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異國的頹廢

洪海坤比喬安娜大一屆，比她早來一年多，他早已適應了學校的一切。喬安娜就親切地尊稱他為師兄，

再加上洪海坤對自己這個，來自同一個國家的小師妹來說，自然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他帶着她在學校的各處看看，參加一些學校舉辦的各種活動。他看她想家不高興的時候，便想法子逗她開心。

一來二去，兩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一次喝醉酒，洪海坤突然抓着她的手說他喜歡她，希望自己做他的女朋友。

喬安娜不置可否，她不知道他喝醉酒說出的話是真還是假，在這異國他鄉，平時除了學習，她的生活是枯燥的，也想甜甜地談一場戀愛。

自從表白過那次以後，洪海坤再沒有了動靜。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喬安娜走在夜晚洛杉磯的道路上，她仰起頭，雪簌簌地落下來，雪花吹進她的脖子裏，她打了個激靈，把脖子上的圍巾又重新緊了緊，在昏黃的路燈下，她踩着吱吱作響的雪往家走。

畢竟晚上治安不好，下雪天出門的人就更少了。洛杉磯下這麼大的雪，她更是喜憂參半，一半是不適應這麼寒冷的天氣，一半又是看見下雪的喜悅。

聖誕假期來了，同學們都回去熱熱鬧鬧的過節去了，她在別墅里心情有點鬱鬱寡歡，此刻她非常想念遠在萬里之外的家人，正好應幾個朋友邀請去一個派對玩。她已經很久沒來這種無聊的派對了。

突然她看見洪海坤在一個角落裏玩得很嗨，和一個女生貼面熱舞，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似乎每次想起來，總是他淡淡的臉，爬滿略帶憂鬱的神情。

不知為何，她心中一熱，臉上略有不快，這時剛好有一個男孩看到她獨自一人，就邀請她一起跳舞。

隨着悠揚的舞曲，二人在中央翩翩起舞，那個高大的男孩摟緊她纖細的腰肢，踩着緩緩的舞步。搖戈在這充滿魅惑的舞池間，他俯下頭，臉慢慢地貼到喬安娜的臉頰上。頃刻她那晚霞般好看的臉上佈滿了紅暈。

“你放開她，”她聽見他嚴勵的斥呵聲，微微怔住，他把她拉到了一邊，她用力甩開他的手。

“你幹什麼，洪海坤，"

“你沒看到他的臉都貼到你的臉上了嗎，他是不是想揩你的油。”

“笑話，你不也跟那個女孩在跳貼面舞嗎，”

四周安靜的可怕，自從上次洪海坤喝醉酒，向喬安娜表白過之後，後來他就假裝過什麼也沒發生過。便開始躲着喬安娜，正好趕上考試周，聖誕假期這麼多的事情。相互之間沒有見到不是正常的事情嗎？

喬安娜沒有主動找過洪海坤，她雖然很單純，但是從不對男生那麼主動上心。大概以為洪海坤最近很忙吧。

但這個事情對於洪海坤，似乎是更簡單了些，他只覺得是酒醉而已，沒必要當真。

他自己就像是個熱氣球一樣，在天空裏飄蕩慣了。隨心所欲，而突然有一天，你告訴他，他其實是一隻風箏。風箏的那頭，有一根長長的線。它被人牢牢地攥在手中，那是他最受不了的。

喬安娜的願望對洪海坤來說似乎太沉重了，是個很大的負擔。這種恐慌大概是，常年萬花叢中的後遺症，又或許他想起了對感情最初的嘗試。

洪海坤平時很注意自己的儀錶打扮，只為在感情中做最驕傲的那一個。

假期里，雖然不用再去學校，但喬安娜還時常去逛逛。近日裏雪不再下，只有淡淡的積雪掛在高大的樹木枝頭。偶爾風吹過來，不期然沙沙落下來。陽光透過玻璃照進熟悉的教室里。

校園像一座空城，人少得可怕。她靠在一棵樹下，眺望着那熟悉的地方，揮之不去的影子纏繞着她。

就像這些天一直的狀態，拋開感情的困擾，假期本來是開心的。

她去了好久不去的派對，約朋友去滑雪，她甚至還追最新的電視劇。那些都是片刻的逃避，一安靜下來，腦子裏卻都是洪海坤的影子。她一邊走一邊想着。

前面一個熟悉的影子吸引了她，她走了過去，聽到他帶點引誘的味道對一名女子說:

“其實派對里有好多刺激的東西，你知道吧。雖然吸大麻在美國這裏不合法，但是大麻效力沒那麼強，根本不會成癮。所以在其它一些國家，它是合法的，用起來還是很爽的。能讓你忘記一切不快樂的事情，”

洪海坤小心翼翼地說，觀察着那女孩的反應。

"其實我們系金融專業里，就有學生私下吸大麻的，更別提美國本地學生了。那些兄弟會，姐妹會，私下聚會的時候，經常會有這樣的情形。”

那女孩好像很洞悉其中的原委，

“我們數學專業很枯燥，壓力很大，我為了放鬆偶爾也會吸一下子。”

他有些得意地說，

"除了大麻，其實還有其他選擇。”

那女孩似乎對這行很專業，

“我們最近流行貼郵票，”

在昏黃的燈光下，他拿出一張小小的紙。類似是郵票的東西，看起來很是神奇，他把郵票貼在自己的舌頭上。

那種是喬安娜沒有見過的奇異神情，一張小郵票竟然讓洪海坤丟了魂。

燈光昏暗，像是可以掩蓋住一切秘密一樣。他帶她左右看了看四周。

喬安娜眼前映現出來了電視裏的畫面，一些二十齣頭健康的年輕人，由於吸毒上癮，逐漸變成了瘦骨嶙峋，病態可怕的頹廢大煙鬼。

她怎麼也沒想到洪海坤竟然是個癮君子。

“今天我請客，任君選擇。”

他的聲音好像是從遙遠的天堂傳來的，帶着洪海坤此刻正需要的瘋狂和頹喪。

喬安娜遠遠看着眼前的洪海坤，前一刻自己還在為他對自己的感情不明朗而憂愁，

此刻她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冰窟窿一樣，溫度降到了冰點。他父母把他送到國外留學，不知對他寄予了多高的期望呢。他卻用這種消極的態度在這裏，獲取身體上的瞬間快樂。這徹底顛覆了喬安娜的價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