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個人居然是沈箐依，她的角度剛好就這樣看着我，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會以這種方式死在我面前，又或者我沒想過她會死。如果前面的楊關潼只是消失了，我也只有往好的想，但現在我只能看着她倒在血泊當中，我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眼下我覺得淚眶已經濕透，那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等到他們的聲音漸漸遠去，我幾乎是飛快地爬着過去的。我看着沈箐依，她的眼神里沒有不甘死去的慾望，我不知道該如何去描述她。
我第一個念想就是她還活着，我要帶她離開，她的肚子上破了個口，我脫下裏面的T桖，把她的血給止住，她像是有話要說，沒有聲音只有無窮無盡的鮮血從她口中流出。
我知道她裏面的內臟破裂了，就算能帶出去，她也撐不到去醫院的路上。但那又怎樣，我想背着她離開這裏，不僅僅是給了官方和沈箐喻一個交代，也是我做為一個朋友的底線。
這下面總歸不是我們所待的地方，我綁住手機在我的頭頂上，就像礦燈那樣，如果是在外面我絕對不會做的舉動，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我背起她才知道她的身體已經骨折多出。沈箐依的肩膀發著抖，那得多大的忍耐力才能不發出痛聲。
“放……我下來吧。”這是她斷斷續續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猛搖頭，我不會丟下你的，想要說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憋在心裏像是要炸了一樣。
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我不是她……”
我走到了那間石棺的門口，她無力的手交叉在我的脖子上，有幾次都要滑下去了。她輕輕拍我的胸口說：“關於大小姐的事你會想知道的……”
“知不知道已經無所謂了，你還有什麼其他的事要跟我…交代么？”
我應該早就發現，下來的不是沈箐依而是香山……
“大小姐身邊有位“神”，小心哇……”
我跨出去的腿沒有收回就這樣定在原地，我能感受到她語氣里的怨恨，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人最後的遺怨。
香山不再說話了，她就這樣倒在我肩膀上，身體所承受的壓力在這一瞬間就像消失了，與她的呼吸和心跳一般。她又如千斤重得我雙腿發顫，我此時的情緒就像珍珠項鏈，它被扯斷後珠子灑了一地，總會有一顆消失不見。
吸鼻子的聲音脆弱不堪，但在這冰冷的墓道里卻是唯一的哀悼。我始終沒有能力把她帶出去，那是我一生的遺憾。
我把她放到了那間石棺旁，之所以我會選擇在那兒，是因為我先前發現了一些痕迹。
那些棺材並不是正面放上，而是正面對牆，如果不仔細看是察覺不到問題的所在。唯獨這個是對着門口的，我摸着被盲區遮擋凸出來的蓋沿底。
觸感是凹凸不平的，特別是還有一條手指寬的長坑，那像是某種東西的軌道痕迹。但這些我用不着去操作，這個石棺本來就被開過了，裏面是沒有任何的東西。
我擦拭她嘴邊的血跡，“你說沈箐沐身邊的“神”，那到底是一個什麼東西？人、動物、思維，還是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
我自問自答，最後那個問題我直接搖頭否定。把她放進去后我一直在那兒站了十分鐘。之後我離開了，因為總感覺有些不對勁。這不僅僅是大腦的想法，更像是一種直覺。
進來的路是不可能走得了的，我便憑着那幅墓道圖裏的一條小道走，這個洞的寬度非常小，最高的地方能勾着腰走已經是很不錯了，
其他地方只能匍匐前進。有些凸起的稜角刮到我的皮膚就開始火辣辣的疼起來，倒不是我矯情，鈍刀往往比利刃要痛得多。
算上休息的時間大概一天一夜，我離開岩石地質的牆壁，周圍都是土質結構，這裏還是一個甬道，左邊右邊都是手電筒照不到的。我整個人現在都是疲憊的，感覺只要一放鬆就要倒下去了，我不敢多猶豫，爬了出來直接朝着左邊離開了。
讓我不可思議的是在一個轉角點我遇到了老王。
他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我甚至以為他死了，我過去看他的狀況，他睜着眼睛，眼神渙散眼球突出，眼底一圈淤青，兩邊臉頰都凹進去了，雜亂的鬍子讓我感覺他變老了十多歲。
似乎是注意到我，他看到我就像看到鬼一樣，整個人情緒暴動，眼裏帶着驚恐，嘴裏還嚷嚷着：“不要過來！”
以我的角度，他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後，我皺着眉頭遲疑不絕，倒還是回頭看了一眼，沒有任何東西。
“是我啊張鈞瓷。”
他的情況比剛剛要穩定些，不過他身體還是有些發抖，我看到他指着我說：“眼睛…無數的眼睛，不要在看着我了。”
眼睛？我心裏很疑惑，我想等他說完，但他只是重複着上一句。罷了，他除了精神上的問題其他的都還好。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有些清醒，他捂着腦袋我問他好點沒有。他說可以了，說罷便和我一起離開了。
我就在前面走着，忽然手電閃了兩下就滅了。終於是沒有電了，我不禁覺得頭疼。想問他還有沒有手電什麼的，但發現他時什麼都沒有，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和老王只能摸黑瞎走，他話是很多的，但這個過程中一句話沒說，就算我問他也只會嗯幾聲。
砰的一聲！
我的腦袋隱隱作痛，好像撞到了一堵牆，老王也是撞到我的背直接就倒下去了。
“你沒事吧？”我忙着去扶他，卻沒想到他身上是潮濕的，渾身冰冷。
他站起來囔囔地說了兩個字，沒事。我也沒多在意，準備去摸摸被撞的那堵牆。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我渾身都抖了一下，回過頭就能看到老王的褲兜里的手機在發出微弱的光，他也嚇了一跳，慌亂地把手機掏出來給扔到了一邊。
我一下傻眼了，“你做什麼！”我跑過去把手機撿起來，上面顯示的是沈箐依的來電。我心裏一喜，終於有救了，本想回頭給老王好消息，卻沒想到他拿着一塊大石頭對着我就要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