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幼時的白繁(一)
白家祖上原是京都城裏的一介富商,只因那白家得罪了朝中二品大臣,生意一落千丈,在京都城裏受盡了打壓與凌辱,不得已舉家搬遷,定居南方小城漢陽。
這年,白繁的父親呱呱落地,白家老爺欣慰不已,取名為白蕭,老來得子實在不易,先前生了幾個女兒,終究是嫁出去了,待在夫家難得回娘家一趟,又因白家蕭敗,惹來不少冷嘲熱諷,次次回娘家時都跪在堂前哭訴,白老爺十分鬧心。
白家好不容易出了這麼個獨苗苗,白老爺更是捧在手心都怕化了,可天不遂人意,白蕭體弱多病,日日都需服藥,一張面孔倒是斯文清秀。白老爺將白蕭養在宅中,不許他踏出白府一步,可白蕭性子隨了母親,執拗不已,趁人不備,悄悄溜出府中。
白蕭在大街上溜達,飢腸轆轆,想吃個餅,卻發現自己未帶錢袋,苦惱之時,一隻白凈的手遞過來幾枚銅幣。
“喏,買餅吃吧。”一個年輕女子梨渦淺淺。
“……謝謝。”白蕭咽了咽口水,還是接過了銅幣。
“你是誰?怎麼錢都不帶?看你這衣着打扮,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年輕女子歪着頭打量着面前的白蕭。
“我……我是白家的……”白蕭紅着臉低下頭。
“哦……”年輕女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原來是白家那個病秧子。”
“你你你!你說誰是病秧子……”白蕭剛要發怒,瞧見年輕女子笑臉盈盈,不知怎麼地,怒火一下煙消雲散。
“說你啊,瞧你這瘦弱的樣子,嘖嘖。”年輕女子圍着白蕭轉圈。
“你……你又是誰?!”
“不告訴你,病秧子!”年輕女子吐了吐舌頭,轉身離去。
“喂,你別走……你不許走……”白蕭拿起熱騰騰的餅朝那年輕女子跑去。
白蕭離家半日後偷偷地從後門溜回了家,卻被怒氣沖沖的白老爺逮了個正着,他拿着柳條攔在白蕭房門前。
“你這逆子!你要氣死我!”白老爺揮舞着手裏的柳條。
“爹……爹!我知錯了!不要打我!”白蕭邊哀嚎着邊跳開。
從此,白蕭不時溜出白府去和那年輕女子見面,年輕女子初始不願透露自己的來歷,只是一來二去,二人暗生情愫,在白蕭的一再堅持下,年輕女子方才支支吾吾說道:“我……我是落霞穀穀主的女兒翟菲菲……”
白蕭苦着個臉快要哭了,他爹萬萬是不可能讓他娶一個江湖女子的,從小到大白老爺只告誡他:要娶當娶溫柔賢淑的大戶女子。可翟菲菲從頭髮絲到腳指頭哪點都不像溫柔賢淑的大戶女子,倒是滿身豪情,俠意斐然。
“你……你這神色是何意?”翟菲菲掐了他腰間一下。
“菲菲,我爹……我爹肯定不會讓我娶你的,不如我跟你走吧!”白蕭當下打定主意,決定於翟菲菲私奔。
翟菲菲眼睛一亮,“好啊,我正想闖蕩江湖,你就隨我一同上路。”
二人一拍即合,白蕭連白府都未回,直接跟着翟菲菲跑了。白老爺發覺白蕭一夜未歸,又驚又怒,讓下人去打聽,才得知自己的親兒子竟跟着一個江湖女子私奔了,一氣之下,重病不起。
一年後,白蕭帶着身懷六甲的的翟菲菲回到了白府,此時白老爺已去世半年,墳頭草都長滿了。白蕭沉默着與翟菲菲一起跪在白老爺墳前,仔細磕了幾個響頭。
“爹,是兒子不孝。”
“白老爺,我與白蕭一起回來看您了。”
二人在白府住了下來,白夫人心裏雖有氣,但是面對着自己的寶貝兒子又不敢發火,只能冷眼對待翟菲菲,連白蕭提議要與翟菲菲大辦婚宴都被白夫人駁了回來,美名其曰:太丟人了。
白蕭只好在府中草草設了幾桌宴席,邀了寥寥親朋好友光臨,與翟菲菲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方才正式成為夫妻。
“翟菲菲,你父母為何不來?”白夫人瞪着翟菲菲,一副不罷休的模樣。
翟菲菲囁嚅着不肯回答。
白蕭將她護在自己身後,“娘,菲菲她……她父母死了……”
江湖傳言,落霞谷被捧月教攻破,死傷無數,谷主護着他女兒逃了出來,自己卻中了賊人的利箭,重傷而亡。
“你!你!你居然還娶了她!”白夫人氣得渾身哆嗦。
“娘,我發過誓,要護着菲菲一輩子。”白蕭一臉堅定。
“你這是要亡我白家啊……我是造了什麼孽……”白夫人嚎啕大哭,惹得宴席上眾人指指點點。
白蕭連忙將自己的母親拖到內堂,輕聲安撫道:“娘,事已至此,我們只要將菲菲的身份隱瞞下來便好……”
白夫人使勁搖着頭,淚流不止,這時白蕭的大姐也走了進來,見自己母親正坐在榻上哭泣,覺得奇怪。
“三弟,你將娘怎麼了?”
白蕭連連喊冤,“大姐,我我……我沒對娘做什麼啊……娘是喜極而泣!”
“是嗎?”白蕭的大姐狐疑地掃了一眼三人,走上前去安慰白夫人。
“大姐,你放心吧,白蕭成親了,娘高興還來不及呢。”翟菲菲挺着大肚子嫣然一笑。
白夫人憤憤瞪了一眼翟菲菲。
白蕭捂着腦袋順勢倒下了,哎喲哎喲直叫喚,額頭冒着大顆大顆冷汗。
“蕭兒,蕭兒,你怎麼了!”這可嚇壞白夫人,她從塌上彈起來,手忙腳亂去扶白蕭。
“娘……我……我頭疼……”白蕭痛苦地叫喊着。
白夫人與白蕭的大姐一同將白蕭扶到床上,翟菲菲卻一眼就瞧出白蕭分明在裝病,好笑地陪着他一起演戲。
“娘,大姐,這兒有我照顧就好。”翟菲菲假裝緊張地握住白蕭的手。
“好……好……”白夫人用帕子擦乾淨眼淚,依依不捨地離開房間,去招待客人去了。
白蕭的大姐見白夫人出了房門,才壓低聲音對翟菲菲說道:“弟妹,我娘是思念成疾,咱們做晚輩的斷不能與長輩計較,知道嗎?”
翟菲菲乖巧地點頭,“大姐,我曉得。”
白蕭與翟菲菲成親后,白夫人像變了個人似的,整日裏逼着白蕭執掌白家的生意,翟菲菲不方便出門,天天待在府內目送白蕭遠去。
白蕭本就身體不好,又要操心諸多事宜,很快又生了一場大病,卧床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