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出事啦!”
葉崇光聽聞那端詭異的叫聲,他往外走的神色瞬時變得焦慮難安,心慌意亂之下,腳步踉蹌絆了一下。
“發生什麼事了?你在哪兒?”葉崇光握着手機,跑着推出包廂大門,一顆心懸在半空中,恨不得現在就能飛奔到馮曉棠身邊,他將兩桌貴賓晾在裏頭,自己卻是邊問邊往樓下跑,路過的服務人員見他神色匆匆,連忙側身迴避。
馮曉棠把日子過得迷迷瞪瞪,還是尚早早問她借衛生棉時,才發現她上個月例假沒來,這個月竟也沒有動靜。
馮曉棠唉聲嘆氣:“我上個月例假沒來。”
葉崇光瞬間接不上話來,他的身影已經閃到了餐廳大門口,天知道他剛才在內心預設了馮曉棠一百種危險處境的可能,唯獨漏了這一項。
她這一驚一乍的本領,可要了他半條命。
葉崇光強迫自己深呼吸才能冷靜下來,他舉着手機推門而出,這會兒灌點冷風是有必要的。
馮曉棠不知葉崇光內心在短短兩分鐘內颳起過一陣山呼海嘯,還在那頭不惜用十萬火急的語氣道:“這個月怎麼也沒準時來?!”
其實她已經變相在問他,這段時間有沒有好好在做安全措施,這種事一直是葉崇光在花心思,她不聞不問慣了,這麼多年一直沒出么蛾子,怎麼偏偏她當下有正事在身,就開始意外頻出。
她究竟是個什麼體質?
馮曉棠不禁再度懷疑自己的屬性來。
葉崇光緩了緩心情,只聽那頭有所察覺到他的輕喘,問:“你在哪兒,怎麼氣喘吁吁的,我跟你說話呢。”
“你最近天天熬夜了?”葉崇光不答反問,他回想了一下馮曉棠的例假周期,差不多是在這幾天不假。
馮曉棠略顯心虛:“還……行吧。”
“等到周末,要是還不來,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哦。”馮曉棠支支吾吾:“你每次都有……戴吧?”
“嗯。”
“……淋浴那次呢?”儘管難以啟齒,馮曉棠還是掏空心思懷疑了幾個可疑“作案現場”,這般事後盤問確實讓人聽着百般不是滋味,彷彿讓葉崇光的貪歡和怪癖暴露在太陽底下,被她一一無情指摘。
葉崇光咬牙切齒,默念自己挑的女朋友,犯不上被她氣死。
葉崇光餘光瞄了周圍,見四下無人,只有遠處替人泊車的門童,便低聲說:“你忘了?那次我壓根沒進去。”
馮曉棠有些不滿,最近見面無非就是此處省略一萬字的內容,雖然見面少,可做的頻率卻有增無減啊!
被葉崇光一提醒,馮曉棠不禁回憶了一遍當時的細節,他好像確實沒說謊。
淋浴間那次,他和她就貼身地磨了磨……
馮曉棠快瘋了,她腦海中的黃色廢料需要一塊橡皮擦來清除一下。
讓馮曉棠意外的是,那頭也跟着她的沉默而沉默了下來,別怪她腦洞發散,她有權懷疑葉崇光也趁機回味了一下那日的香艷畫面。
“那應該不用擔心,可能是內分泌失調了。”馮曉棠鬆了口氣的同時,適時出聲。
葉崇光沒她那麼多九曲十八彎的小腸子,轉而關心道:“吃飯了嗎?”
“吃了意麵和烤腸。”
“自己在家做的?”
“鄰居家吃的。”馮曉棠回想了一下,葉崇光來找她時應該沒正面碰到過佟一沙,便主動介紹:“就是咱們左手邊那幢,按道理你倆應該認識吧。”
葉崇光說:“不認識,原主人移民后把房子賣了,那之後我正巧也搬了家。”
“這樣啊。”話題一開,馮曉棠不免多說了幾句:“這裏比咱們小區好玩多了,這個別墅區還有專門出租做轟趴的,我進去參觀過,屋裏佈置得特別好,應有盡有,幾乎每天都有生意,可熱鬧了!”
葉崇光關心的則是:“你說的那位鄰居,跟你有多熟?”
“挺熟的呀,我搬去之後經常會見到。他跟我一樣,白天不用通勤上班,喜歡出門散散步,我跟他一致認為徐匯城區的馬路特別美,所以經常走着走着就能在馬路上碰到,一來二去就熟悉起來了。”
“男的女的?”雖然葉崇光心下有了認定,出於某種原因,還是問了。
“男的呀,我猜估計是個富二代,不然怎麼能住這麼好的房子還不用工作呢。”馮曉棠心裏沒鬼,承認得大大方方,暗自還和葉崇光八卦了起來,還真沒有一點點的煞有介事。
這姑娘心可不是一般大。
葉崇光無權阻止她交朋友的權利,儘管心中升騰起來一股不為人知的反感,但出於這段特殊敏感時期的人身安全,他依然希望馮曉棠能減少不必要的出門以及與半生不熟的人的接觸往來的可能。
葉崇光不無擔憂地說:“無論如何,你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葉家這邊,還有點隱患,不過我保證會很快妥善處理好。”.
如今法制社會了,馮曉棠沒他那麼謹小慎微:“你保護好自己才對,我這邊沒事。”
“另外。”葉崇光到此刻為止仍心有餘悸,“如果以後不是那麼火燒眉毛的事,打給我電話的第一句,盡量使用語氣詞,而不是直奔題。我會被你嚇個半死。”
“哦哦,好的好的,我下次注意。”馮曉棠方才的咆哮確實過於誇張了點兒,她是得改改這毛毛躁躁的性子。
“那晚點再聯繫?我還在加班。”葉崇光說得委婉,應酬在他這裏,純粹屬於加班,亦是他最為排斥的一種方式。
“嗯,到家給我報平安。”馮曉棠難得用體恤的口吻關心他。
每晚視頻是倆人的保留節目,也算最近為數不多的浪漫,各自將設備擱在支架上,點開攝像頭,如同一場漫長的直播,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擾,唯一的不同是,他們的觀眾只有對方。
葉崇光在辦公,馮曉棠在寫劇本。
期間接到電話,也不會刻意迴避對方,他們之間的私隱越來越少,是心甘情願讓對方在自己的一方小世界裏,滿世界撒野。
葉崇光很少會離開座位,馮曉棠就差得遠了,她一會兒去拿飲料,一會兒去拿零食,一會兒得走開去查資料翻著作,一會兒還得取外賣……
總之大晚上她忙得不可開交,葉崇光不解問她,怎麼以前住一起時沒這麼多事兒。
她的回答很馮曉棠——哈哈我就是故意的!
葉崇光也不懂她故意的點在哪裏,姑娘這腦迴路恕他真跟不太上。
掛了電話,葉崇光再回包廂時,沒少被灌酒。
他中途離開這麼久,怎麼說也得自罰三杯,請來的都是有權有勢的主,一句話就頂半邊天,別說得罪,就連他們肯給這個面子坐在這兒喝酒,都算葉崇光的榮幸,哪裏有不敬着的道理,就跟敬一尊大佛是相同的道理。
罰酒自是伏低做小的一種表現,要做成一樁大買賣,葉崇光就是喝倒在這酒桌上,也得受着。
酒喝痛快了,其次是續攤。
秘書見多識廣,訂的夜總會自然是城中屬一屬二的銷金窟,既私密又保質保量。
一整晚葉崇光累得筋疲力盡,精神上的壓力自不必多言,讓他置身於環肥燕瘦紙醉金迷的場合,無疑使他窒息,可他面上不得不裝做享受其中的樣子,陪着聊天喝酒,不惜還陪着唱歌。
葉崇光自暴自棄地想,自己這個樣子跟男公關有什麼區別?
為了不掃興,他身旁也坐了位陪酒做遊戲的美女,每當她的身子往他身邊傾斜,他都第一時間冷不丁提醒她保持距離,即使這距離也只有一拳之隔。
一位大領導調侃:“看不出小葉這麼潔身自好。”
言下之意,你家那位老葉玩得可開了。
葉崇光寵辱不驚:“我有未婚妻了。”
聽了這話,大領導笑他太年輕,在座各位,誰家裏不是拖家帶口的。
思緒迷茫中,葉崇光忽然想到了馮曉棠幾個小時前那一通電話。
她不是真的懷孕了吧?
這種事上,他只敢保證沒有大意,卻不敢保證萬無一失。
想到這,他在心裏祈求,假如真有了,請賜他們一個可可愛愛的小女孩吧。
他不信世上還有幾個男人是好東西,包括他自己。
假如他算好東西,那麼坐在這裏曲意逢迎的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