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都挺熟悉的,就是有點陌生

2、都挺熟悉的,就是有點陌生

“真的不用爸媽送你進去嗎?”付如雲擔憂的看着董源,順便幫他把稍微散亂的頭髮整理了一下,倒是董立把董源的行李箱從車裏拎出來,“好啦孩子媽,咱們家源兒都大人了,你瞅瞅這穿着打扮,多時髦一個小伙兒,咱倆老黃花菜就別跟着他,影響他在新同學面前亮相了。”

上輩子也是這麼說的,董源接過行李箱心裏想到,上輩子的自己確實拒絕了老媽跟進學校的想法,僅僅是像現在,在校門口全家合影之後自己獨自一個人去大學報道,“要不……媽,你們跟我一起進學校看看吧,機會難得。”

說起來上輩子董源的大學生活,爸媽並沒有參與太多,報道也是畢業也是,他的記憶中都沒有父母的身影,一個人來,然後一個人走,現在想起來這多少是有些遺憾的,尤其是在經歷上輩子那種種之後更是如此。

但是付如雲還是搖了搖頭,“你爸說得對,你也是大孩子了,也該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了,我和你爸就這麼回去了,你好好報道,跟同學處好關係。對了,今晚你是住校還是回家?”

“住校吧,等周末我再回去,晚上說不定有同學之間的活動。”

目送着自己的爸媽上車離開,董源整理了一下衣服,“好嘞,電影學院,我第二次來了。”

國家電影學院是國家級藝術高校,從學校的前身出現的時間算起到現在歷史已經超過半個世紀之久,為國家培養出了一代又一代電影藝術方面的專業人才和知名大師,而最出名的78級中更是有着在國際上享譽盛名的導演人才,至於從這裏畢業的演員那更是數不過來,因此單就電影這方面,這所大學確實是藝考生們心馳神往的地方。

雖然很難說這心馳神往能堅持多久就是了。

董源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這所學校每年招收500人左右,但是能夠在畢業之後活躍在電影,甚至是影視行業的,並不是全部,而這些留在這個行業里的人又分成能夠養家餬口和所有作為兩類,後者的數量那更是少之又少,可以說那些人是真正有天賦和才華的天選之子。

“新生報道往這邊走!拿出你們的通知書和報道材料跟着志願者往標放大廳走,然後按照指示領表格和找自己的院系報道!”

跨過那四根柱子和兩根交錯橫樑組成的電影學院地標,董源拖着箱子跟着和他一樣來報道的新生一起,在志願者的指揮下拐進校門口旁邊的大廳,董源掃了一眼志願者,這些人肯定都是自己的師哥師姐,但是怎麼說呢,不愧是自己,上輩子跟師哥師姐並沒有什麼來往,一個都不認識。

進門,填表,交報到單,繳費,找自己院系報道,董源因為有上輩子的記憶所以輕車熟路的就完成了所有的流程,拎着行李箱走出標放準備往宿舍走。

董源心理多少是有點激動,或者說是忐忑的,他不知道和自己分在一個宿舍的是不是上輩子的那一批人,雖然自己和他們當中的某人相處的不甚融洽但是總體而言到畢業五年後一個宿舍的室友們還是會聚在一起喝酒的關係,要不是因為自己突然欠債也許這份關係還能再多持續個幾年也說不定……

“誒呦!”

正憶往昔崢嶸歲月的董源沒看路,腳下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差點從台階上摔下去,等他站穩回頭,才發現那是個貼滿了郵戳貼畫的粉色行李箱,董源下意識的四周看了看卻沒發現箱子的主人在哪裏。

“不好意思,這是誰的箱子?有誰丟了箱子嗎?”

董源喊了兩嗓子,雖然不少新生看過來卻沒有人出來認領,董源扶起箱子瞅了瞅,箱子不大,用的半新不舊,貼畫有不少磨損而且有新有舊,最重要的是箱子把手上還有飛機的行李託運單,這下董源放心了——好了,自己能找到正主了。

車彤,這是箱子主人的名字,但是託運單畢竟只是給航空公司用的,上面沒有更多信息,而在董源的記憶里也沒有這麼一號人的存在,沒辦法他只能托着箱子往志願者那邊走,“不好意思師哥,打擾一下,我撿了個箱子,應該是一個叫車彤的新生丟的……”

“啊!你!你個偷我箱子的賊!站住!把偷我的箱子還我啦!”

要不是董源耳朵好使,他還真聽不到身後這個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纖細的女孩子的聲音,順着聲音董源和志願者回頭看過去,一個背着雙肩背的個子不超過一米五的小個子娃娃頭女生跑了過來,“把箱子還給我啦你這個賊!”

誰?我?

董源哭笑不得,不過更讓他哭笑不得的是這女生兩個小拳頭漲紅着臉,開始錘自己的胳膊,“打擾一下,你在給我錘肩嗎?”

“啊!我在打你!嗚……快把箱子還給我啦!”

董源瞅了眼身旁的志願者,做了個請的手勢——勞駕,你給解釋一下唄?

廢了好半天口舌當志願者的師哥才給董源和車彤把誤會給解開,車彤的臉紅的更厲害了,一副做錯了事的孩子的模樣,結結巴巴的跟董源連聲道歉,“對、對不起!我剛才太緊張了誤會你了!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的沒事,這種事情偶爾會發生的,我不在意。”董源倒是不在意,不過這情節在自己上輩子裏並沒有發生過,也許車彤丟箱子的事情發生過,也許她的箱子是被別人撿到了,也許他和別人之間也發生了這種對話,只不過這次,撿到她箱子的人是自己。

董源尚不清楚這樣的變化會引起什麼後果,對於未來的變化他更多的是不安。

“可我還打了你……你沒受傷吧?”

董源低頭看着快哭出來的車彤,心說這姑娘也太有個性了一點,自己上輩子怎麼就沒聽說過這麼有個性的女生呢?

“啊……你那是在打我啊,不好意思我以為你在給我錘肩呢……啊啊啊啊我沒別的意思我就開個玩笑你別哭啊!”

車彤的眼淚終於是搬家皖南蚌埠住了,一陣一陣的啜泣了起來,嚇得董源和志願者連連安慰都無濟於事,數不清的目光看向這邊,董源覺得,如果這些目光是劍,自己可能已經被戳的滿身窟窿了。

好幾分鐘之後車彤才使勁兒擦了擦眼淚,頂着紅紅的眼圈兒拖着箱子,跟着董源往宿舍那邊走,“剛才真是讓你看笑話了,我第一次自己出遠門,有點……有點緊張,再加上丟了行李所以……”

董源心說自己兩輩子都沒見過這麼有意思的人,不過嘴上還是安慰道,“沒事,誰都有緊張的時候,對了你也是新生吧?我叫董源,管理系影視製片專業的,你呢?”

“車彤,今年報考的導演系剪輯方向,原來你是製片的啊?”

剪輯專業嗎,董源倒是知道這個專業,屬於導演系下屬的專業,專門培養剪輯人才,不過好像不是每年都招生,好像四年才招收一次,因此車彤這屬於比較罕見的專業學生了。

“我聽說剪輯專業招收的人四年才收一次,而且人收的挺少的,真沒想到一開學就能見到一個,這是我的榮幸。”

“噗,你這人說話好奇怪啊,什麼榮幸不榮幸的,老頭子一樣誒,你們製片的人都這樣嘛?”

你直說我油就得了。董源只能尷尬的笑笑,“你說你第一次出遠門……你哪兒人?”

“我是重慶的,”車彤有點害羞的搓了搓鼻子,“看不出來吧?”

聽口音確實是南方的,但是都說川妹子性格潑辣,看車彤董源還真沒看出來她哪兒有川妹子的影子,“我本地的,咱們這也算認識了,以後你要是在本地有什麼不知道想打聽的,可以找我,對了你有微信嗎?”

“微……信?那是什麼?啊,你說的是飛信嗎?我不用那個,我用QQ的。”

董源愣了一下才突然被自己剛才的話嚇了一跳,自己完全是下意識的想加個微信,以後方便聯繫,但是他忘了10年這會兒還沒微信這東西呢,,人們聯絡的方式依舊是電話短訊郵件,頂多加個QQ之類的——好懸暴露自己是重生的事兒……不好像也沒多危險?

“那就加個QQ……我把QQ號和手機號都留給你吧,咱倆加一下以後好聯繫,”董源掏出手機,和車彤交換了電話號碼,“好了也到宿舍了,男寢一號公寓女寢二號公寓,咱倆就在這兒暫時說再見吧。”

“嗯,有機會再見啦董源!”

車彤卡啦卡啦的拉着箱子消失在了二號公寓的門洞裏,而董源則拎着箱子走上那曾經不知道多少次走過的台階,“不管走多少次都覺得男寢這樓梯設計的有問題,他就不能開個一樓的門,非要把正門開在二樓然後弄個一層樓高的樓梯!”

電影學院的一號公寓男寢,地理位置優越,出正門右轉不用下樓梯沿着廊道能直達食堂,在董源上大學的時候這裏就已經沒辦法住下所有的男生,使得有些男生搬到了二號公寓也就是女寢的一到四層——當然這到底是因為寢室不夠住,還是因為像傳說那樣需用男生的陽氣鎮女寢的樓,就誰也說不好了,反正董源是不相信女寢地下室鬧鬼的傳說的。

管理系的宿舍在三樓,上了台階還要再爬一層樓梯或者坐一層電梯,找宿管簽了字拿了宿舍鑰匙,董源上了三樓,310,還是老房間,這地方承載了董源大學四年的所有記憶,推門而入,屋裏已經有人在了,“呦,早啊兄弟,你也這屋的?”

親切的東北大碴子味兒,“老……沒想到你來這麼早啊,你就是趙屹嗎?我叫董源,也是住310的,4床,算你跟你對床。”

好懸!差點老趙脫口而出!董源跟趙屹上輩子關係處的不錯,他叫人家老趙趙屹叫他老董,這純屬是叫順了嘴了差點脫口而出,董源恨不得給自己倆嘴巴子——自己今天這是怎麼了?管不住嘴了是吧?

趙屹雖說是個東北漢子,但是他又高又瘦,絲毫看不出來東北人的粗狂和彪悍,但是趙屹雖然瘦,確是貼骨膘,宿舍辦的扳手腕比賽四年董源都沒贏過他一次,而且趙屹不管是籃球還是足球都是一把好手,系籃球隊和足球隊都有他這一號人。

“哦已經人來了?你們好哇,我也是住310的,你們都是這屋的人嗎?我叫吳迪,5床是哪個啊?”

董源回頭,一個戴着粗框眼鏡皮膚曬得黝黑的短髮男生托着行李箱走了過來,他有些閩南口音,整個人穿着打扮看着不像是學藝術的,反而有點理工男的感覺,不過董源清楚,吳迪是精通攝影的大拿,雖然沒考上攝影學院,但是他的水平在管理系那是一頂一的。

董源指着單獨的那個上下鋪,“5床是上鋪,哪個是你的床,我睡你對面的下面,我叫董源,4床的。”

“我叫趙屹,2床的,誒呀這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仨人來咧,還有仨人咋還沒來呢?”

“那既然他們還沒來,咱們先把屋子和東西都收拾一下怎麼樣?還有床墊子和一些洗漱用品,我看你們也沒帶來,正好樓下食堂前面的廣場有賣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說實話,電影學院的六人間挺要命的,在董源的印象里,這小小的宿舍擺了三張上下鋪之後還塞進了三張長桌和六把凳子,以及在門口的一套總共六個小柜子的鐵皮櫃,整個宿舍被擠得幾乎沒有轉身的地方,而在這之後六個老爺們兒還要把不少個人物品和行李箱塞進來,那就更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這時候董源就挺羨慕女生那邊的,她們都是四人間,也別說女生,其他系也都是上床下桌的四人間,只有管理系人多,住六人間。

真是應了那句話,製片是塊磚,那用往哪搬,女生當男生,男生比牲口。

董源的提議趙屹和吳迪都很贊同,三人結伴下樓去挑東西,等他們三個一人抱着一摞床上用品回來的時候,1床上正有個小個子正在鋪床,“呀來了來了,你們就是我的室友吧?人家是幸運寶,你們叫我運寶就行的啦。”

幸運寶,聽名字挺怪的一人,實際上也是董源大學期間最不對付的人,倒不是因為他這娘娘腔的性格和娘娘腔的打扮,而是他生活上的種種細節上對別人的態度——比如大家都關燈上床了他在哪兒開個枱燈叮叮咣咣的倒騰瓶罐貼面膜,早上鬧鐘把全宿舍都吵醒了他自己不起,以及像現在這樣,穿着鞋踩在趙屹的床板上鋪他自己的床。

不過這輩子的董源已經不在意這些了,也許大學期間看幸運寶的習慣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但是上了社會摸爬滾打下來才發現,他這已經算好的了——董源現在的心理承受能力和閾值都很高,幸運寶對他來說已經不算招他煩的人了。

“嘿你這傢伙,趕緊下來!我剛掃的床嘿!”

趙屹急了,拿着個掃把就趕幸運寶,後者怪叫着連滾帶爬竄上自己的床,吳迪笑呵呵的看着這倆上下鋪開始吵架,然後順便把自己的床給鋪了,董源則給吳迪幫忙,他不着急鋪床,屋裏面積小,轉不開倆男人,等吳迪鋪完了他再收拾。

“呦呵,挺熱鬧啊,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爽朗但略帶山東口音,宿舍的倒數第二位住戶推門而入,進來的是個看着不像大學生的壯漢,又高又壯是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宿舍兩米高的門框他能擦着頭皮過來,虎背熊腰肩寬的甚至有點卡門,“我還以為我這是到的早的,沒想到就差一個了嘿。”

楊傑,310的第五位住戶,吳迪的下鋪,一個睡宿舍床都伸不開的山東漢子。

楊傑找到自己的床,大咧咧的將行李往上一堆,簡單到的做了自我介紹,其他人也都跟他簡單介紹了自己的情況,楊傑不由得連連點頭,“好,真不錯,咱們宿舍真是五湖四海的人都有啊,對了董源,我剛才可看見了啊,你在報到處那兒,剛才可是把個女生給弄哭了吧?我跟你說你現在可有名了,不少看見的新生都說你的事兒呢。”

董源除了苦笑就只能苦笑——自己上輩子可沒聽說還有這麼個戲碼啊?

“啊對咧,還有個人咧,3床人呢?”趙屹突然想起來問道。

是啊,3床人呢?其他宿舍的人都到齊了,唯獨自己上鋪還空着。董源回憶着,但是上輩子自己把行李丟宿舍之後就回家了,到軍訓之前他都是走讀狀態,因此並不清楚3床的情況,不過印象里,3床好像確實不是開學當天報道的。

“算了算了他該來的時候人就來了,走了哥幾兒個去隔壁串串,吃午飯了不?去食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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