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謠言]

天邊悄然出現的一縷亮光，猶如一柄利劍，劃開黑夜的籠罩。

本是寂靜的街道，此時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在安靜的小巷上悠閑的踱步，愜意沐浴着清晨的暖陽。

一處街邊屋檐下，四根枯黃的竹桿豎立，其底部處各綁着一塊分量較重的石塊，配着一張麻布，搭起了一個簡易的涼棚。

在其左處黃泥燒制的土灶上擺放着一口約有車軲轆大的銅鍋，鍋口處被一塊木板蓋住，騰騰白煙從細縫中飄出，緊接其後的便是一股濃香，右面則是一張由幾塊木板釘成的簡易木桌，外加一張兩腿長凳。

隨着太陽的升起，街上的人群也逐漸增多，路過攤邊的行人，絲絲香氣從蓋板縫隙間湛出，縈繞攤子周邊，勾引路過行人。

一位身穿長襦，下着短褲，腿扎行縢，足登淺履，腰挎長刀的魁梧大漢站於攤前，鼻腔傳來一股香味，讓他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下意識的伸手入懷，結滿老繭的手指仔細撫摸內側里銅錢，臉上浮現猶豫之色。

思考片刻，似是下定決心，走上前雲，口中呼喊道，“店家給我來一碗。”

見生意上門，於炊煙中勞動的店家停下手上的動作，拿起旁邊的布料搓了兩下，滿臉笑容的迎了上來，同時口中回應。

“好勒。”

彎腰虛引來者走到右邊的木桌旁，扯下脖頸上的另一塊抺布，使勁擦試着桌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把緊貼在木桌的凳子挪出一條道來。

口中熱情招呼道:“來，軍爺請座，先喝點水，稍坐片刻，東西馬上就來。”

“哎，告訴你一件秘密，昨晚我值班時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剛坐下的大漢聞言，有些好奇的尋聲望去，鄰桌是兩個身穿軍服的青年男子。

此時兩人低着頭，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用手虛掩在嘴角，從他面相來看，年紀約摸在三十至四十歲之間，他壓低着嗓音，一臉神秘的向同桌說道。

此言一出，青年滿臉好奇之色，，連忙出言催促道:“快說說看到了什麼。”

“嘿嘿，昨晚我值夜班嘛，本來上半夜沒發生什麼，可到了下半夜，一陣狂風刮過，我就聽到陰兵借道，生人勿近，當時我還以為是那家調皮的孩子再搞惡作劇，剛想上去罵兩聲，然後我就看到了……”。

稍大的那位男子突然止住，端起桌上水細細的品嘗，被吊起好奇心的青年則滿臉着急催促。

“喝什麼水啊，你繼續說啊，到底看到了什麼。”

見到對方表情，男子老神在在的放下手中的碗，輕咳了聲，然後壓低聲音繼續道:

“我看見一群手提武器，滿身盔甲的士兵，它們漂浮在半空，從我旁邊飛過去。

你是不知道，其中有一個還看了我一眼，我還發現他們沒有臉，頭盔里只有兩隻燃燒着的藍色火焰，當時可把我嚇了一身冷汗。”

“是不是真的啊。”

“我騙你幹嘛，你還記得前陣子發生的那件事嗎？”

青年遲疑道：“你是說鬼兵劫響”。

中年男子點點頭，又繼續說道:

“我聽說啊，當時還死了不少人，你晚上值班的時候千萬要小心，可別衝撞到它們，到時候我怕你小命不保”。

兩人的談話吸引坐落於他們右側，身着同樣制服的人，那人偏頭側目，身體往兩人這邊傾斜，待兩人說道鬼兵時，終於忍不住，開口附和道:

“老哥說得對，兄弟你還是注意下吧，我也聽說昨晚鬼兵又出現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交談，兩人同時轉頭，見說話之人是同僚，原本對不認識的人陌生感在那身服飾的加成下，蕩然無存，三人很快便熟絡起來。

此處的場景還在其它地方多次上演，或許是經過某些人的特意散佈，謠言變得越來越離譜。

有人說襲擊大王寢宮的鬼兵是曾經征戰百越的李開將軍，他因為受奸人陷害，身首異處，特回來請大王為他主持公道。

還有人說大王昏庸無道，讓奸人橫行，引來鬼兵。

但最為流傳的還是這兩個版本，一傳十，十傳百整個新鄭變得人心惶惶。

新鄭都城的最中心處，富麗堂皇的大殿中，站有百來人，中間紅色的毯子猶如一條楚河漢界，分各割文武眾臣

右側武臣首處站着的是韓國大將軍姬無夜，此時的他沒有往日的張揚跋扈，滿是橫肉的臉因為生氣變得更加兇惡。

而左側的文官首處則是相國張開地，文人的修樣讓他內心的情緒不會表露於臉，他微閉雙目靜靜聽着上坐之人的怒罵。

王座之上的韓王安手指顫抖的指着下方嘴裏怒罵著昨晚的遭遇，那肥胖的身體令他的呼吸很沉重，似乎移動一下都很疲憊，見下方沒有回應，怒火更盛。

見韓王安發泄夠了，一直閉目養神的相國張開地睜眼，語氣擔憂道:

“大王，現在城內關於李開的流四起，恐會引起慌亂，臣建議儘快抓住李開，將他公之於眾，好讓謠言不攻自破。”

韓王安點頭以示贊同，復有開口詢問:“相國可有合適人選。”

“此二人皆是武功了得，姬將軍昨夜又與兩人有所接觸，外加將軍武意超群，臣以為非將軍莫屬。”

聽聞此言，原本臉色就難看姬無夜，此時臉上更一層韓霜，還未等他開口推辭，上座的韓王便先開口道:

“那此事便交由大將軍了，經過咋晚的事，我也有些疲乏，大家都退了吧。”

這句話堵死了還想說些什麼的姬無夜，他也只能沉着鐵青的臉低頭稱是。

隨着韓王安的離場，安靜的大殿變得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