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凱爾特
安卡洛斯王國北境守護所擁有的卡利德城的城堡訓練空地上，由於剛剛下過雨，地面的泥土濕漉漉的，還帶着些許的潮氣。
“啪嘰——！”
凱爾特踩在泥濘的地上，發出了清脆響亮的聲音，鞋底沾染上不少溫濕的泥土。
“肯尼斯，你射箭的姿勢可不對。”
凱爾特看向站在自己身旁不遠處的男孩兒，語氣中充滿了調侃。
而聽到這句話的肯尼斯立刻瞪大眼睛，反駁道：“我才開始學習射箭而已，有錯誤的地方當然是不可避免的，大哥你還不過來幫我！”
凱爾特沒好氣地笑了笑，走到肯尼斯的身旁，接過弓，搭起箭矢瞄準靶子上的紅心，咻的一聲，正中靶心。
“你看吧，只要稍微認真點就行了……唔，你應該把注意力放在箭頭上，如果你總是用餘光去瞟靶子的話，你肯定是沒辦法成功的。”
而後，凱爾特又接連射了幾箭，全部都正中靶心，再將弓交還給肯尼斯。
“對，按照我剛才教你的。”
肯尼斯咬着牙齒，死死盯住前方靶子的方向，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到箭頭上，但是無論他怎麼做，卻始終達不到那種效果。
最終，箭還是射偏了，肯尼斯忍不住問道：“大哥，你說我是不是天生就不適合射箭？”
“嗯……這個嘛……”凱爾特猶豫了片刻，隨後回答道：“你自己都說是因為你才剛開始而已，為什麼不多練練？”
“好吧，大哥。”肯尼斯沮喪地低下了頭。
“別這麼喪氣啊！”凱爾特揉了揉弟弟的紅色頭髮，自己這個弟弟就是人小鬼大，才十歲就想着拿劍上戰場，多半是受父親的熏陶吧。
而且他還比其他同齡的小孩要早熟很多，經歷過不少事情，雖然表現出來的性格和年紀不太相符，但也許再過個六七年，他或將成為一名英勇的戰士吧。
“大哥！父親喊你去參加會議。”
康拉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打斷了兄弟倆的對話。
兩兄弟對視一眼，凱爾特立刻跟着康拉德離開了訓練場。
與此同時，在距離訓練場不遠的另外一棟最高的建築物里。
寬敞整潔的房間內，數十名來自北境各地的有頭有臉的領主會聚於此，一個滿臉鬍鬚，看上去極富正義感的中年男人坐在正中間，身後的壁爐燃燒着旺盛的火焰。
此人正是北境守護奧斯瓦爾德公爵。
他身材健壯，穿着黑色皮甲，腰板挺直，目光炯炯，彷彿一尊威嚴的雕塑。
凱爾特很好的繼承了他的基因。
他坐在父親公爵的旁邊，面對下方坐着的數十名領主，沒有感到絲毫緊張，甚至神態還顯得輕鬆自若。
“諸位，今天邀請你們過來，是有件事情需要通知一下。”
奧斯瓦爾德公爵緩緩的開口，聲音沉穩洪亮：“我不久前得到消息，雷諾茲王國正在往邊境地區的瑪塞要塞集合部隊，至少有三萬餘人，我想，你們中應該已經有人知道了。”
“這件事情再過不久就不是秘密了。”坐在下首左側，身材魁梧強壯的男人瓮聲瓮氣地回答道：“畢竟，雷諾茲王國和我們之間的矛盾積攢已久，打了那多次仗，我們北境有多少人死在他們手裏？這筆帳，我們遲早會算的！”
他叫做阿克蒙德，為人態度強硬，體格健碩，也是個猛人，人稱鐵血侯爵。
除了他之外，右手邊的一群領主中有不少人和鐵血侯爵類似的脾氣。
“哼哼，雷諾茲王國，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右手邊第二排，那個身材矮小的老者冷哼着說：“不過，他們敢秘密集結軍隊過來找我們麻煩，那麼就要做好被揍趴下的準備！”
這是個看上去頗為精瘦的老人，留着山羊般的白鬍子，身披銀灰色的外衣，像是個學士一般。
“哈哈哈，我喜歡這個說法。”鐵血侯爵咧嘴一笑，露出了猙獰的虎牙。
“雷諾茲王國既然想玩，那我們就陪他們玩玩，我倒要看看他們究竟有幾斤幾兩！乾脆直接把他們干翻，一路衝到他們老家去，哈哈哈！”
在鐵血侯爵附近的其他領主們也紛紛表示贊同，這使得凱爾特的眉毛挑了挑。
“先安靜一下。”奧爾德里奇公爵喊道。
北境人民風彪悍，不拘小節。
但是，在座的這些北境的領主們卻並全是這樣，領主們自然是喜歡和自己一道人坐在一起報團取暖，就像公爵左手邊的另一半領主。
為首的正是北境的另一位侯爵，名字叫做奧蘭多的中年人，掌握着北境唯一一座礦山，他的家族實屬是北境最富有的。
北境還有一位侯爵，則是將艾爾莎抓起來的人，名為蒂龍，其家族歷史甚至比公爵奧爾德里奇所屬的貝歇爾家族還要久遠。
這倆人明顯就屬於理智派，不像阿克蒙德那些莽夫般衝動。
在聽到奧爾德里奇的喊話后，原本熱烈的討論逐漸停止。
“關於雷諾茲王國的事情，我希望大家重新考慮一下。”奧爾德里奇掃視了一圈，然後慢條斯理地說，“我們所能集合的士兵雖然遠超三萬人，但是所需要的時間卻是很長，我們等不起，畢竟北境太大了。”
安卡洛斯王國建國之初十分之三的土地劃分給成北境，但實際上，北境這邊基本上都是群山森林，能住人的地方還是非常少的。
特別是北境越往東邊，海拔越高。
即便是在北境的西邊，普通農莊和農田也是零星散落在平原上的，而且由於缺水的緣故，農莊的糧食產量也比較低。
北境人打仗必須要速戰速決，除非直接深入地方掠奪資源。
“雷諾茲王國的軍隊都已經集結好了，我們現在再集合軍隊確實太晚了。”
奧蘭多侯爵皺着眉頭說：“況且，秋收的季節快到了。”
阿克蒙德反駁道：“但我們不可能等到秋天過了再打，那樣我們只會陷入更大的被動，要打就趁現在，即使我們願意等秋收，雷諾茲的那群鳥人可不有那個耐心等他們的秋收，而且他們估計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不錯，他們在邊境附近屯積了大批的軍隊，肯定不會輕易撤退，如果我們不儘快解決他們，那麼等到秋收結束，我們恐怕也結束了。”一位年輕貴族站起來說：“所以，我認為，最好以最快的速度集結少量軍隊迅速逼退雷諾茲的軍隊，然後再秋收。”
“我們沒必要和他們正面交鋒，本來我北境的人就少，每次王國發生戰事都是在我們北境，讓那些農民們在秋收時節放下農具，裝上武器去打仗太過不合適。”另一名貴族說道。
“我看他們擺明就是想趁着秋收干我們的！”又一位年輕的貴族大聲嚷嚷着：“不如讓我帶着少量騎兵衝進他們的軍隊，擾亂他們的陣腳，拖延時間。”
“要不然尋求王國其他地方的領主的支援？”
“根本來不及，而且我們北境人的事，需要其他地方的娘們領主們來解決？而且讓他們再調兵過來支援，仗特么都快打完了！”
“可戰爭一旦擴大，就不單單是我們北境的事了！”
幾十名貴族領主越來越吵，爭執的焦點無疑就是要不要集結軍隊，和雷諾茲王國正面交鋒。
北境的常備軍不過兩萬人，加上快速武裝起來的農民預備軍可以達到十萬之多。
但速度是在太慢，如果快速集結完全沒有爭執的必要。
“諸位！，還是聽聽公爵大人的想法吧！”蒂龍大聲喊道。
在座的貴族領主們都閉上了嘴巴，轉向了奧爾德里奇公爵。
奧斯頓公爵抬起頭，目光從眾人臉龐滑過，說：“對於這次雷諾茲王國秘密集合軍隊的事，我們的人居然都探查的少之又少，確實對於我們的戰略造成很大的不便，可以說完全是陷入被動。”
北境每隔八九年基本上都會和雷諾茲王國發生邊境摩擦，戰爭過後的一兩年內，七成以上的士兵都會被遣返回村子裏種田，這些人都是臨時軍，戰鬥力並不能和常備軍相提並論，而且要將他們號召集合起來，速度太慢。
這次雷諾茲王國集合太過隱秘和突然，誰都沒有預料到。
“奧菲斯伯爵，你的領地是離邊境線最近的一個之一，我希望你能聯合其他幾位領主，以最快的速度整頓好軍隊，做好防範，其餘的領主，發動手下全部人手，讓士兵加入收割的隊伍，最大效率的收割。”奧爾德里奇繼續說道。
在場的人都清楚，如果北境士兵數量減少了的話，他們根本就沒辦法和雷諾茲王國抗衡，讓常年打仗的士兵去幫助農民收割，是在太瘋狂了。
要是臨時軍就算了，正規軍干這個太荒謬了。
“公爵大人，你讓軍隊去割麥子，不是鬧着玩嗎？”阿克蒙德忍不住問道。
“凱爾特，你和阿克蒙德侯爵說說你的見解吧。”
奧爾德里奇想聽聽自己兒子是怎麼看待的。
凱爾特先是一愣，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機會發話：“父親……我……”
奧爾德里奇公爵看了他一眼。
“你先說吧。”奧爾德里奇淡淡的說。
凱爾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怯懦，必須要展現出公爵之子的氣勢，於是，他開口說：“阿克蒙德大人，讓軍隊去割麥子並無問題，我們的常備軍大多不都是農民出身嗎？”
“可讓浴血奮戰過的士兵和農民一起，恐怕士兵們不會同意。”阿克蒙德說道。
“那就不是我的問題，而是各位領主的事了，如果連自己的手下士兵都管不好，還有什麼理由說自己可以帶兵打仗呢？諸位大人也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了，哪怕需要士兵用一段時間去適應，也先必須得讓他們嘗試。”凱爾特振振有詞的說。
奧爾德里奇公爵滿意的點點頭，凱爾特的腦子轉得倒是挺快。
“凱爾特說的不錯，我也覺得，讓他們去割麥子也沒有任何不妥。”一位貴族領主說道。
奧爾德里奇看着自己的兒子，微笑着說：“我們北境作為王國面對敵國的第一道屏障，如果無法守護好，全國其他的貴族如何看待我北境的爺們？”
“公爵大人說的極是，我贊同這個提議！”
有人開始表態，隨後眾多人紛紛開始附和。
阿克蒙德嘆息一聲后，隨之應然。
會議結束后，諸位領主全部騎馬散去，返回自己的領地着手準備，集合軍隊。
奧爾德里奇站在窗邊，凱爾特猶豫了許久，準備開口說話。
母親嘉芙蓮坐在一旁，那一頭火熱的紅髮隨風舞動，她的雙眸中帶着異彩，看向自己兒子時滿眼欣慰。
他的三個兒子都很好繼承了母親紅髮的特徵。
“今天的表現很不錯，凱爾特。”
奧爾德里奇拍了拍凱爾特的肩膀，讚揚道。
“父親，我想要參與接下來的戰爭。”凱爾特沉聲說道，語氣十分肯定。
“嗯？”奧爾德里奇眉毛一挑：“不行，這場戰爭你不能參與！”
“為什麼？！”凱爾特有些激動的問道，“我已經參加過好幾場戰爭了，為什麼這一次不行？！”
“你今年二十五了吧，還未有孩子，你是我的長子，家族未來的重擔是要壓在你的身上的，以往那些個小規模的戰爭讓你去練練手就算了，這次可不一樣！”奧爾德里奇說道。
“可是我是父親的長子，軍隊中難道就沒有別人家父親的長子嗎！！！”
凱爾特想要辯解什麼，但卻被奧爾德里奇給打斷了，他搖了搖頭：“沒有可是，就這麼決定了，你不許在參與接下來的戰鬥！”
凱爾特還想要辯駁，但卻被母親打斷了，只見她站起身來，走到了凱爾特面前，她的目光注視着自己的兒子，說道：“凱爾特，你要明白你父親的苦心，我已經幫你選好了幾位姑娘，等仗打完，你就結婚，好嗎？”
“結婚？”
凱爾特愣住了，他看向自己的父親，只聽自己的父親說道：“你應該會喜歡那些個姑娘們的。”
“父親，我真的不需要！”凱爾特急切的說道，他一直希望自己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孩，而不是家族強加的，母親挑選的姑娘肯定是為聯姻。
他不想被婚姻所束縛，哪怕到四十歲都不能結婚他都能接受。
“大哥，你就聽父親的話吧。”
康拉德走過來勸到，然後對着凱爾特擠了擠眼睛，憑藉兄弟倆多年來的默契，凱爾特明白了他的意思。
說道：“我知道了父親，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