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青銅鼎

黑色的火焰在琉璃色光輝中掙扎了一瞬，然後緩緩消散。

失去了火焰庇護的大鼎重重砸落地面，激起一地煙塵。

清瞳的感知中一直以來壓在她們頭上的魔神氣息消失，但是她又不放心的再次用神識掃蕩了一遍四周，確認魔神殘渣完全消散。

可這隻不過是將殘渣中誕生的自我意識抹除，原本附着在上面的力量和權能依舊存在，那些因魔神殘渣而誕生的怪物一時之間也不會消散，只有等它們身上的力量慢慢崩壞。

“嘶！”清瞳在確認敵人被消滅的一瞬間就再度封閉了仙力，體表流轉的金光在一瞬間就消失無蹤，在仙力封閉的一瞬間，身體內部傳來劇烈的痛楚，彷彿肌肉被撕裂，內臟被攪碎般。

少女倒吸一口涼氣，藉助還沒有完全消散的仙力緩緩落在地面，然後一個踉蹌就趴到地上站不起來。

先前仙力流轉的時候，被封印的魔神之力也趁機興風作浪，狂躁的能量混雜在仙力之中在她的體內肆虐，短短一刻鐘的時間清瞳的身體就受了不輕的傷，五臟六腑震動，肌肉骨骼更是不堪重負，差一點就要被這股力量生生碾碎。

不過好在仙人之軀面對這樣的損傷開始了自動修復，倒地的這一小下清瞳身上的痛楚就已經緩解了許多，可體內魔神力量肆虐過的地方還有殘留的能量盤桓，想要完全恢復就要先清除這些能量，短時間之內是做不到了。

“沒事吧？”

這時候夜蘭拖着重傷之軀來到清瞳面前，她剛才阻礙敵人遠遁，心神相連的元素能量被侵蝕破壞受到反噬，此刻口鼻都是溢出的鮮血，好在敵人急於逃跑切清瞳下手很快，心神震蕩的傷勢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嚴重，休養幾日就能痊癒。

“死不了，但是現在也無法動彈，你幫我翻個面吧。”

清瞳悶悶出聲，她倒地的姿勢頗為不雅，臉朝下趴在地面，此刻無法動彈也只能維持這個姿勢，不過好在現場只有夜蘭在，相信以後者的為人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的。

夜蘭小心翼翼的幫清瞳翻身，少女身軀柔弱無骨，即便與敵人鏖戰這麼長時間身上也沒有一點污漬，隱約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不愧是仙人，果然有仙家風範。

只不過此刻兩人俱皆失去戰鬥能力，恐怕連一個普通的丘丘人都打不過，只好先藏在這裏恢復傷勢。

清瞳取出荷包，她記得留雲真君在裏面塞了不少丹藥，其中就有療傷驅邪的。

取出丹藥分與夜蘭服下，這藥丸一入口就化作暖流融入經脈中，然後開始來回遊走。

暖流遇見盤桓在體內的魔神能量之時便一撲而上，將那些殘留的能量分解消散，不一會兒一股殘留的魔神能量就消失不見，沒有了能量的阻礙，仙人之軀立即發揮作用，清瞳那個部位的傷勢肉眼可見的好轉。

可惜丹藥祛除她體內殘留的魔神能量時散發的波動會對身體造成負擔，要緩一段時間才能繼續服用，否則依靠這些丹藥清瞳就能快速恢復傷勢。

她感受了一下，發現這一顆丹藥就將殘留在經脈臟腑中的魔神能量磨滅了近一成，而丹藥三個時辰后就能再次服用，這一次的傷勢半個月內可痊癒。

只不過現在依舊無法動彈，痛楚已經變成了麻木，清瞳只能老老實實的躺在地面。

夜蘭的情況倒是比她要好一些，畢竟只是遠遠的被魔神殘渣衝擊了一下，對方的力量也沒有能夠順着元素力侵蝕到她的身上，丹藥一下肚臉色立馬就好轉，而且經此一役夜蘭的精神力還得到強化，待傷勢痊癒之後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抹去口鼻處的血跡，夜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清瞳。

“看樣子你受傷不輕，我們還是固守待援吧。”

祭壇是一個獨立的空間，進來的道路又被清瞳堵住，暫時還算是安全。

外面那些還沒完全消散的怪物失去了魔神殘渣的控制現在全憑本能行動，因為體內的能量失去了控制開始崩壞所以他們會本能的渴求新鮮的生命能量，現在出去的話兩人絕對會被盯上。

而且夜蘭也不能讓清瞳出事，因為這一次的行動是總務司打着清瞳的名頭搞的，要是後者死在這個地方璃月七星與仙人之間的嫌隙恐怕會加大，好不容易得來的局面會瞬間惡化。

要知道帝君駕崩的時候那些仙人曾要第一時間鎮壓了璃月港接管大權，若不是有旅者從中調和仙凡之爭恐怕不可避免。

後來七星以雷霆手段接管了帝君駕崩后留下的權利真空，又聯合現任打退奧賽爾這才勉強得到仙家認可。

所以清瞳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事，或者說不能在總務司的手裏出事。

千岩軍估計已經抵達，很快就會進入地下礦場搜尋他們，千岩軍中有成建制的方士小隊，在地下礦場找到她們應該無虞。

“這一次行動撞見了魔神，我能不能要一點額外補償？”

清瞳看夜蘭表情嚴肅，於是想要緩解一下氣氛。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夜蘭也大致了解面前的少女仙人是怎樣一副性子，於是打趣的回道：“你想要什麼補償？仙家不食人間煙火，補償你摩拉也沒有地方用。”

她掌握了璃月的情報組織，對清瞳的情況自然了解，知道這位並不像其他仙人那般遠離塵世，更多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只不過力量遠超凡人。

“誰說沒地方用，我又不像師父他們那樣整天呆在絕雲間，摩拉對我來說也很有用處的。”

誰會嫌錢多？就算清瞳成為了仙人在大陸上旅行也需要摩拉的好不好，先前還跑去往生堂打工就是證明。

等等！剛剛仙力能用的時候我是不是應該打開乾坤金玉鐲取一些東西出來？

清瞳小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她感受了一下體內的情況，封印穩固滴水不漏，先前流淌在經脈中的仙力一絲不剩。

造孽啊！打開乾坤金玉鐲又不需要什麼動作，只要她念頭微微動一下就能做到。

剛才消滅了敵人她再度運轉封印之後體內還剩下一絲仙力的，只不過這一點仙力被她用來緩衝了。

她真想給自己一大耳刮子，就算不緩衝摔地上也不會死，怎麼就忘記這茬了，要是把放在乾坤金玉鐲中的摩拉取出她就不用去往生堂打工了！

正懊惱間，那落在地面的大鼎忽然發出“嗡”的一聲輕吟，將兩人的思緒震得一瞬間空白。

在這一瞬間，兩人好像看到了遠古人類在大地上奔走的場景，天地蒼茫，世界初生。

魔神從世界法則中孕育而出，萬物寂靜無聲，無數生靈為了生存而戰鬥，血與火在荒涼的大地上鑄造人類原初的王冠。

奇異的畫面一閃而過，大鼎上散發出原始浩瀚的氣息，只是這股氣息存在一瞬就消失，並未給兩人探究的時間。

畫面中蘊含著極大的信息量，這似乎是遠古時期人類生活的場景。

“這是什麼東西？”清瞳喃喃道，大鼎自從黑色的火焰熄滅之後就失去神異，她沒有從上面感受到一絲特殊的氣息，可是現在發生是事情表明這大鼎並不是普通的物品。

夜蘭也從剛才的震撼中驚醒，她皺着眉頭揚手丟出一道水元素射流，流水在青銅大鼎上面撞碎成漫天水花，夜蘭將附着在水元素上面的精神力裹住大鼎細細探查了一番，可惜沒有任何發現，似乎這就是一個普通的青銅鼎。

“沒有任何發現，好像就是一個普通的物件。”

“我記得青銅鼎是用來祭祀的吧，而這裏又是祭壇，這座大鼎莫非是放在這裏祭祀那位魔神用的？”

魔神戰爭時期的璃月雖然有上百股勢力割據，可大家同屬一片地域有些習俗也差不多，就如同面前的清瞳大鼎，是遠古先民用來祭祀的器物，而那時候祭祀的對象就只有魔神。

“等我恢復一些再上前細細查探，這個青銅鼎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奧妙。”

清瞳仙力被封印，神識也丟了大半，不過本身具有的感應還在，只要她親自觸碰到大鼎本身她就能依靠這玄之又玄的感應窺伺到青銅鼎的一絲本質。

兩人現在身陷敵陣又失去力量，身邊不安定的因素一定要弄清楚，不然危急關頭一旦發作會有性命之憂。

清瞳閉目調息，大約半個時辰後身體已經恢復到能夠自由活動的地步，於是她小心翼翼的來到青銅鼎面前，伸手按在大鼎表面，擊中精神感應它的本質，一絲明悟湧上心頭。

這大鼎是遠古人類祭祀魔神所用，每年族群中的最強者會抓來強壯的獵物，殺掉之後放進大鼎中烹煮，然後用神秘的祭祀之舞向庇護他們的魔神祈禱，這時候魔神就會降下恩澤，祂會將自己的力量注入大鼎中，儀式結束之後族長就會將大鼎中烹飪的食物分給這一年出生的小孩子，讓他們擁有能夠在大地上存活的體魄。

沒辦法，外面的世界環境實在太惡劣了。

連年的戰爭，魔神的力量與權能肆無忌憚的灑落大地，原本宜居的土地變得不再適合人類居住，各種災害時有發生。

剛出生的嬰兒如同燭火，一陣微風就能奪走他們的性命，更別說魔神權能與力量干涉下如同地獄般的世界。

庇護他們的這位魔神乃是77777777？？

正在接納信息的清瞳忽然發現這段信息的一部分就像亂碼一樣，什麼也解析不出，那位魔神的名號好像被特意隱藏了一樣，而且發生隱藏信息時候出現了一股令她似曾相識的感覺，細細想來，腦海中忽然出現了剛剛踏入須彌時看到的那片場景，那棵頂天立地的大樹以及看不清面貌的女子。

“怎麼樣？這東西是什麼來歷？”

夜蘭問到，清瞳搖搖頭，說：“只知道是祭祀魔神用的東西，在長年累月接觸魔神力量的過程中被侵染產生了一絲神異，並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

“那還好，不然我還以為魔神殘渣沒有清理乾淨呢。”

夜蘭鬆了一口氣，這大鼎發出動靜的時候可把她嚇了一跳，隨即她又產生了一個疑惑，出聲問道：“那這個青銅鼎剛剛為什麼會發出那樣的動靜，魔神殘渣不是被消滅了嘛。”

“魔神殘渣從本質上來講是不會被消滅的，”清瞳解釋，“剛才消滅的是魔神殘渣中誕生出的自我，餘下的權能並不會消散，力量也只會慢慢回歸天地，所以外面那些怪物直到現在也還能活動，這大鼎剛剛產生的異象是因為脫離了魔神殘渣的掌控之後感受到了我們的存在。”

這大鼎在遠古時期長年累月的經受魔神力量的洗禮，又被人類以鮮血澆灌，現在已經產生了一絲靈智，它會不自覺的感應四周擁有生命的生靈，因為它渴望鮮血與其中蘊含的精氣，或許這樣澆灌下去某一天它就能進化為真正的生靈，誕生自我意識開啟靈智。仟仟尛哾

只是後來魔神身隕，殘留的力量落入青銅大鼎中，權能也被拆散，祂所庇護的子民也在戰爭中消亡，沒有人祭祀這大鼎的進化之路也就此中斷。

直到茂才公的人到此開發礦場，他們抓了很多的礦奴來到地下工作，因為環境惡劣與過度勞累死亡的人靈魂消散之前帶着的強烈怨念刺激到大鼎中的魔神之力，從而讓它誕生了自我。

從那一刻起魔神力量對這片礦場的侵蝕就已經開始，生活在地下礦場的人們被不知不覺的替換掉靈魂，雖然外在表現與常人無異，但是內在他們已經淪為魔神力量的傀儡，而大鼎中的魔神殘渣本體也在不斷完善自我，企圖恢復舊日的榮光。

若是清瞳再晚來一段時間，魔神殘渣進化出完整的自我從而構築出身軀，那附近的地域將會被祂重生時爆發的權能所影響，山河傾倒，天地變色，到那時恐怕方圓數百里都會淪為人間地獄。

無論祂所持權能為何，劇烈的自然環境改變總會為生活在其中的生靈帶來滅頂之災。

就在兩人放鬆的時候，青銅鼎上忽然散發出刺眼的血色光輝，清瞳下意識的想要縮回按在上面的首長，可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黏在了青銅鼎表面，無論她如何用力也收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