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開端

破斧深淵，魔族們聚集在，最深處的黑暗大殿。

就在剛才，他們身上的魔紋，發生了片刻的改變。

那是他們原以為，已死在勇者劍下的主，給他們降下的指引。

這指引的起因是南方，那個世界級魔法，引起的元素波動。

對於魔紋短暫的改變，任何一個魔族，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那是主的意願，那是必須踐行的法旨。

他們的主猶未死去，而他們一族，將為主的歸來，踏上征程。

魔族們紛紛自告奮勇，請命出征。

最終，三名魔族王子，一名魔族公主，獲得出征資格。

四人各領四位魔族強者，按照各自的計劃，潛入人族腹地，依主的意願，擊殺引發這元素波動的強者。

魔族公主奧莉薇亞，在即將離開深淵時，被一名身為魔族盟友的紅袍女人喊住。

片刻之後，面上盤踞着漆黑魔紋的奧莉薇亞，站在火龍的背脊上，帶着四位長老，向東方而去。

一台名為命運的機器，於這一日，開始轉動。

而此刻，喚醒這台機器的人，全然不知的站在，親手造就的災難之前。

萊納恢復了平時的病殃神態，他的身體在力量釋放完的瞬間，奇異的得到了治癒。

不過那藏在胸肺間，熟悉的瘙癢，表明他仍疾病纏身。

萊納捂嘴，輕輕咳嗽出聲。

死寂的氣氛，被這一聲咳嗽打破。

六神無主的平民們，驚醒，然後哀鳴與哭泣像傳染病般，快速蔓延。

萊納平靜的站在原地，他很清楚自己做了什麼。

是的，他終於擁有了自己的金手指，就像他早已認命的生活一樣，金手指自然而然的出現了，於是他很自然的，使用了那股力量。

至於這力量帶來的災禍，萊納想，這大概就是順其自然的結果吧。

所以萊納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如果可以，他希望接下來的報復，他能一力承擔。

儘管這不太可能，畢竟他殺死的是領主的兒子。

萊納本想就這樣站着，等待懲戒的到來。

他知道，很快會有人來，而他已經沒有了力量，那股力量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變回普通人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和家人拉開距離，努力試着不牽連他們。

只是萊納看見，幾步遠的身側，抱着身體，無聲抽泣的溫蒂，還是忍不住向她走了過去。

他一動身，跪在他身後的人，都嚇的向後退去，包括那一對在此之前，紋絲不動的父母。

萊納沒有在意，他走下自己親手造就出的地勢，在傾斜的破面上，向唯一完好的地面靠近。

萊納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護住溫蒂，和她身下的這塊地面。

但他覺得，這沒什麼，護住妹妹，這本就是他所期望的。

萊納來到溫蒂之前，他站在地面之下，看着如在一座孤島上的溫蒂，脫下了上衣。

他把被血染透的上衣遞過去，安慰道：“先回家吧。”

溫蒂披散着頭髮，抱着自己的胸口，她沒有去接衣服，而是伸手抓住了，緊拽在那隻手裏的粉色布料。

她看着他，淚如雨下。

萊納愣了一下，本想說，斷了，我再買一條。

但溫蒂已經哭着說道：“縫補一下，還可以穿。”

她雖然哭着，但那如是日常的口吻，卻是讓萊納心頭一暖。

萊納笑了起來，鬆開了左手，同時遞上衣服，說道：“回家吧。”

溫蒂套上衣服，沒有回應，而是抬頭看向天空。

萊納磚頭看去，五道人影，正謹慎的俯瞰着他。

他很快認出了，其中一位穿着藍色輕紗，隱約可見白皙身體的金髮女人。

他見過那具身體的畫像，此刻真正見到，萊納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梅蘭妮立在空中，面露疑惑的看着萊納。

儘管她剛才在內城，將那詭異的魔法陣，和施法過程都看了個真切。

也確實看到了，這個少年的施法動作，但此刻近距離觀察，感受到對方身上，全無元素親和，與魔力內蘊，梅蘭妮忍不住猶疑的確認了句，“你做的？”

知道面對的是誰后，萊納和其他人一樣，恭敬的下跪，回道：“是的大人，全是我一個人做的。”

本來還擔心這麼飛着，和這種恐怖的強者說話，大有不妥的梅蘭妮，看見萊納這麼乾脆的跪下，頓時臉色古怪的，看了看身邊三人。

連身為聖法師的梅蘭妮，都看不出異常，更何況是三位元素法師。

三人都是搖頭。

一位吊在四人後方的少女，扶着腰間的雪白細劍，饒有興趣的喊道：“喂，尊上叫什麼名字。”

跪在地上的萊納，沒有反應。

少女想了想，直接化作一道白影砸了下去，口中大呼，“救命啊！”

這一聲驚呼，頓時吸引了低頭的平民。他們緊張的上望了一眼，然後又趕緊低頭，不敢再有反應。

唯一做出激烈反應的，是跪在萊納身後地上的溫蒂，她驚呼了一聲，“小心。”

這一聲小心，自然是對萊納說的。

但萊納根本來不及反應，他才剛抬頭，想看那聲救命是怎麼回事，就見一道白影從天而降，對着腦袋當頭砸來。

面對少女搞怪的舉動，梅蘭妮習以為常，安靜的看着。

少女這個舉止，雖然有些唐突，卻是讓梅蘭妮對這少年強者的古怪，愈發感興趣了。

她看了眼，如同裂隙一般，直通馬賽河的深坑，又看了看，被艾琳娜坐在身下的少年，下定了主意，說道：“艾琳娜，把他帶回來。”

“呵呵。”

異常實誠的，沒動用任何魔力，砸在萊納身上，把自己和萊納，都砸得暈頭轉向的少女，不屑的回應了兩聲。

然後她對旁邊，慌忙道歉重新跪下的萊納問道：“喂，你叫什麼名字？”

萊納額頭點地，回道：“萊納托爾斯。”

見少女沒有聽話的意思，梅蘭妮搶在身旁的三人之前，一閃而下，抓住萊納的肩膀，直接向內城飛去。

追隨身旁的黑髮男人問道：“那位暗精靈？”

“那個廢物，連個女人都抓不到。”

梅蘭妮嫌棄的罵了一聲。

黑髮男人心領神會，拔出橫在腰后的漆黑短杖，向著一處極速離去。

“理查德，這是要去給約里克報仇？”

隨後追上的少女，拱火道。

“呵呵。”

梅蘭妮輕笑一聲，神色不屑，“那種廢物，死了就死了。”

“呵呵。”

少女同樣不屑的笑了一聲。

同行的另外兩人，始終保持沉默。

萊納被人提在手裏，看着下方極速飛掠過的景色，沒有害怕，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以大人們這行事來看，他的家人，應該是不會被連累到了。

至於他將要面對的會是什麼，他全無所謂。

“萊納，你是怎麼用出那個魔法的？”

在空中飛行的少女，好奇的和萊納交流起來。

萊納小心翼翼的回道：“大人，我.不知道。”

儘管對方表現的很隨意親和，但萊納可不敢，把貴族們的溫和，當成什麼同等的交流。

親眼見過貴族們，把殺人當遊戲的萊納，深知，這只是他們，平易近人的一種方式罷了。

“叫我艾琳娜就好了。”

少女笑着，報出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