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塌地陷紫金錘
夜風輕拂,白天才被細雨滋潤過的土地,偶爾慵懶地泛起一個熱氣泡。
不只是生物要呼吸,就連土地也是要呼吸的。
董翫的小院很熱鬧。
第一波,三名持兵器的漢子踹開籬笆院門,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嗤”。
不知聲從何來,兩名漢子的身形滯住了,在星光的照映下,隱約能看到他們扭曲的面容。
第三名漢子兀自往前,腳下一空,半聲驚呼才將脫口而出,周圍的泥土轟然倒塌,將他埋了進去。
直到這一刻,前面兩名漢子才倒地氣絕。
前赴,所以後繼。
第二波人強勢登場。
厚木板、大盾牌、皮甲,倒是讓董翫的一些小手段沒了用武之地。
大木板往地上一鋪,陷阱也好,毒針也罷,瞬間啞火。
火光騰起,在整個院子裏燃燒,偏偏那土坯房似乎處於另外一個空間,任這些人拚命前沖也觸摸不到。
火勢,早就將退路封鎖。
“不要怕,我有避火符!”
一名夜行人掏出鵝黃的符籙,胸有成竹地叫道。
符籙、咒語齊上陣,火勢微微滯了一下,燃燒得更猛烈了。
“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簾殿售賣的符籙,也有假貨嗎?”
“別傻了,認命吧,簾殿的避火符是有等級的,你這張初級的,只能避凡火,現在是石中火!”
“為什麼就這巴掌大的地方,我們都沖不出去!”
“為什麼明明是座小院,卻感覺像整個山嶺,根本走不出去!”
陣法!
這是陣法!
在無凈空間極為罕見的陣法!
咆哮、掙扎、歇斯底里,盡皆無用功。
留在外面望風的夜行人,忽然渾身發冷。
十名武藝不錯、略通法術的同伴,在無凈空間裏,除了簾殿,都大可去得,為什麼在這巴掌大的小院裏,一個個面容扭曲,像是在抵抗什麼強悍的變異獸?
兩名面容幾乎一模一樣的夜行人揮刀對斬,每一記都奔着要對方的命而去。
要知道,他倆是相親相愛的孿生兄弟啊!
一名夜行人,明明距離院子出口只有一步之遙,腿卻一直哆嗦,彷彿背負了千斤重擔,倒在了最後一步,眸子全是死灰。
一名夜行人揮刀自刎,一名夜行人全身衰敗……
望風者驚叫一聲,發足奔逃。
小院漸漸恢復了平靜,闖入的夜行人屍首,不知何時消失無蹤,院子與從前一模一樣,連土坷垃都沒少一塊。
……
中心廣場旁,寬敞的三層樓上,浸泡在鋪滿花瓣的浴盆中,尤芳蘭的姿色未變,皮膚卻更細膩了。
身旁兩名侍女輕輕為她打着澡豆,揉搓着令女人都怦然心動的皮膚。
柔順、絲滑、溫潤,不看臉的話,多少老蛇皮能為之瘋狂。
三天前的尤芳蘭,皮膚如同鱗質。
不愧是有簾殿背景的女人,竟能在短短三天得到脫胎換骨般的改變,采陽補陰果然是一條捷徑。
可惜,在蛇山時,團隊的人剩餘太多,不便下手。
黃濤生那個蠢貨,真以為那點三腳貓的藥粉能迷倒自己,笑話。
高明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形勢出現。
柔弱的姿態,才能更吸引臭男人上鉤,才能儘快進化為完美無疵的容顏。
至於修為的提升,在尤芳蘭看來,
並不太重要。
跨出浴盆,水位“嘩嘩”落下,羊脂般純凈的皮膚罩上輕紗,輕輕舔了舔嘴唇,尤芳蘭揮手斥退侍女,嬌笑道:“喲,無凈空間竟然有君子的存在,真是大開眼界了。怎麼,捨不得奴家這臭皮囊么?”
箭矢破窗,照尤芳蘭鎖骨射去,明顯是手下留情了。
尤芳蘭素手輕探,握住箭桿,身子微微退了一步。
“養由盛成,在蛇山上,你還是留了三成實力,當我看不出來么?沒必要試探,別說我欺負你。”
三箭連珠,鎖死了尤芳蘭閃避的道路。
尤芳蘭連連彈指,三支箭矢以更快的速度返回,黑夜中傳來一聲悶哼。
很顯然,實力過於懸殊,養由盛成已經受傷了。
所有人都小看了尤芳蘭,若知道她有這不俗的實力,或許能夠咽下這口氣。
當然,僅僅是或許。
尤芳蘭邁步出窗,正要追逐養由盛成,碩大的戟悄然從下方刺出,饒是尤芳蘭閃避得快,依舊為小枝划傷了小腿,鮮血淋漓的傷口看上去頗為猙獰。
“項義,別人以為你只會走剛猛一路,誰知你竟舉重若輕了。當真是小瞧你了。”尤芳蘭笑得輕佻。“你若殺了我,倒沒什麼,可你不該壞我皮膚!受死!”
話音落,傷口慢慢癒合,除了一條蜈蚣般醜陋的疤痕外,竟再無一絲異樣。
長長的秀髮無風飛揚,一柄造型誇張的大鎚突兀地出現在尤芳蘭手中,一錘照項義砸過去。
巨響聲中,大戟微微彎曲,項義的虎口都震出了血。
這一擊,暴露了尤芳蘭的實力,至少是四階以上,就是去簾殿也能混個執事噹噹。
“吃我天塌地陷紫金錘!”
尤芳蘭的氣焰驟增,大鎚如風車般旋轉,打得項義無招架之力。
紫金錘揮動時,勁力之強,是容不得任何力量插足的,即便養由盛成強撐着射出了幾箭,也都被錘風颳走了。
大鎚如山,盪開已經變形的大戟,照着項義頭顱砸去!
“當”!
巨響聲中,一塊大盾幾乎凹陷下去,突兀闖入的蕭業手臂反曲,骨頭碴子都露了出來。
“蕭業!”
項義目眥欲裂,反手一戟刺入蕭業的后心。
“咯咯……”尤芳蘭笑得花枝亂顫。“真是情深義重啊!”
項義身子趁機遠遁,只有餘音在街道上空回蕩。
“當我不知道死了可以完美復生,只是等級會下跌嗎?賊婆娘,你等着!”
尤芳蘭笑着回應:“老娘等着!”
嫵媚地轉身,尤芳蘭平庸的面容突然變了一下,聲音帶着些許疑惑:“董翫,你不出手么?”
街道寂靜,只有輕風刮過樹梢的聲音。
似乎,真沒有董翫的蹤跡。
尤芳蘭眸子裏閃過一絲不解。
無凈空間裏的人,基本沒啥好脾氣,報仇不隔夜那種,董翫居然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