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二郎 楊孝禮 （2）
楊孝禮是楊老漢的第二個兒子，因為在家裏排行老二，同村的人都喜歡叫他楊二禮。楊二禮是一個不怎麼安分的小傢伙，幾乎每隔上幾天，在傍晚時分，田間地頭，辛苦勞作了一整天的尚陽村民們，大老遠的就能夠聽到，村子裏楊老漢那氣急敗壞的叫罵聲，隨即看到的便是楊二禮，那小巧的身影一溜煙的向著村外跑去，看到剛從地里回來的大人們，楊二禮直接就鑽進了人群里，和楊老漢玩起了躲貓貓。剛開始的時候，尚陽村的這些嬸子，大娘們，還會不客氣的數落楊老漢，孩子這麼小，哪家的娃子不調皮搗蛋，你這麼嚇唬娃子，把咱家娃子嚇壞了怎麼整，把娃子的魂嚇丟了怎麼辦？面對着尚陽村的這些老嫂子，老姐姐，氣勢洶洶的一群娘子軍。楊老漢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苦着臉，只得將楊二禮在家裏乾的那些好事原原本本的告訴大傢伙。而村子裏的這些老少爺們，街坊四鄰，每逢看到楊二禮在村子裏被楊老漢提着個小木棍，在後面緊追不放的時候，心裏都會想到，這野小子又幹了什麼好事，難不成是把家裏的鍋又砸了，又或是把誰家的房頂踩漏了。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之間，七八歲大的楊二禮也到了該上學的年齡，是該有個厲害的教書先生去管管他了，不能在讓這個混小子繼續野下去了。和村子裏幾個同齡的娃子一道，被送進了幽冀縣城裏最好的學堂，穿上他娘新給做的灰布衣裳，挎着一個裝本子的土布口袋，楊二禮和同村的那幾個發小，開始往返於學堂和尚陽村之間。在學堂里聽了一段時間的課後，楊老漢兩口子，驚喜的發現自己家的混小子，終於老實多了，早晨上學堂走之前會跟他娘說再見，晚上放了學回家，看見楊老漢收拾做活計的攤回來，趕忙迎了上去，接過楊老漢手裏的東西，在給他倒上一大碗的涼水，楊老漢心裏是別提多樂呵了。夫妻倆頓時覺得還是學堂里教書的先生管的好，自家的混小子現在變得多麼乖巧，四目相對，凝視一眼，夫妻倆心裏暗暗合計多攢些錢，讓底下那幾個光着屁股還沒長大的娃子，以後也得去上學堂。
楊二禮每天早晨七點多鐘，就和同村的幾個發小去學堂，中午回到家裏吃一頓午飯，晚上放了學回到家，放下挎着的土布書包，就和幾個同村的發小，一起去野地里割豬草去了，在那個年代，幾乎是家家戶戶都養着雞、鴨、鵝，這些家禽家畜，村子裏稍大些的孩子，也都會放了學拿上鐮刀，背上木簍子，上野草地里割些野草野菜來餵養自己家裏的家禽、牲口。可好景不長，沒過了多長時間，學堂里教書的先生便找上門來了，在村子裏稍稍一打聽，就奔着村東頭，城門樓子底下，楊老漢做活計的攤子去了，兩個人稍微的客氣寒暄了一下，就把楊二禮這段時間在學堂里的表現是一股腦的，都給倒了出來。
剛開始聽着，楊老漢還不覺得怎麼樣，可是聽着聽着，心裏的火氣是蹭蹭的往上冒啊！原來楊二禮這小子，這段時間在家裏挺老實，可是在學校里卻是玩瘋了，剛上學堂的那幾天，啥都好奇，有着一股子新鮮勁，也確實老實了幾天，可是沒過幾天跟學堂里那些同齡的娃子們熟絡了之後，這小子可就變得不在安分了，先是把課堂里女娃子的頭髮拽了個遍，疼的那些小丫頭們，淚珠子是吧嗒吧嗒的從眼眶裏掉，又拿着寫毛筆字用的墨汁，趁着同學午睡的時候，往人家臉上亂划，到後來的時候就和課堂里那幾個，經常調皮搗蛋的娃子玩到了一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娃子，哭哭啼啼的向教書的先生跑過來告狀，老先生也是管了一次又一次，手中的戒尺是打了一回又一回，直到這幾天，教書的先生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楊二禮去上學了，這才來到尚陽村，找一下楊二禮的爹娘，問一問娃子到底出了什麼事。
楊老漢在聽完，楊二禮這段時間在學堂里的表現后，客客氣氣的向教書先生致了歉，兩個人匆匆的告別之後，楊老漢收了攤，沉着臉就回到了楊家老院。傍晚的時候楊二禮和家裏的大哥楊孝廉，一起回到了家，放下背上的柳木簍子，把打好的野草野菜餵了牲口后，兩個娃子一進屋就看到楊老漢，正黑着個臉，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他們，看到自己老爹那嚇人的模樣，兩個娃子剛想轉身，撒丫子向著屋外面跑，這時楊老漢一聲大吼:“還跑，在跑老子這次真打斷你們兩個兔崽子的腿”。畢竟還是兩個沒有長大的娃子，楊老漢的一聲大吼，還真的把兩個人都給嚇唬住了。將厚厚的木門板關好，上了鎖。楊老漢沉着個臉，向他們兩個人詢問道:“孝廉、孝禮這幾天你們兄弟兩個都在學堂里學什麼了？”聽到自己老爹的問話，兄弟兩個心裏是暗暗的吃驚，看這陣勢今天是甭想矇混過關了，到底是哪個癟犢子的玩意，敢告我們的黑狀。這時還是楊二禮這小子大義凜然的站了出來，對着楊老漢道:“爹，這幾天我和大哥一直在學堂里讀書了，學堂里的教書先生，還誇俺讀書讀的好嘞！”在一旁站着的楊孝廉也是連忙附聲道:“爹這幾天俺和二弟一直都在學堂里，難不成又是哪個人，欺負俺們兄弟，給俺們告狀嘞！”而此時的楊老漢臉黑的都快低出水來了，還他娘的誇你，強壓住心裏的怒火，在次沉聲問道:“這幾天你們兩個真的是在學堂里，哪裏都沒去？”楊孝廉，楊孝禮這兄弟倆齊齊的點了點頭，楊二禮又開口道:“爹，您要不信，您去問問學堂的教書先生，我們這幾天一直都在學堂嘞！”楊老漢在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起身便向著內屋走了進去，等到他在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根家裏擀麵用的擀麵杖子。二話沒錯，朝着楊孝廉，楊孝禮，這兄弟倆就打了過去，要是平常，兄弟倆個早跑了，可是奈何今天楊老漢早有準備，心裏也是動了真火，把屋子裏的門反鎖了，就這麼大的地方，兄弟倆個在能跑，也是施展不開身子。
片刻后在屋子裏就傳來了，兄弟倆個的哭喊聲，也傳出了楊老漢那咆哮般的怒罵聲，那個時候的楊家人，還不曾分家。這父子三人鬧出的動靜是着實不小，驚動了楊家老院的一眾親戚。屋子外幾個楊老漢的兄弟，聽着裏面東西噼里啪啦，砸落在地上發出的碎裂聲，聽到自己的侄兒，沒躲過楊老漢手裏的擀麵杖子，被打的一聲聲慘痛大叫，整個屋子裏都要鬧翻天了。急得幾個人像是在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不停的拍打着楊老漢家的木板門，楊老漢的婆姨翠芬，剛和尚陽村的村民一同從地里回來，就聽見村西頭自家的方向，傳來了楊老漢那暴跳如雷的怒罵聲，趕忙就朝着楊家老院的方向跑了回去，還沒進院子裏，就聽見裏面是噼里啪啦東西碎了一地的聲響，自己家的娃兒，更是被打的哇哇亂叫，可憐天下父母心，當娘的就是心軟，娃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有哪個當娘的不心疼自己的娃兒啊！眼淚刷的就流了出來，幾步的距離，到了屋子外面，朝着屋子裏的楊老漢喊到:“當家的，娃子又怎麼惹你了，你別在打了。”隨即屋子裏傳來了，楊老漢那破鑼嗓子的叫喊聲，:“娃他娘，你別管，今天我非要打死這兩個小兔崽子。”聽到楊老漢的話，翠芬的心裏更是撲通的驚顫了一下，淚珠子掉的更是厲害，帶着哭腔對楊老漢喊到:“當家的，娃子還小，不懂事呢，求你了別打娃子們了。”屋外邊的幾個老兄弟們，也是不停的向著屋子裏的楊老漢勸解着，時間是越來越長，屋子裏娃子們的叫喊聲也是越來越小，這可讓屋外面的一群楊家人心裏是越來越沒底，就在這時楊老爺子拄着拐棍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對着在屋子裏仍然不曾住手的楊老漢喊到:“楊天水，你個混賬東西，你還真想把自家的娃子打死啊！你給我出來，要不然今天我就撞死在你家屋外頭。”聽到楊老爺子的話，頓時屋子裏沒有了動靜，一片安靜。片刻之後，楊老漢家的木門板子終於從裏面打開了，一眾的老楊家人，趕忙跑了進去，看看這倆娃子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楊老爺子也沒落下，可是當大傢伙看到滿地狼藉，楊孝廉，楊孝禮兩個混小子正緊緊的縮在一旁的四方桌底下的時候，娃他娘最先忍不住了，看着自己那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兩個娃子，眼淚又是不爭氣的掉了下來，伸手過去一把將兩個孩子摟在了懷裏，楊老太爺更是氣的吹鬍子瞪眼睛，舉起手中的拐杖，朝着楊老漢就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