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海明度化，禍水東引
結束病假后。
葉首輔很是忙碌。
把論道大會的主事官員和道門佛門議題，連同大理寺增補名單，一併寫了奏摺，送入宮中。
很快。
聖意降臨。
簡簡單單的“准”字。
令葉首輔露出了笑容，令何閣老如喪考妣。
死後逢年過節的“問候”，絕對不會少。
中軍都督府。
魏代指揮使也收到了訊息。
看完內閣報批，皇宮允準的論道大會章程，不禁莞爾一笑。
這何閣老。
實慘。
感慨之後。
魏代指揮使就將此事暫擱腦後，有何閣老在，錦衣衛就省心了。
翻閱起昨日各方密使的線報。
“指揮使大人，天童寺圓悟禪師攜愛徒海明小禪師求見！”
錦衣衛千戶走來，肅穆稟告道。
圓悟禪師，是朝廷認證享正二品官秩的大法師，單從品階上講，比錦衣衛絕大多數人都高。
自是不敢怠慢。
“可說別的了？”
魏代指揮使頭也不抬道。
這些日子。
大法師大真人沒少見。
主要原因。
是錦衣衛在規定的地點“保護”着眾大法師大真人。
被時刻監管的大法師大真人，在寺中道觀方圓幾十里，甚至數百里都倍受尊崇的。
錦衣衛如此行徑，等同於軟禁，自然招來了大法師大真人的不滿和反抗。
作為錦衣衛主官，魏代指揮使收到大量訴求，統一回復，承認錯誤。
然後。
堅決不改！
“沒有，只是說，希望指揮使大人撥冗相見。”
“無事不登三寶殿，真沒事，就不會想見我了，請進來吧！”
魏代指揮使合起線報，撇了撇嘴道。
這些出家人啊。
煩人。
兩道緩慢而有節奏的腳步聲傳來，魏代指揮使立刻換上了笑臉，起身相迎。
“圓悟禪師、海明小禪師，有禮了！”
魏代指揮使右手置於心口，佛手禮道。
神色虔誠，禮節無缺。
“見過指揮使大人。”
圓悟禪師、海明禪師不敢倨傲，連忙還禮。
三人初見，氣氛融洽。
略微寒暄了幾句。
錦衣衛千戶端來了茶水，為三人斟滿后，默然離開。
俗話說：“茶要半，酒要滿。”
這滿碗的倒茶方式。
整個國朝，所有衙門。
只會在兩廠一衛內見到。
不是特立獨行。
而是在透露着一個意思。
情報重地，有話就說，閑扯淡趕緊滾！
“指揮使大人，貧僧此次來，是為了吾徒夙願而來，尋求您的幫助。”
圓悟禪師心靈通透，沒有端起茶碗，開門見山道。
此地。
殺氣太重。
眼前人。
城府太深。
整個衙門。
運氣太好。
從天數講。
註定不會長久。
若是無事。
應躲遠點。
這一會的功夫。
就給錦衣衛下了判斷。
“海明小禪師，需要什麼樣的幫助？”
魏代指揮使點點頭，看向始終在撥弄佛珠的海明小禪師，含笑道。
心中打算。
能幫，不幫。
不能幫，更不幫。
“我從指揮使大人的眼睛裏，看到無數厲鬼，在嘶吼，在掙扎！”
海明小禪師撥弄佛珠的手停止，抬起頭來，四目相對，那雙眼睛似是能看透人心，慈悲道：“貧僧想，這是指揮使大人曾經造下的殺孽，不知指揮使大人可願放下屠刀，隨貧僧回天童寺，餘生常伴青燈古佛，洗刷罪孽？”
此話一出。
魏代指揮使愣了。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小和尚，是想度化他？
“小禪師，你有別的事嗎？”
魏代指揮使沒有回答，搖搖頭道。
這小和尚。
有點意思，但太過天真。
執掌着錦衣衛的人，若被度化，於國朝三千寺廟而言，將是滅頂之災。
小和尚或許擁有着看透別人內心的能力，卻看不透自身幾斤幾兩。
終究，會招來禍患。
“指揮使大人，與雨督主、曹督主皆乃人世間大罪惡之人，為何，寧願日夜身心遭受業力折磨，亦不願放下手中這凡俗權柄呢？”
海明禪師嘆息道。
凡俗虛物。
果如佛祖之言，令世人無法自拔。
“見過化田和正淳了？”
魏代指揮使若有所思道。
這小和尚。
越來越有意思了。
“回指揮使大人的話，是的。”
海明禪師重重點頭，緩聲道：“雨督主、曹督主，僅是聽了貧僧的來意，就着人將貧僧師徒二人趕出。
並做下承諾，若指揮使大人願皈依我佛，二位督主也願同入佛門。
於是。
貧僧就來了。”
聞言。
魏代指揮使嘴角瘋狂抽搐。
自從那天帶着雨督主破除妖僧妖術手段后，雨督主就把他當成了面對僧人道士蠱惑時的無上武器。
而曹督主。
就昨天回了趟京城，兩個時辰都沒待，辦了事見了皇爺，就匆忙離京了。
就這麼短時間。
還給他找了個大麻煩。
這兩督主。
到底是飄了還是他拿不動刀了？
敢這樣胡鬧？
“那依小禪師之見，誰是這人世間最大罪惡之人？”
魏代指揮使面無表情道。
這賬。
以後和東西廠慢慢算。
“回指揮使大人的話，人皇請全部大法師、大真人入京，論道除妖孽，還天下太平。
貧僧入京前，未見太多妖孽，但入京后觀之，正如人皇之說，天下妖孽橫行。
就在人皇身旁，指揮使大人、雨督主、曹督主，身之孽障，不遜色於大妖孽。
爾三人中，雨督主罪孽最深重，曹督主次之，爾最次。
但貧僧聞聽得，在指揮使大人之前，還有位屠戮西山七十萬人的指揮使，料想，此人，該是人世間最大罪孽者！”
海明禪師不假思索道。
之前見到的雨督主，有“屠夫”之名，身負三十萬徽州生靈魂魄，就已罪孽滔天。
那屠戮西山七十萬生靈，有着“閻王”之名的沈煉，又將是何等的凶威？
沒見過，連想像都做不到。
“這樣，小禪師只要把沈鍊度化了，我，雨化田和曹正淳，皆願就此皈依，小禪師以為如何？”
魏代指揮使頷首道。
不就是“禍水東引”嘛，誰不會啊？
況且。
自己心腸沒有那兩督主壞。
沈煉在天字一號牢房待着夠無聊的，送進去個眉清目秀的小和尚，肯定能解解悶。
雙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