顛雖然被啐了一口唾沫，但這並不是他驚慌的原因，陸白山要是不娶二丫，這十里八鄉誰還能出得起這麼高的價！
本來他就想要收回加錢的話，但見陳氏也這麼著急，嘴邊的話就變成了：“好侄兒，別這麼衝動，一切好商量！”
陸白山卻是不管孫顛說什麼，對着陳氏勸慰道：“娘，您幹嘛這麼著急，非要讓兒子我娶二丫？村子裏又不是沒其他好姑娘了，張二叔家的，李九叔家的，不行嗎？”
為了喚醒陳氏的心智，陸白山也是舍了臉皮，說出幾個村中待字閨中的女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