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住院
林北閉上眼，許久，也沒感知到疼痛到來。
睜開眼，他發現自己正被一股念力包裹着，而且這股念力還在劇烈波動。
是拉魯拉絲，它主動出來救下了林北。
隨着光芒越來越淡，林北知道，拉魯拉絲要堅持不住了，於是果斷趴到峭壁上，打算靠着縫隙慢慢上爬。
泥與水造就了極為滑膩的斜面，一人一精靈折騰了半個多鐘頭，才成功脫險。
劫後餘生的林北和拉魯拉絲看向山下。
南風的屍體已經快被掉落的泥土掩埋了，而大狼犬則是滾到了山腳，到現在也沒動靜，估計一樣是死了。
搜救隊終於來了，他們穿着橘黃色與白色相間的制服，零零散散地走在山腳下的森林裏。
領頭的搜救官率先看見山頂的模糊身影，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就找不到了。
“一個人，還有一隻……拉魯拉絲？”
搜救官剛念叨着，前頭就有人高喊，“隊長，前面有個少年，好像已經摔死了。”
“那邊那隻大狼犬應該是他的，還有氣，快，送過去救治。”
……
家，早就沒了，再毀一次也沒什麼，木質房子就是如此，山洪來了就會垮一地。
當初地基要是偏一點點，也不至於被帶走。
救援醫院離家的位置不遠，林北透過窗戶就能看到。
“你的腿有點難恢復了，就算骨頭癒合了，以後走路恐怕也會有點問題，”醫生如此說道。
“要是有高等級的治療精靈……”醫生嘀咕到這裏便沒再說話。
他認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這個廢小子也沒那種運氣和資格。
醫生自然是認識林北，可以說，只要是鎮子上的，無人不識小北。
十六歲，至今沒有一隻精靈。
不知姓名的父親遠赴精靈戰場，母親曾任精靈小學老師，而他本人除了在精靈小學幫工種菜，做些簡單的精靈食物，幾乎就沒有任何別的才能了。
所以，小北在很小的時候，就成了家長口中的反面教材，常常被用來教育孩子。
例如孩子沒完成精靈作業，父母就會大喊，“不努力，你是要和文翠家的小孩一樣嗎？”
文翠，是小北媽媽的名字。
等醫生離開后，林北掏出那顆滿是歲月痕迹的精靈球，裏面正是拉魯拉絲，他人生中的第一隻精靈。
不同於大多數孩子，十歲時就能從研究所得到一隻精靈，之後便可以出去冒險。
小北足足多等了六年，最後因為意外嗝屁了，也沒等到這位遲來的搭檔。
見房門緊閉，林北悄悄放出了拉魯拉絲。
拉魯拉絲小小的身子看起來輕飄飄的，手上的一些傷口還沒癒合，就連眼神，也不像電視上看到的那麼歡樂，甚至有些陰鬱。
“真對不起，讓你被我這樣沒用的傢伙收服了。”
拉魯拉絲並沒有出聲，它獃獃地盯着遠處的高山，靜靜倚靠在林北身上。
“你放心，有着兩個世界的知識的我，終會讓你站在巔峰，不受任何欺負的。”
……
夜裏，林北無論如何都睡不着，南風的話彷彿仍在他耳邊。
他怎麼也想不到，原主媽媽的死，竟然和南風的奶奶，露娜博士有關。
“為什麼呢？”林北捏緊了拳頭，在他的意識中，似乎還殘留着小北的恨意。
那位德高望重的露娜博士，尼山鎮的最強者，為什麼要對原主的媽媽出手。
小北甚至一直認為，媽媽是因為舊傷複發，加上戰場上傳來爸爸戰死的噩耗，悲痛之下才撒手人寰。
原主的怨念越來越濃烈，林北只能默念道：你的媽媽就是我的媽媽，我絕不會讓她死得不明不白，我必會查清真相，還她一個公道！
說完好一會兒，那種憤怒才漸漸消散。
“咚咚咚。”
這時，外面又響起敲門聲，隨着門把轉動，門開了，兩男一女三位搜查官擠在門口。
“抱歉，打擾了，我們在調查案件，可以麻煩你配合一下嗎？”
敲門的人問道。
“可以，進來吧。”
林北輕聲回道，他很少會拒絕別人。
其中兩人各自找了個凳子坐下，一人負責問話，一人負責觀察，而站着的男搜查官則負責記錄。
他們甚至放出了引夢貘人，和一隻沼躍魚？
“昨夜山洪，你家被衝垮，救援隊今天上午卻是在山腰找到你的，你能解釋一下嗎？”女人表情嚴肅，沉聲問道。
“有精靈搶了我母親的遺物，我追過去，被滑石砸了腿……”
……
“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有見到一隻拉魯拉絲嗎？”
“沒有。”
詢問長達一個小時，三人才終於離去。
路上，女人抱怨道，“他的嫌疑是最大的，為什麼不帶回去審訊？”
男人停下腳步，他盯着女人，“我們誰不是看着他長大的，你更是只大他兩歲，你小時候多愛欺負他你忘了嗎？以他那種性格，絕不可能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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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心理早就扭曲了，這種人本來就很危險，你連精靈球都沒查，如果裏面是救援隊長看到的拉魯拉絲……”女人氣憤地說著。
“芍月！”男人大聲喝道，打斷了女人的話。
“那是人家母親的遺物，呼……夠了，上頭剛剛通知了我，他們已經重新安排人介入，接下來，你和我都不必再參與，”男人快步離開。
“憑什麼？接案時間再晚也是我們接的，山上明顯有很多地方都被做了手腳，這些東西他們怎麼弄得明白，”女人追了上去。
……
第二天，門外來了一位令林北驚訝的客人。
“露娜博士！”路過的護士躬了下身子表示問候。
頭髮花白的露娜拄着銀質細拐，厚厚的金絲眼鏡下，是一雙笑呵呵的眯眯眼。
她緩緩走進病房。
“聽說你受了傷，我特意帶些東西來看看你，”露娜博士一邊說著，一邊將華麗的火狐絨毛外套遞給旁邊的助手。
在露娜身後，還有隻肌肉炸裂的怪力，正拎着大包小包擠了進來，讓本就狹小的單間顯得更局促了。
“嗯嗯，謝謝，”林北看上去面無表情，內心卻思緒萬千。
剛死了孫子，居然有心情來探望別人，操作有夠離譜的。
露娜博士之所以在小鎮有着極高的聲望，和她對小鎮的巨大貢獻有關。
不管是醫院還是研究所，學校亦或是精靈公園，甚至鎮子裏的大橋和路，十之八九，都是這位老太太出資建造。
病床前，露娜博士冷不丁來了句，“你的母親有和你說過嗎？”
“嗯，什麼？”此時的林北神遊天外，完全沒聽清露娜博士剛剛說了什麼。
見林北的神情沒有太大變化，露娜博士褶皺的臉皮重新擠到一起，她笑道，“她曾是我最得意的門生。”
隨後，露娜博士便自顧自說著，那些林北並不清楚的過往。
直到有人送來簡易的早餐。
“我就不多打擾啦。”
露娜博士直起身子，助手為其披上外套，兩人就這樣一步步走出房間。
“可以幫我多添點食物嗎，有些不夠吃，”林北對送餐的人說道。
門口的露娜博士回頭笑了笑，滿臉的慈祥，她點點頭，隨後便在助手的攙扶下慢慢離去。
搜查官也好，露娜博士也罷，林北都不想見。
尤其是那個女搜查官，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讓林北非常難受。
上輩子就不擅長和女人打交道的他，培養個沙奈朵不香嗎。
昨晚的每一個問題，都搞得他萬分緊張，生怕不小心給說漏嘴，導致拉魯拉絲被抓去處決。
在這個世界，弱小的精靈，敢襲擊人類，就是這個下場。
而強大的，不管它如何興風作浪，傷天害理，哪怕殺人如麻，人們都只會將它視作神靈，日日膜拜。
很不公平對吧，但小北給予的記憶非常清晰，這世界就是如此。
只要不擺上枱面，以前的小北，無論如何都會繼續忍受。
等傷好些，林北決定親自調查，小鎮背後的陰暗面，更是想查清小北媽媽的真正死因。
打破了沒有精靈的桎梏，也該去闖闖了，闖出一片天地來。
只是現在，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隻重傷昏迷的大狼犬。
如果它恢復了，那麼林北將百口莫辯。
所以，趁着午休，林北決定把握時機，哪怕不是為了同病相憐的拉魯拉絲，而是為了自己。
“你已經十五級了，對吧？”憑藉著另一個世界的知識，林北詢問道。
拉魯拉絲點點頭。
在遊戲中，你就是再高十級，硬吃下那隻大狼犬的鐵尾，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或許，眼前的小傢伙，有點不一般。
但更大的可能，還是這個世界有問題。
只是小北太廢了，掌握的都是飼育家技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傢伙，還能懂些什麼。
“為什麼忘了魅惑之聲、催眠術和吸取之吻？”林北對此哭笑不得。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拉魯拉絲現在掌握的技能應該是同命、念力、瞬間移動和影子分身。
總不能四個技能還留個叫聲吧。
“你是討厭妖精系技能嗎？”林北繼續問道。
見拉魯拉絲搖頭，林北也有些無奈。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遇到危險，立馬回來。”
看着拉魯拉絲點點頭后憑空消失，林北還是有些震撼的。
他嘀咕道，“真神奇，難道就沒有什麼限制嗎？”
精靈急救室里，大狼犬正躺在機台正中央。
一隻吉利蛋還在裏面晃來晃去，明明大家都在休息，真是一隻敬業的好蛋。
機台後面，拉魯拉絲緊貼牆角。
如果吉利蛋在走動時再過來點，它就會看到一個小小的白色裙擺。
“lucky？”
突然，吉利蛋似乎發現了什麼，它一步步朝機台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