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明心見性
這話有些味道,韋潤章心領神會,說道:「黃總謙虛了,我只是做了我本份的事情,一切還要仰仗黃總。這樣吧,你們先坐,股權協議草案我已經擬好了,也報總部批准了,黃總稍等,我去拿下協議。」
黃克己熱情的回應着,韋潤章出了會議室,臉上露出了譏笑,心中暗自嘀咕:「老傢伙,一聽說投資你兩眼放光,當初我點頭哈腰的你不要,現在讓你等兩個小時算是便宜你了。要不是鍾總的意思,鬼才看得上你的公司,既然你主動來了,那不撈點兒好處,真是對不起你……」
會客室內,鍾菊清問道:「怎麼會是他?真是想不到!要不要讓王珮打探下這人的情況?」
黃克己明白這話的意思,韋潤章是因為行為不端被鄭連昌趕了出來,雖然現在是總經理,但鍾菊清對這人並不放心,所以想讓王珮找鄭連昌問問。黃克己略一沉吟,回應道:「沒必要,他是總經理,好歹算是個熟人,先看看他的協議再說。合適了咱們考慮,不合適了那再說。」
兩人低聲交談着,不一會兒那女秘書走了進來,將幾張文件遞給黃克己說道:「黃總,您先看看,韋總在處理工作上的事情,馬上就好,飯店已經安排好了,一會兒就走。」
「謝謝。」
「那您稍等下,我就不打擾了。」
黃克己接過文件快速看過,瞳孔放大了些,又把文中的字句再次仔細看過。這是一份由互為資本單獨投資的意向書,
投資總金額達到了3億元,寫明資金分四期到位,一期7000萬資金投向丹陽牧業、電纜公司、母嬰公司和app公司,後期視情況追加資金用於擴大經營。
文中明確規劃了投向各公司的資金額度,並重點闡述了以下幾點,一是投資於各公司的資金彼此間不得相互挪用。
二是投資資金注入后,若年度發展不及預期,和光公司為其部分托底,或者轉化為和光其它公司股份。三、互為資本所佔股份不低於20%;四、投資資金進入后,互為在管理和財務上要有一定的話語權,以確保投資資金安全。
黃克己詳細看過,將文件遞給了鍾菊清后琢磨起來。和光產業除了app公司外,其它公司對於融資並沒有太大需求,但拿在手裏的是一份限制投資協議,要麼接受、要麼拒絕。
從互為點名的公司來看,互為資本對和光的情況有一定的了解,從其投資於各公司的資金來看,app排名並不是第一,這也難怪,畢竟投資成熟盈利的公司更可靠些。托底?這個有點兒不合適吧?那跟銀行有什麼不同?要管理權和財務話語權無可厚非,具體怎麼操作呢?……
鍾菊清看完文件,見黃克己一臉沉思狀,隨即也思索起來。如果這個協議簽署的話,和光的財務權不能假手他人,自己的腰包決不能讓別人拿捏,互為也不至於這麼不着調。不得相互挪用資金?不行,這個得改,不能資金進入啥也不幹就有分紅。管理權?他們想要什麼?哪些能給呢?……:
兩人並沒有琢磨多長時間,韋潤章掐着點兒進來了,熱情的邀請兩人赴宴。晚飯安排在一個相當有檔次的飯店,各種名貴菜上了一桌,那女秘書介紹完本地的特色菜后,便很少說話,只負責端茶倒水的工作。
韋潤章則是在席間談着行業見聞,黃克己心中明白,韋潤章的話是有弦外之音的,他心中所想藉著談論行業見聞表達了出來。
兩方並沒有在飯局中談論協議中的細節,黃克己旅途勞累,心又有所思,這飯吃的也就純屬應酬。這飯店的樓上就是住宿的地方,飯局散去,韋潤章又熱情的把黃克己送到樓上,這才揮手告別。
下到樓下,韋潤章打發走那秘書,鑽進車裏撥打着電話,不一會兒電話接通。
「鍾總,飯局剛結束,他們回房間了,吃飯的時候他們沒有談協議的事情。」
電話那端微微停頓后,傳來了鍾達雲的聲音:「正常,不用管他,給他點兒時間考慮,你做的很好。」
「應該的,不過我擔心他不簽。」
鍾達雲撇了撇嘴,說道:「內地資本市場不發達,也沒幾家好公司,他們見着你,還不跟見着大爺似的。」
韋潤章笑道:「那我知道了。」
「那就先這樣,有什麼情況了你再彙報。」
韋潤章的上級正是鍾達雲,鍾達雲從和光去職后,憑着以前的關係進了一家投資公司任職高管,藉著內幕消息,在證券市場上不斷有所斬獲。為了更方便、更隱蔽的非法交易,鍾達雲和投資公司的人一起辦了這家互為資本。
南方經濟發達,韋潤章在中原省一時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遂去了深圳,但結果並不理想。一個偶然的機會結識了鍾達雲,韋潤章在介紹自己豐富的從業經驗時,提到了調研和光公司一事。
過後不久,韋潤章就到了互為資本任職總經理,和公司內的人一接觸,便明白自己幾斤幾兩了,所以對鍾達雲是言聽計從,有了大老闆的照顧,日子過的瀟洒自在。但韋潤章不傻,這世上哪兒有免費的午餐?得了鍾達雲的實惠,那自己就要付出點兒什麼。
韋潤章在這一點上始終沒琢磨明白鍾達雲要什麼,直到他讓自己聯繫南都市政府定向投資和光集團,韋潤章起了疑心,放着一線城市的企業不投,去三四線城市投資是什麼情況?很快,鍾達雲把他叫去安排了一些事情,韋潤章便明白他是在算計和光。
電話掛斷了,韋潤章看了看車載時間,隨即啟動車輛,駛入燈紅酒綠的路段。
房間內,鍾菊清談起對協議的看法,黃克己沒聊兩句,打着哈欠說道:「今天累了,明天了再說。」
兩人風塵僕僕,又被韋潤章晾了近兩個小時,黃克己體力不支,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有規律的呼嚕聲在房間內響起。鍾菊清給他蓋了層薄被,輕手輕腳的洗漱去了。
凌晨三點多,黃克己悠悠醒轉,便再也睡不着了。黑暗的空間內,黃克己兩手枕在腦袋下,翹起二郎腿,有神的目光看着天花板,思想馳騁物外。
清晨的陽光照進房間,鍾菊清意識蘇醒,看了看枕邊,不見黃克己的身影,估摸着他在酒店附近晨練,隨即又睡了過去。上午九點多,鍾菊清到了樓下四處張望,不見黃克己,遂把電話打了過去,不一會兒電話接通。
「老黃,你在哪兒?」
「我兩三分鐘就回來了。」
自助餐廳內環境雅緻,伴隨着悅耳的輕音樂,鍾菊清心情舒暢的點着早餐,及第粥、叉燒、蝦餃、燒麥,各要了一些,不多時黃克己回來了,眼神明亮、氣質超然。大概是走累了,黃克己要了一大碗豆漿,大口的喝起來。鍾菊清問道:「渴成這樣了,你跑哪兒去了?」
黃克己夾了個叉燒,回應道:「這附近有個湖,我沿着環湖走廊轉了轉。」
「你幾點去的?」
「凌晨就走了,這會兒餓了,先吃飯,吃完飯了再說。」
那燒麥有些小,鍾菊清見他三口兩口的把燒麥吃完,就又去拿了一提。兩人愜意的吃了頓早餐,只是這愜意並不相同,黃克己是大口吃飯,滿足了飢餓感。鍾菊清吃的並不多,是對精緻生活的滿足。
黃克己注意着附近的就餐人員,待附近並沒有人員,這才對鍾菊清說道:「那個協議簽,還要儘快簽。」
鍾菊清看着黃克己並不答話,黃克己又道:「app公司走的很費勁,去年我們定了戰略計劃,但囿於各種制約因素,實施起來不及預期,現在情況已經有變化了,我們不能死板。」
「我們已經做進去的商超,大平台幫着商超賣產品,那超市就沒有那麼多臨期產品,我們的路就變的很窄。其實不做這一塊兒也行,但我們的線上系統就成擺設了。我們沒有做進去的超市,現在和這些大平台拼,不佔優勢。」
「出路在哪裏呢?在鄉鎮、也在城市。做城市是要收購當地鄉鎮的農產品,賣到超市裏去,做它的供應商,我們切入到它的供應側,和它捆綁在一起。做鄉鎮,要改變思維,具體來說就是要摸清楚鄉鎮人員的購買需求,從超市批量拉貨到鄉鎮。」
鍾菊清疑惑道:「你這不是和王珮說的一樣嗎?」
黃克己微微一笑,說道:「不一樣,做鄉鎮,具體的策略上有變化,要以需求定採購量,要選品,不能大而全,要精準發力。做超市,基本上也是這個道理。王珮的決策是對的,但他做事是有七分的把握才幹,缺乏在風險中尋覓機會,有些事兒他還沒有一下子摸到核心。」
鍾菊清調侃道:「別人是有多大鍋做多大飯,你是沒鍋也敢喊百八十號人來吃飯。」
黃克己笑了笑,鍾菊清又問道:「自助收銀機業務怎麼辦?」
「自助收銀機好整,別人賣10塊,我賣7塊,別人賣5塊,我免費,要的是線上系統。」
鍾菊清琢磨了下,說道:「這個倒是可行,但城市和鄉鎮這兩頭的選品是個問題。」
黃克己點了點頭,說道:「app公司不應再擴張,先穩固下,也好讓李淑婷騰出手來開發我們自己的零售市場,這是她的強項。至於這個選品問題,我還沒想好,但大的方向明確了,不求全,但求在細分領域精準,要慢慢形成像母嬰公司一樣有核心競爭力的細分產品。」
「現有的市場要鞏固、鄉鎮的市場要開發,互為的資金進來有助於我們發展。原本我還沒想着讓丹陽牧業、電纜公司融資,公司介紹資料上也沒有重點描述,估計是市招商辦的人或者互為公司在咱市裡有熟人,人家對我們的情況了解。」
「不管它什麼渠道,既然他們提出來了,那我們就順勢擴大,一是補充現金流,二是看看他們的資源能不能被咱們借用。三是融資這事兒錯過了這個村,再想找回來,不是那麼隨便的事兒。」
「即便是app公司發展不及預期,互為想讓我們托底,可以,給它轉化成這兩個公司的股份就行。至於他們說的財務和管理上的話語權,財務上除了控制權,其它都好商量。管理上,那韋總的胃口不小,我初步設想是把行政或者監察部門交出去,如果談不攏,那就把王珮分管的工作劃出去一部分。」
鍾菊清琢磨了下,問道:「王珮要是走了,他的工作誰來接?」
黃克己擺了擺手,回應道:「做這樣的決定並不是對王珮有意見,相反,在管理上王珮更要把控全局。他現在既要負責和光管理工作,還要承擔龍泉基地那邊的事務,導致一些事兒處理的不及時、不到位,分出去一部分工作也好。」
「引進資本是個雙刃劍,用好了皆大歡喜,用不好那就麻煩了,我說的讓王珮把控全局,道理就在這兒。」黃克己停頓了下說道:「其實這孩子挺好的,立身持正、又很有能力。」
黃克己後半句話並沒有說出來,鍾菊清明白這話的含義。兩人都很看好王珮,也願意黃菲和他交往,和光有他在也放心,只是後來的情況並不是兩人心中所想,龍泉基地大有發展,這對和光來說,王珮的存在有了變數。
「這半年來我對他有些苛刻了,app公司一直在虧損,我心裏很急躁,有些事兒是我處理的不到位。」
鍾菊清知道事情的癥結所在,投資被王珮截胡,app公司每月都在虧損,集團又資金緊張,黃克己作為當家人怎麼能不急,這半年來鬢角的白髮漸多。
「這事兒不怪你。」
黃克己輕輕搖頭,說道:「今早兒醒了我就沒再睡了,想了很多,人啊,彼此之間是要相互成就的,可知易行難,
有時間還是要靜下心來,心若菩提、步步生蓮。」
鍾菊清笑道:「老黃,你這話有些得道了。」
「活到老、學到老嘛。」黃克己緩緩說道:「投資的事情你再考慮考慮,我回去補個回籠覺。」
「今天不見互為的人嗎?」
「不見,啥事兒我都想明白了,無非就是談錢的問題,這個你在行,我也好放鬆放鬆。」
鍾菊清微微一笑,待黃克己離去后又詳細琢磨着他說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