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豪森大酒店位於東臨人民路,雖然名字叫大酒店,但實際上就是個路邊攤,一間百多平的門臉,加上人民路寬闊的路北行人路,就是豪森大酒店所有的營業場所,每天下午4點準時開門營業。
喝扎啤擼串是當地人最喜聞樂見的業餘活動,但是啤酒和肉串又各有各的講究,肉烤的嫩烤的老,全在一雙好眼睛一個好鼻子上,而一雙穩當又靈巧的大手,讓烤好的肉串格外挑逗食客的味蕾。
佟老闆在附近的幾條街上,基本就屬於無人不知的烤串兒第一人。而他的燒烤攤兒,就在豪森大酒店旁邊的街道上,南來北往的饞蟲,只要是嘗過佟老闆的手藝,沒有不豎起大拇指的。一開始佟老闆的攤兒是沒有名字的,光溜溜幾條桌椅板凳,磊上幾桶扎啤就點火就開張,漸漸的積累了幾個回頭客,跟人家介紹這難得的好手藝時,總說豪森大酒店那邊一個小攤兒,久而久之,大家默認了這個燒烤攤的江湖地位。豪森大酒店因為星級高接待的住客層次高而格調高,豪森大地攤兒的口味要定個星級的話,食客怎麼也能打個六星。
佟老闆今年四十多歲,燒烤乾了十幾年,也買了個門臉有了包間,但依然時沒有掛出門頭牌匾,依然堅持着行人路擺桌椅,也依然享受着豪森大酒店的同等知名度。
通常來說,周五晚上才是上班族最放鬆最放縱的時候,工作上的打算可以留給周日晚上的自己,一整個周的工作生活壓力都需要一個晚上來發泄,至少也得是一頓燒烤。佟老闆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已經濕透,面前烤爐里的木炭燒的正紅。初夏的東臨夜晚沒有內地那麼熱,但也不算涼快,即使這樣也沒幾個人願意坐在空調屋裏擼串兒。
街邊上已經擺上了五六十個小桌,七八點鐘正是翻桌的時候。不斷有人結賬走人或者坐下點餐,人多地兒少,食客偶有爭執,但都看在佟老闆的面子上沒有進一步生事。
“三兒!去後面拿個桌子給這大哥找地方擺上,再拎桶扎啤過去!“佟老闆看到熟客過來,一般會抬頭招呼一聲,吩咐夥計好生招待。
名叫三兒的夥計也不說話,悶頭走進後面儲物間,搬桌子出來,路過牆邊碼的整齊的酒桶,順手拎一桶。
東臨的扎啤桶,一桶盛酒四十斤,再加上合金的桶身,少說也得有六十斤。
熟識的客人們似乎習慣了三兒的做事習慣,有第一次來擼串兒的青年人,看着瘦瘦弱弱的三兒輕鬆拎起酒桶,又等不急夥計來給送,乾脆自己去牆邊上自己拎,沒成想一使勁差點沒拎動,還給閃了腰,這才對三兒刮目相看。
三兒這邊擺好桌子放好碗筷,掏出個本子木訥道:“先、先生,吃點什、什麼?”
熟客自是常來,習慣了三兒木訥又結巴的樣子,也沒要菜單,甚至還沒等三兒問完就開始點菜:“五十個微波串兒,要腱子肉的,二十個雞翅,炒個花噶,加上這桶酒,夠了。”說完看着三兒還在往本子上記,半開玩笑道:“你不是快劍法天下無雙么,寫個字還這麼慢呢?”
三兒也不回話,咧嘴一笑回廚房下單去了。
三兒是佟老闆撿回來的。
佟老闆第一次見到三兒是在垃圾桶邊上,那時候三兒正在翻找吃的,表現的就跟個普通乞丐一樣。
那是兩年前,佟老闆剛買下門店,小生意正是蒸蒸日上,見有人翻自己店門口垃圾桶也沒在意,扔了手裏食客吃剩的盤子底兒進垃圾桶,往回走的時候,突然聽那乞丐說道:“這串兒有點老了,怪不得扔了呢。這雞翅沒入味兒啊。可惜可惜。”
佟老闆霍然回身,他最聽不得別人評判自己的手藝,尤其是對方沒花錢的時候。卻又見那乞丐轉過身去背着手四下打量,嘴裏嘟嘟囔囔也聽不清說的什麼,佟老闆靠近兩步才聽清,那乞丐說道:“這位置不錯啊,風水好,一條東西大道通向主路,道旁數目暗合此地水位,生財的地界!”
佟老闆聽的迷糊,這不是說的串兒?怎麼又改風水了。
那乞丐突然見到身後有人,下意識往腰間一搭手,兩手空空卻好像拿了武器,對着佟老闆比比劃划。一邊還納悶的說道:“能接楊某人六招者,天下少有啊!”
原來是個瘋子。
佟老闆心眼兒好,見他神神叨叨的不是很正常,翻垃圾桶也太不衛生了,於是就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手裏不再比劃,抬頭看天像是在發獃,過了好一會兒,佟老闆都有點不耐煩了,才聽他說道:“我記得我叫楊猛,好像也叫張陣,但我身份證上寫的是張三。”
佟老闆心說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但也沒細問:“行吧,就叫你張三,你家在哪裏?是不是沒錢回家了,我給你車錢,你快回家吧,家人該擔心了。”
那人又尋思一會兒說道:“我應該是住在平安城的,康國都城。你能送我回去嗎?那我謝謝你,我可你給你表演個翻跟頭謝謝你。”
說著助跑兩步騰身而起,看架勢要來個空翻,沒想到腳還沒畫個半圓就一頭栽倒在地上,昏了過去,腦袋結結實實在地上彈了兩下。
佟老闆呆立當場,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上去探了探鼻息,還好有氣兒,也顧不得對方說的康國都城什麼的,反正八成也是瘋話。摸出對方身上的身份證看了看,確實是張三,才17歲,地址上寫的是城北福利院。
“可憐人啊,唉~“
佟老闆把人背回了店裏,從此,店裏多了個叫張三的夥計。
張三精神確實有問題,所有人都看出來了。
正常人不會記得自己有三個名字,也不會拿着笤帚對着垃圾桶施展劍法,哦不對,小孩子會。
總之張三精神分裂的很厲害,偏偏心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時間一天天過去,張三除了偶爾講講自己是天下第一的楊猛,其他的倒也沒什麼出格的地方。而且力氣一天比一天大,手底下幹活兒也利索,佟老闆漸漸也放下心來。
其實佟老闆去公安局問過,張三確實是個孤兒,城北福利院出來的。於是他又到城北福利院去打聽了一下,得知他們相遇的時候張三才離開福利院倆星期。七十多歲的老院長聽說了張三的事情十分唏噓,說張三是個好孩子,就命苦,唉聲嘆氣一番,託付佟老闆有條件就接濟接濟這苦命人。
佟老闆這才對張三徹底放心,一過兩年了,張三的表現完全能夠勝任燒烤店夥計這個職位,甚至比其他人表現的都好,不會偷懶,不會糊弄事兒,客人來了調侃幾句也不生氣,力氣還大。
佟老闆心想,張三能有這麼一份生計也不至於餓死。思緒回到眼前的烤爐上,佟老闆專心開始烤串兒。
已經快十一點了,外面就剩兩桌,都是年輕人,喝了不少扎啤,這會兒酒勁都有點上來了,一桌的吹牛聲都有點破音兒了,另一桌看着挺斯文的,說話聲音不高,也沒有藉著酒勁嗚嗚喳喳,但仔細看就能發現,這邊幾位的脖子上都起了青筋了,顯然也是挺上頭。
突然,青筋這邊站起來一位,拎着個馬扎就給隔壁吹牛聲最大的一個給放到了。隔壁有那麼兩秒中的蒙圈,緊接着一場亂戰就開始了。十來個人打的熱鬧非凡,但是一幫醉漢的戰鬥力着實有限,就見一哥們兒從包里掏出電擊器,打開開關就衝上去用不帶電的那頭拍人,結果彈回來給自己整了個渾身抽搐。馬扎屬於常規武器,威力也不小,有幾個醉漢見了紅,倒在地上哼哼嘰嘰。
佟老闆見慣了這種場面,也沒當回事兒,就見這時候十來個人有一半躺地上了,招呼幾個夥計上去拉開,準備收拾殘局。
沒想到張三從地上扶起人來的時候,正捏在電擊器上了,當場歪在那人身上,兩個人貼面哆嗦了兩下,都不動彈了。
這下可給佟老闆嚇壞了,好容易扒拉開倆人,給張三又是掐人中又是人工呼吸的,一頓操作終於給整醒過來了。
張三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再看看佟老闆高興的笑臉,腦子裏閃爍過許多畫面,最終定格在一個晃晃悠悠的燈泡和一個帶血的板磚上,長嘆一聲。
“我這是,又穿越了啊!“
“你說啥?又怎麼了?”佟老闆聽到張三的自言自語出聲問道,不過也沒在意,張三經常神神叨叨的,大家也都習慣了。
“沒事沒事,老闆您沒事兒吧。”張三回著佟老闆的話,站起身來攙扶佟老闆起身。
直到佟老闆站起來才感覺出來不對勁,這張三,說話也不結巴了,還會客氣了!這是開竅了?!
看着四處收拾散碎碗碟的張三,佟老闆有點無奈的笑了笑,這是又有併發症發作了吧,唉,也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啊,這可憐人,唉…
張三,也可以說是張陣,也可以說是楊猛,這會兒已經清醒了過來,兩年來渾渾噩噩間發生的事情也都回憶了起來。
看來,自己在康國皇宮死於箭雨以後,又一次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