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地娃娃

第1章 天地娃娃

誰道君何來?誰道君何去?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君又何來?

盤古開天地,天王地母初次分離,混沌乍現,世間萬物得以一呼一吸。所謂吸為陽之主,呼為陰之屬。呼吸間,天漸上,地漸下,世間萬物,宛若混眸,逐漸得以清明。而天王之濁氣竟在此時凝聚一團,無力飛天之際,恍然間竟跌入地母鼻息之處。

地母漸漸休眠化為大地滋養生息,鼻息處也隨之化為緊鄰的兩處沼澤,周邊森林茂密,一處沼澤地荷花、蓮蓬競相開放,入眼便是一片美麗的景象。而另一處卻是會有動物骸骨裸露,上方散發著黑濁之氣,就連鳥雀飛行時候都會從此處繞行,一副陰森恐怖的模樣。兩片沼澤彙集之處,卻似涇渭之水,清濁不混,就這樣形成了另一種獨有的景象。

“啾啾~~~啾~~~”一陣稚嫩的鳥鳴從沼澤邊動物枯骨處傳出。

“咕咕~~~咕~咕咕~”一陣同樣稚嫩的水鳥叫聲從一朵開的正艷的荷花處傳出。

聽到聲音,枯骨出隨即傳來銀鈴般哈哈的笑聲,然後走出一個滿身塗滿泥漿的孩童,身上似乎穿着什麼東西的葉子,一笑,滿臉泥污下露出黃白的牙齒,只是那漆黑的眸子顯得古靈精怪,此時正開心的盯着那朵傳出水鳥叫聲的荷花。

“我看到你啦,你快出來吧。”

隨着孩童的聲音落下,荷花下面咕嘟嘟冒出泡泡來,然後鑽出一個粉嫩的小娃,臉上也跟着呵呵的笑着,胖乎乎的小臉兒,肉滾滾的把眼睛都擠壓成一條縫,小胳膊像似一節節的藕段兒,脖子上掛着個大大的蓮葉,爬到荷葉上,面朝著對面的小泥孩兒喊道:“今天玩什麼?”然後用胖乎乎的腳丫頑皮的打着水花。

“抓影子,吃蓮子啊。”小泥孩兒開心地說。

“好啊,好啊。”粉嫩小娃痛快地答應道。

於是他們倆一個踩着枯骨落葉,一個踏着蓮葉跑到了沼澤邊上,在這一處唯有那一點點陽光能透過兩片沼澤的結界,落在陰鬱的地表。這也變成了兩個孩童可以玩抓影子的地方。

胖乎乎的小嫩娃站在光影里,影子點點的落在面前的地上,泥娃娃隨即用滿是污泥的腳丫“吧唧”踩上一腳,粉娃娃隨即假裝哀嚎的捂住腦袋,然後大喊着“好疼好疼,泥泥,饒命。”

泥娃娃開心的手舞足蹈起來,“吃蓮子、吃蓮子。”

於是粉娃娃就伸手就從旁邊拽過來一株蓮蓬,剝出蓮子,趁着陽光透過的地方,扔了過來。泥娃娃連忙張開嘴接住蓮子,一股清甜瞬間讓泥娃娃的眼神又明亮了幾分。結果一不小心,泥娃娃沒注意腳下,一滑跌倒在地,粉娃娃扔出的蓮子落在了地上,瞬間竟變成焦炭一般。泥娃娃見了,傷心的哭了起來,流下的眼淚落在地上竟然升騰起一陣黑霧。粉娃娃想伸手去安慰泥娃娃,結果卻被一道無形的阻力彈了回來,只能不停的哄着。

“泥泥,不哭。摔疼了沒有啊?快不哭啦?”

“泥泥,快不哭啦,我這還有好多好吃的蓮子,趁着太陽光還在,我還能用我的神力讓它飛到你的嘴巴里。”

“快看,我要讓它飛嘍?快看,我的蓮蓬拳頭要出擊嘍,快,張開你的血盆大口,吃我飛彈。”

“你才是血盆大口,你才是血盆大口呢。我要是血盆大口就撲過去先把你的藕段胳膊腿都吃掉。”泥娃娃跳起來嚷道。

“嘿嘿,好啊,如果你能過來,我讓你吃啊。”粉娃娃塗著舌頭做着鬼臉故意氣着泥娃娃。

泥娃娃氣鼓鼓的揮着小拳頭奔着粉娃娃的肩頭過去,粉娃娃趕緊喊道:“別!”

“滋啦”一聲,她的拳頭碰到了中間的結界,瞬間一束火苗在她的拳頭處燃起,隨即“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泥娃娃周圍的空氣閃出火光。“砰”的一聲,泥娃娃的頭髮被點燃,整個人也驚恐的被包裹在藍色的火焰里。

粉娃娃趕緊趁着太陽的光束,不斷的往火光中丟蓮子,只聽得泥娃娃不斷發出“誒呦誒呦”的慘叫聲。

對面沼澤的陽光逐漸隱沒在樹蔭下,粉娃娃“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正當他哭的涕淚橫流時,“嘻嘻嘻嘻”的聲音傳來,藉著他這邊的水光,在對面陰暗的樹下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齒,在上下的開合著,發出“嘻嘻嘻”的笑聲。

粉娃娃當即止住哭聲,不知泥娃娃到底變成了什麼怪胎模樣,害怕的小手不停的顫抖着。

藉著水光,出現了泥娃娃的面孔,粉荷色的小嘴正嘻嘻的笑着,星月般的眼睛此時已經笑成了月牙的模樣,只是這頭髮爆米花一樣冒着青煙。臉上的泥巴竟全都不見了,露出有些慘白的膚色。

“哈哈哈,好玩好玩,藕節哥哥,你哭起來真好玩。每次都這樣,每次你還哭。就是這蓮子打在身上冰冰涼涼的卻好疼啊。”隨即泥娃娃用手一抹,手臂上的泥也跟着掉了下去,慘白的皮膚上也有着星星點點的紅印子,一看就知道是用蓮子打的印子。

“快讓我看看,我也是着急,這破結界只有這邊沼澤里的蓮子能穿過去,我只想幫你把身上的火打掉。”粉娃娃胖嘟嘟的臉漲的通紅,緊張的解釋道。

“沒關係啦,你也不用那麼緊張,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我都會這樣,你就不要怕啦。”

“我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你......”粉娃娃嘟囔着。

“沒關係啦。太陽已經不見啦,你快回去吧,一會兒我要變的可怕了啊。”

“恩恩,泥泥,等我長大,我一定會把你帶出來,我們可以在蓮下抓魚,喝露水吃蓮子,然後在陽光下抓影子。等着我。”粉娃娃篤定的說道。

“藕節哥哥,我知道你是最好的啦。我也相信我總有一天會站在陽光下和你一起抓影子。快回去吧,不然一會兒傷到你,就沒有人能給我剝蓮子吃啦。”

“嗯,那我回去啦,你千萬不要傷害到自己啊。”看着泥娃娃逐漸扭曲的臉,粉娃娃一步三回頭的叮囑着,卻也不得不趕快鑽回到荷葉下面。

就在粉娃娃一鑽進荷葉下,泥娃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只見陰暗的沼澤更加陰鬱了幾分,泥漿在地下不停的翻滾着,“為什麼?為什麼?”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從泥娃娃的口中衝出,原本星月般的眼眸充滿怨恨不滿,頭髮再一次掛滿泥漿,泥漿從沼澤之處騰空而起,托起泥娃娃不停的在空中甩動,所到之處,枝葉掉落,花草從根拔起被捲入泥漿中。不知哪裏飛過的鳥雀,被巨大的吸力卷了進來,就如此悄無聲息的不見了蹤跡。

之後再看那滿身泥漿的小娃娃,在泥漿的裹挾下不停衝撞着看不見的結界,泥漿起火,泥娃娃開始哀嚎,火滅后,娃娃的面色又慘白了幾分,心臟處也開始滲出血來。之後泥漿又一次重新裹挾着小娃娃,起火、哀嚎,火滅。而後不同的聲音從娃娃口中發出。

“哈哈哈,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可以得升天界,我卻要被困在此處不男不女、不神不妖?”一聲粗糲的沙啞的聲音從泥娃娃口中發出。

“哈哈哈,天帝老兒,什麼人間仙境,我偏要讓它寸草不生;什麼繁華世間,我偏讓它生靈塗炭;什麼清心寡欲,我偏要世間物慾橫流。欠下我的,我定要你百倍千倍的奉還回來。”又是一種尖細的聲音帶着滿滿的怨氣。

“我有什麼錯?愛一個人有錯嗎?她樣樣不如我,確能得到李郎的心,我卻要被丟棄荒野,成為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歇斯底里的女聲。

每每有不同聲音從泥娃娃口中發出,泥漿就卷着她的身體猛烈地撞擊着結界,她的心臟處就慢慢滲出鮮血,隨即又會被泥漿吞噬掉。

“哈哈哈哈,我以為我們此生此世都要被困在這泥沼之中,沒想到天地竟在此處孕育了兩個天地娃娃,她的身體就是我們復仇的武器。只要抓住那隻粉娃娃,我們就能直搗天界。”

這句話猶如一記強心針,泥漿竟猶如瘋獸一般,不再懼怕藍色火焰的灼燒,一次次卷着泥娃娃撞擊着結界。

而結界在這些年的撞擊下也開始出現縫隙和孔洞。

隨着清晨的一絲陽光照到沼澤邊上的樹丫上,沼澤內的泥水霎時間褪去恢復了往日的陰鬱。

粉娃娃鑽出了荷葉,隔着結界喊着泥娃娃。在一灘爛泥枯葉下緩緩的揮出了一隻小手,然後啪的一下又落了回去,粉娃娃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證明泥娃娃還活着。於是粉娃娃就這樣安靜的坐在荷葉上,看着那一堆爛泥,而後又忽的站起身來,開始踩着蓮葉翻找蓮蓬,他要準備好最清甜的蓮子,等泥泥能吃的時候,好扔給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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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雲歸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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