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啟程，邊境要塞

雨後的風裏總是夾着一股平日裏所沒有的獨特清香，捲走了陰沉的夜晚，也攜來了耀眼的晨曦。

興許是過於興奮，菲爾一反常態地起了個大早。不過當他從二樓踩着咯吱作響的樓梯朝一樓望去時，才發現自己的父母和妹妹早就已經在餐桌前等着自己了。聽見菲爾下樓的動靜，妹妹菲洛倒是沒有像前幾日那樣跟他吵吵鬧鬧，這搞得菲爾還有些不適應。

待得菲爾洗完臉坐到桌前準備拿乾麵包時，菲爾才發現今天的早餐居然有肉，而妹妹也沒有像往日那樣和自己爭搶，反而是將那份聞起來就讓人食慾大增的葷菜推到了菲爾的面前。

對於這太陽從西邊出來的景象，菲爾不安地朝母親拉琪看了一眼，得到的卻是一個緩緩的點頭和五味雜陳的微笑，轉頭再望向母親身邊的父親，父親整個人此時正靠在椅背上，拿草帽蓋在他自己的面門上，看起來似乎是在補覺。

就在菲爾還有些發愣的時候，妹妹菲洛又將盤子朝菲爾的手邊推了推，頗有些催促的意味。菲爾自然也不是個矯情的人，立刻埋頭開始大快朵頤。其實他自己的心裏也明白，自己今天去了要塞，不知道還能不能回，若能，又何時能回？這些其實都是無法確定的，這些不確定才是給家人帶來不安的最大原因。

大抵是不太能受得了家裏有些沉悶的氣氛，菲爾吃完飯後便以自己想出去透透氣為由來到了屋外，而在他帶上門的那一刻。父親約克才緩緩將自己面門上的草帽摘下，望着那道緊閉的門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春日的早晨還有些微涼，走到屋外的菲爾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朝着有些發冷的雙手哈了一口熱氣，搓一搓，興許這樣會暖和一點。搓完手，菲爾的視線便落在了腳邊那個平日裏裝水的水桶身上，菲爾一家人的日常用水都是用這個大桶從河裏打來的，這個桶光靠菲爾是提不動的，一般是由父親約克拎回家的。一邊想着一邊走，身邊的水桶已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自家的柴房，裏面堆滿了自己、妹妹還有父母親一起去遠處樹林裏砍來的柴火，

不過菲爾對砍柴可沒什麼好印象，因為好幾次自己都被長得歪七扭八的樹枝給划傷了手，想到這裏，菲爾不禁苦笑了一下。菲爾並沒有在柴房前見過多的逗留，很快，他眼前的景象就變為了農田，前些日子播種的小麥，此時大部分已經發芽了，農田，才是自己和家人平日裏待得最多的地方，留存了自己和家人最多的記憶，望着倚靠在牆壁邊的農具，菲爾忽然很想去做做農活，但待得拿起，卻又緩緩放下了。但有不想走的太快的菲爾索性一屁股坐在了農具旁的一輛有些破舊的板車上，這是每次繳稅時用來搬運糧食的板車，如果自家能夠把糧食搬到來收稅的貴族老爺們面前，貴族老爺們省了力氣，一高興就會減少幾小袋糧食的稅額。

走過農田后，其實也就沒有什麼東西了，自己這12年來的生活，好像就只有這麼多，會覺得不值嗎？並不會，因為這裏承載的情感遠遠比其表現出來的還要多。不知過了多久，菲爾已經繞着自家的居住區域走了一個圈，他又回到了門口，此時自己的家人已經在門口等着自己了，但沒待開口，一道金光便落到了自己的身旁。

今日的費羅德看起來與往常有些不一樣，但又說不上來，直到菲洛那有些稚嫩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大叔，你把鬍子颳了啊！”，聽到這大家才意識到那股奇怪的感覺是從哪來的，

沒了絡腮鬍，費羅德看起來年輕了差不多有3歲，加之古銅色的皮膚和臉上的疤痕，着實有些帥氣，要是放在王都，說不定都會被一些貴族老爺給拉去當女婿。不過費羅德本人倒是不在意這些，他佯裝慍怒道：“我颳了鬍子，快叫哥哥！”，不過菲洛顯然不太怕眼前這個有些可愛的老小孩，相反還覺得有些親近，面對老小孩的質問，菲洛則是做了個鬼臉予以還擊。隨着小打小鬧的結束，先前還有些傷感的氛圍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每個人的臉上都掛着不同程度的笑容。

但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到了該告別的時候了。除了母親拉琪的叮囑之外，父親約克倒是罕見地開了口：“去了好好乾，我們等着你回來。”，說罷還幫菲爾整理了有些褶皺的衣服，而妹妹菲洛則是慌慌張張地跑回了屋內，隨後抱着一個小盒子出現在了菲爾面前，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個用木頭做成的風車玩具，不待菲爾發問，菲洛便開口了：“這是之前在集鎮上買的，我把這個給你，你到時候記得給我帶回來，弄壞了的話你得賠我兩個。”說罷還撅起嘴望着菲爾，儼然一副準備興師問罪的模樣。菲爾沒有過多言語，只是輕輕地揉了揉妹妹的頭，隨後笑了笑，留下一句：“我一定會回來的，那我走了，你們在家保重。”之後，便帶着妹妹送給自己的風車，跟隨費羅德踏上了前往要塞的路。

礙於菲爾還無法很好的控制念能，兩人最終還是採取了步行的方式，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在雨後的鄉間小路上，最終，費羅德率先打破了空氣中的沉默：“好多年沒有這樣走在泥地了，說實話，還挺懷念的。”說罷還回頭朝菲爾露出了他那爽朗的微笑，相比起費羅德的隨意和豪放，菲爾就顯得有些拘謹，他怯生生地開口道：“費羅德先生，您也是在鄉村長大的嗎？”或許是覺得一前一後的交流有些費脖子，費羅德索性配合起了菲爾的步子，待得兩人平齊時，費羅德又開口了：“我小時候和你差不多，都是農村孩子，後來陰差陽錯當了聖騎士，說實話，我還是更喜歡鄉村的環境，很讓人舒適，要塞裏面除了石頭就是石頭，沒意思。”說罷還嫌棄地擺了擺手。費羅德似乎是打開了話匣子，不給菲爾接話的時間，他便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哦對了，你也別老費羅德先生的叫我，整的我像是個商人或者貴族一樣，聽着我難受，你像其他騎士一樣叫我團長，或者叫我師傅也行，因為到了要塞以後我會全權負責你的培養。”

或許是從小接觸的人比較少，加上像費羅德這樣自來熟的人也不多，菲爾怯生生的回了一句：“那我像其他人一樣叫您團長吧。”此話一出，費羅德那如洪鐘一般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哈？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認我這個師傅？”菲爾從小到大也沒見過這陣仗，遂立即改口道：“那我叫您師傅。”但對面的費羅德似乎仍不滿意，他微微彎下腰，故作兇狠地朝菲爾喊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認我這個團長？”這可把老實本分的菲爾給整得無所適從，只得低下頭等待面前這個雄獅一般的男人發落，不過預想中的責罰並沒有到來，反倒是響起了費羅德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哈，你小子就是太老實，不經逗，我手下的兵要夠油，不然到時候會吃虧的，知道了嗎？至於稱呼，你想怎麼叫都行。”被費羅德這唱戲一般的變臉速度整的有些跟不上調，菲爾雖然沒有聽得太明白，也只得點了點頭。

短暫的插曲之後，費羅德收起了先前的嬉皮笑臉，嚴肅地開口道：“路還比較遠，我們到那邊能趕上午餐就行，現在我給你講一下關於念師的常識，你有問題就問。”見菲爾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費羅德便開始了自己的科普時間：

“之前也提過，有念能天賦的人在某一個願望極其強烈的時候可以覺醒念能力，覺醒的人也被大家稱作念師，每個念師的念能力一經覺醒后就不能改變，只能強化，比如你的念能力是治癒，那麼就不可能變成其他類型，只能在這個基礎上加強。”

“世界上有念能力的人不多，每一個念師都非常珍貴。所以記住，任何時候，以自己的生命為優先，活下來的念師，比死了的念師能拯救更多人。”

“除了信任的人之外，不要向其他人透露自己的念能力是什麼，這個是提高生存率的好辦法。”

“根據念師的戰力強弱，可以分為普通級、波動級、異常級、恐慌級、災難級。”

“最後，這條是機密，但我覺得以你的天賦遲早會知道，所以也一併告訴你，世界上存在一種怪物，我們不知道他們從哪來的，但只知道他們也具有念能力，這些怪物非常殘暴，一旦出現就會無差別的傷害人類，所以我們念師的任務除了保家衛國之外，更多的時候是在處理這些怪物。”

聽到費羅德的最後一段話，本來還沉浸在念師等級中的菲爾瞬間怔住了，手中的盒子都差點掉在地上，不過好在費羅德眼疾手快，將盒子穩穩的接在了手裏。望着菲爾有些恐懼的表情，費羅德也沒打算過多責怪，將他的大手輕輕搭在菲爾的肩上，心平氣和地說道：“我理解，第一次聽說的人都像你這個表現，我手下的有些士兵一開始見到怪物還尿褲子了。不過不用擔心，這些怪物的出現頻率很低，在我們這個偏遠的地方，基本上一年能碰到個兩三隻都算多的了，而且一般來說我一個人就可以解決，不會有什麼問題的。”說罷還向菲爾露出了他那標誌性的爽朗微笑。

或許是被費羅德的話安撫了情緒，菲爾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畏懼或者退縮，望着菲爾堅定的眼神，費羅德懸着的心也漸漸放了下來。將盒子交還給菲爾後，兩人又重新踏上了前往要塞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