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計前嫌 兄弟聯手 三
楊二禮的幾個同村兄弟,這一趟的初步目的算是達成了,這頓飯請出了價值,這頓酒更是在飯桌上喝出了同村兄弟幾人之間,在利益上的初步聯盟。酒桌上幾個大男人紛紛是直立起身將杯中酒倒滿,李尚開口道:“王嫂子,二禮哥這個朋友我們算是沒有交錯,你這個嫂子對咱們兄弟幾個那更是沒的說,我們幾個先干為敬。”這時的王曉玲和楊二禮也已經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舉起手中得酒杯王曉玲答道:“都是尚陽村裏的街坊兄弟,我和二禮能做的也肯定儘力的給大家幫忙。”對於楊二禮和王曉玲來講對這件事情的處理,這已經是能做到最好的方法了,既沒有傷了同村兄弟幾人之間的感情,也沒有不守信約失了道義,對幫助自家的漁場老張造成傷害,在尚陽村裡別人的面子那都好拒絕,甚至那些村子裏的長輩也不好意思低下身子拉下臉面,同這些村子裏的年青後生們計較。王曉玲心裏知道這幾個人是和二禮來往走動最為親切,在尚陽村為數不多能去依靠的幾個朋友,常言道:獨木難支,多個朋友多條路。她的初心本就不想得罪這幾個人,現在的結果已經是十分的圓滿了。終於是酒足飯飽,賓客眾歡,幾個同村兄弟是乘興而來,達成所願,盡興而去。可是在他們的心底,對於王曉玲卻有了自己獨特的評價,這個女人不一般,這是一個有擔當有魄力,說話算數精明幹練,巾幗不讓鬚眉的女性,對於這個女人他們打心眼裏的佩服。日子是一天天的過去,天氣已經開始漸寒,水面已經結了一層薄冰,眼瞅着就已經快到年關了,家家戶戶也已經為過年做起了準備。楊二禮家的魚塘里,此時的魚種不管是鯉魚、草魚、又或是花鰱魚、白鰱魚都已經快要長成出塘的大小了,看着魚塘里那一片片脊背深黑,肚皮雪白來回遊弋不斷的魚群,王曉玲和楊二禮的心裏傳來一陣壓抑不住的激動,這麼多天兢兢業業的辛勤付出,終於是快要看到了成果。對於那些事業初創的年青人,最能夠深切體會到的便是創業的艱辛與不易,甚至是在這條道路上的步履維艱,履步蹣跚。創業成功的那種喜悅,那種發自內心的激動,甚至是當成功后那些喜極而泣的淚水,沒有走過這條路的人不會懂,沒感受到這條路痛的人更不會深切明白。就在楊二禮夫婦倆人每天的期待中,在尚陽村的老少爺們,街坊鄰居的關注下,元旦將至終於是到了破冰出魚的時候,夫妻兩個決定要趁着過小年的節氣趁勢出魚,打好養魚變現的第一槍,那時候的冬天依舊是寒風刺骨,白雪皚皚,整個幽冀縣城都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俊秀模樣,早上五六點鐘的天空依舊是伸手不見五指漆黑一片,楊二禮夫婦兩個早早的便吃完了早飯,準備着今天上市出魚,臨出門前王曉玲特意叮囑好了自家的大丫頭看護好還在夢境中熟睡的弟弟妹妹,覺得該交代該叮囑的都沒有了,這才和楊二禮一同向著養魚塘的方向而去。今天的上市出魚,要面對的最大問題便是破冰下網,楊二禮已經提前和那幾個同村的兄弟打好了招呼,在叫上了幾個一同在養魚場裏打短工的農村漢子等着拉網出魚,而楊二禮和王曉玲則是在空曠無阻的冰面上,冒着呼嘯凜冽的寒風,掄動手中的鐵鎚,一錘一錘的砸向身前的冰面,他們要趁着在天亮前,砸出一片能下網的水面,等大傢伙來了直接就能下網拉魚,王曉玲的手心已經被鐵鎚的木把手摩擦的起泡發紅,胳膊更是被砸向冰面所傳來的反震力,震的有些發麻。可是她的心裏清楚今天的上市出魚必須要按時的完成各項準備,保證上市出魚的成功,這個嬌弱的身軀在凜冽的寒風中一次又一次的揮動起手中的鐵鎚,一次次又一次的砸向身前的冰面,在漆黑的夜幕中,遠遠的就能聽到鐵鎚擊打冰面傳出的聲響,兩個漆黑的人影也在夜幕的掩映下不停的擊打着冰面。天色已經漸漸的露出了魚肚白,幾個來幫忙的同村兄弟和農村漢子也相繼而到,熱火朝天的下網拉魚就這樣開始了,在幽冀縣城的老城牆邊上,遠遠的就能看到停滿了大大小小的幾十輛車排成了一條長龍,在養魚塘的周圍更是站滿了烏壓壓的一群人,這些都是在幽冀縣城裏販賣貨物的小販,得到消息今天楊二禮家的魚塘開塘出魚,他們也想着趁着元旦過節的日子,能夠小小的賺上一筆。王曉玲的手中拿着一個記賬的本子,身旁放着一個半人多高的老式台秤,今天給這些市場商販的價格並不高,從塘里出來的魚,每斤的批發價也只在兩塊三毛錢,可是這一倒手這些商販們就能賣到每斤三塊甚至是三塊二,三塊五的價格,王曉玲和楊二禮給這些商販的價格,在市場上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公道的。冰面上楊二禮和七八個年青的漢子穿着皮衣皮褲是不停的下網拖網拽網,幾個人是卯足了勁向著魚塘的岸邊一點點靠近,終於在岸上圍觀人群的一聲驚呼下“出魚了”,整個場面瞬間變得火爆起來,那些小商小販們是激動異常興奮連連,不停的交頭接耳議論着魚的長勢如何,今天要批發的數量又有多少。岸上的場面熱鬧那水裏的更是熱火朝天,十幾米長的魚網上一條條長勢喜人的肥魚在不停的來回蹦跳翻動着身子,在水裏更是來回濺起大片的水花。交易正式開始了,楊二禮和其他幾個人分工明確,將漁網牢牢的拴好后,有人拿魚兜抄魚,有人往魚筐里裝魚,有人負責一筐筐往岸邊抬,也有人幫着王曉玲過秤。整個流程被安排的是井井有條,岸邊的小商小販也是井然有序,雖然心裏頭都想着能夠快些把魚批發回去,可還是強壓下心頭的其它念想排起了長隊。從魚塘里是不停的打撈起一筐筐魚上岸,而整個出魚一直持續到了臨近中午的時候,場面才變得安靜起來,看着那稀稀散散逐漸變少,還在往車上裝魚的小商小販,忙活了一上午的幾個人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而楊二禮和王曉玲也並沒有將魚塘里的魚全部打撈乾凈批發出去,他們也在學習,在嘗試,在了解市場等待着那個去舊迎新的盛大節日。楊二禮和幾個同村的兄弟農村漢子,在魚塘邊收拾工具打理着出塘后的善後事宜,而王曉玲則趕忙回到了自己家裏,準備着豐盛的菜肴,今天自家可賺了不少的錢,這些年青的漢子們也是真出了不少的力,自己和二禮可不能怠慢了人家。晚上忙碌了一整天的楊二禮和王曉玲是終於能夠躺在床上,相擁而眠沉沉的睡去,王曉玲躺在楊二禮那寬闊的懷抱里,玉手扶在他的熊腰上,這是從建魚塘開始到現在唯一睡的踏實安穩的覺,不用擔心晚上有人偷魚,不用害怕有人對自家的魚塘不利,不用惦記天氣驟變魚塘里的魚大面積死亡,更加不用每天三更半夜夫妻兩個都要起床到魚塘邊上巡視兩趟。養魚塘的創辦無疑是成功的,而成功與失敗都存在着其內在因素,世界上沒有無理由的失敗,更加沒有隨隨便便的成功。王曉玲和楊二禮的養魚成功,首先便是佔據了地利的方便,楊老漢早年在尚陽村買下的那些野水塘子,為養魚塘的建設提供了基石,楊二禮在養魚場的踏實肯干則是創造了養魚可能性的契機,王曉玲的會做人會做事則為養魚塘發展鋪就了長遠的道路,最為關鍵的則是上市出魚的時機,處在市場供需關係需大於供的市場環境,如此的佔據天時地利人和,滿足成功的各項因素,如果養魚還不能夠取得成功,那也只能說明是創造經營者的能力問題。楊家老院裏此時的楊家兄弟幾個正聚在老堂屋裏,平時不怎麼吸煙的楊孝廉手裏頭也夾着一支即將燃盡的香煙,自家的兄弟楊二禮在野水塘子裏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甚至還一度的成為了尚陽村裏的焦點頭條,自己這個當大哥的和身邊的兩個兄弟不可能沒有聽到,從楊二禮養魚的這段時間開始以來,這是他們兄弟幾個最為煎熬的日子,心裏頭既期盼着楊二禮養魚失敗,可隱隱的也希望楊二禮的養魚能夠真的成功,二禮的養魚塘要是能夠辦好了,楊老漢分給自家的那些野水塘也能夠搞發展,建水塘,這對於自己家又是一條不錯生財之道。楊孝廉並不是一個沒有頭腦,不懂得輕重的人,甚至在幾個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他還在二禮家的魚塘邊來迴轉悠。今天楊二禮家的魚塘出魚,魚塘邊上圍攏着黑壓壓的一群人,魚塘外更是大大小小的幾十輛車排成了長龍,那熱火朝天的場面說是不心動那是假話,說是不羨慕那更是騙人。在幽冀縣城當了這麼多年領導的他知道,做人要能屈能伸,有的時候更要放棄臉皮不要面子,可是在這個家裏能讓他們兄弟兩個破鏡重圓,握手言和的還有誰呢?自家的幾個兄弟做過什麼事他心裏最為清楚了,要說在這個家裏唯一還沒有給楊二禮自家造成傷害的也就只有楊老漢了,這些年的兄弟反目,甚至是大打出手早就讓楊老漢對自己這個家裏的老大失望到了極點,楊老漢能幫自己說這個情嗎?楊二禮又能夠接着聽楊老漢的話給這個薄面嗎?這一連串的未知也讓楊孝廉的心裏在不停的打鼓,可是既然想做個幹事的人,那麼心能夠黑如煤炭,也能夠臉皮去厚如城牆。思量到此楊孝廉手中的香煙也快燃燒到了盡頭,狠狠的將燃燒殆盡的香煙踩在腳下,他的心裏下定了決心,不管結果,不管是成功與否,既然機會擺在面前,那麼無論成與不成自己都要嘗試一把。晚上楊孝廉提着從幽冀縣城裏帶回來的燒雞罐頭還有兩瓶子楊老漢最喜歡喝的佳釀酔倒仙,就朝着楊老漢睡覺的堂屋去了,土炕上楊老漢正吧唧嘴抽着他的老煙袋,心頭思量自家二小子的養魚塘辦的可以,上午在老城門樓子底下出攤的時候就聽着好幾個尚陽村裏的老夥計給他講二禮家的養魚塘今天出魚,魚塘外買魚的小商小販里裡外外圍了黑壓壓的一片,自己剛開始還沒怎麼信,可等到自己去魚塘附近轉悠了一圈大老遠的就看見那一群人,自己的心裏還真是對這個從小到大調皮搗亂的二小子服氣了,這一路回家的路上,不少尚陽村的老少爺們街坊鄰居都向自己打聽詢問自家二小子這一下子掙了多少錢,自家的兒子有出息了說不開心那是假的,楊老漢的心裏這一路上可是跟吃了六月份的冰鎮西瓜似的唄甜唄爽!正當他抽着老煙袋還在陷入回味思量的時候,屋子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隨即便傳來了自家老大的聲音,“爹,您老睡了嗎?”楊老漢答道:“是孝廉嗎?”回道:“爹我是孝廉,”楊老漢道:“這大晚上的你有啥事啊?”回道:“爹俺提着點燒雞罐頭帶了兩瓶您最喜歡的酔倒仙,想和您老喝兩杯。”片刻后屋子裏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吱吖的一道響聲過後,楊老漢裏屋的房門從裏面被打了開來,傳出了楊老漢那蒼老略帶沙啞的聲音,“孝廉啊!外面的天這麼冷,你趕快進屋裏來吧!”火炕上擺好了一張不到一米寬的小四方桌,楊老漢盤坐在炕上嘴裏正抽着老煙袋,身上披着一件老式的藍色工人衣,而楊孝廉則拿出酒杯擺上碗筷,將自己提來的燒雞擺在盤裏,罐頭倒進碗裏,給楊老漢和自己一人倒滿一杯酒。屋子裏父子二人誰也沒說話,一時之間陷入了短暫的寧靜,半晌過後還是楊老漢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氣氛開口道:“孝廉啊!這大晚上你找爹有什麼事嗎?”楊孝廉則是拿起了桌子上的三兩白酒杯,說道:“爹,俺想先和您老喝杯酒。”聽到這話楊老漢放下嘴裏的老煙袋,抬起頭混濁的雙眸認真的看了楊孝廉一眼,沒有在多表達什麼,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向著嘴唇輕泯了一口,楊孝廉則是舉起了手中的酒杯一口氣一飲而盡,放下手中空空的酒杯,楊孝廉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變得有些扭曲,一陣的天人交戰後,他還是鼓起了勇氣,對着楊老漢說道:“爹俺心裏頭一直想和老二說話,俺不想自家的兄弟跟個過路的陌生人一樣,誰見了誰都不搭話。”楊老漢神情微微的一愣,對着楊孝廉道:“孝廉啊!你是不是又看上了老二家搞起來的養魚塘了,今天二禮的魚塘往外頭出魚,你都看見了。”楊孝廉是急忙搖頭,“爹,俺沒有惦記老二家的魚塘,只是俺覺得自家兄弟,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後的日子還長,不能一直就這樣誰都不說話吧!”楊老漢混濁的眼睛上眯起了一條縫,嘴角也是微微上揚,自家的大兒子什麼性格他最清楚了,從小便看着他長大的,他的那點心思自己還能不清楚,可是他也沒有立即戳破楊孝廉的心思,把事情放在枱面上。楊老漢道:“孝廉啊!你這話說的倒是沒錯,你們兄弟幾個難道一輩子,到了爹這個歲數已經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難道還不說話,各不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