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夜下諸王,成祖有訓
數日後。
捷報入京。
后金覆滅,遼東光復的消息,在極短時間傳遍朝廷。
眾閣老入宮賀喜,經陛下允准,昭告天下。
舉國沸騰。
士子彈冠相慶,農民在田壟高歌,匠人以鍛造之錘敲打鐵器奏響鼎鳴之聲,商人在囤積遼東特色物品借勢賣個高價…
一派祥和、歡喜之景。
而此時。
距離較近的親王郡王,奉旨進入了京城。
西廠雨督主親自出城相迎,王爺們無人敢怠慢,從馬車上走下,與之交談。
之後。
被安頓在驛站中。
在西廠番子的保護下。
等待着其餘王爺的到來。
沒過幾日。
隨着福王朱常洵和鐵膽神侯朱無視的到來,宣告着諸王齊聚一堂。
懿旨降臨。
懿安皇後娘娘於明日在武英殿設宴,詔群王入宮一敘。
而在這漫漫長夜中。
數位王爺先坐到了桌前,彼此寒暄見禮后,默契閉上了嘴。
只留下福王朱常洵和鐵膽神侯朱無視,仍在交談着。
“神侯,貴庄可知懿安皇後娘娘此次召見吾等的深意?”
福王率先進入正題道。
沒辦法。
太不正常了。
還沒進京城,雨“屠夫”就在城外等着,從心之下,下了馬車交談。
可交談完,西廠番子沿路相送,直接送到了這。
到了這裏后。
驛站門雖沒加鎖,但凡是想出去,皆被西廠番子給擋了回來。
換句話說,諸王皆被“軟禁”了。
事出反常必為妖。
這“妖”,令諸王皆有點心慌。
“護龍山莊,與諸王一同,對此事也知之不詳。”
朱無視搖搖頭,話鋒一轉道:“不過,諸王明日入宮,可能不會見到懿安皇後娘娘,但定會見到內閣閣老劉一燝的參與。”
懿安皇後娘娘詔群王敘過往敘親情,這太假了。
再結合山莊內探到劉閣老手上多出那把天子劍,不難猜出這是場鴻門宴。
懿安皇後娘娘是不是項羽不太確定。
但持天子劍的劉閣老,絕對是準備舞劍的項莊。
而沛公,就是諸王了。
可宴中另外重要的人物,擋住意欲刺殺沛公的項伯,卻不見蹤跡。
“朝中有奸佞,意欲讓陛下殘害血親?”
朱常洵領會到神侯話中深意,舉一反三道。
一句話,給劉閣老扣上了個奸佞的帽子。
“吾皇陛下,賢明仁德,朝廷政通人和,所用之人皆是賢才,又怎會有奸佞在側。”
朱無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頓了頓道:“不過,吾等小心一二,總歸沒有大錯。
敢問福王,在這紫禁城中,在皇宮中,可有護身之人或物?”
試探。
萬曆帝對福王愛護至極。
難保沒有為福王在京城留點底牌。
“就藩多年,與京城中的人和物,都陌生了。”
朱常洵沉吟了會,委婉道。
在就藩時。
父皇只是為他在洛邑修建了個小皇宮,給了他少許田地宅院。
除開這些,不記得有什麼了。
而就藩后。
就沒和京城的人來往過。
想不起能護身的人和物。
“諸位王爺,在京中可有故人或舊物?”
朱無視不死心道。
找不到“項伯”,明日鴻門宴,就只能見招拆招,太過被動了。
“回神侯,並無!”
一眾王爺互相對視后,眼中充斥着茫然和無知。
國朝王爺,是不允許與朝廷官員多接觸的,尤其是京官,更是嚴令禁止。
這,是太祖爺定下的。
然後。
成祖爺靖難清君側,打開南京城城門的,就是被建文帝深受信任的李景隆。
這李景隆,與成祖爺之間,到底有沒有來往,連他們這些後世子孫也不太清楚。
唯一確認的是,在成祖爺稱帝后,李景隆封為奉天輔運推誠宣力武臣、特進光祿大夫、左柱國、加封太子太師、位列群臣之首。
也是從成祖爺為始。
國朝對藩王的禁令越發多越發嚴格,不會有機會與京城中的人來往。
“神侯,無需太過擔心,我在來京前,曾在白馬寺求籤問過我佛,此行吉星高照,不會有事的。”
朱常洵反過來安慰道。
周遭發生的異常雖然詭異,但雨化田和西廠番子對諸王客客氣氣的,又不是喊打喊殺。
聞言。
鐵膽神侯和一眾王爺報之以微笑。
吉星高照簽、神佛庇佑要是有用,那以佛教為國教的元朝,就不會被太祖爺推翻了。
“不管怎樣,想當初,成祖皇帝曾率諸王,對天共同焚香祈禱,說上下神祇,吾子孫輩中若有不善者,天可滅之,勿加以刑傷,以開殺戮之端,此乃祖訓。”
朱常洵見眾兄弟親戚笑而不語,滿意道:“今兒個,吾等諸王奉懿旨前來京城敘事。
敘得好,懿安皇後娘娘高興。
敘得不好,懿安皇後娘娘開導之。
懿安皇後娘娘一介女流之輩,是千萬做不出有違祖訓的事來。
退一萬步說。
懿安皇後娘娘或吾皇陛下,不知出於何種理由,真要有同室殺戮之想,吾等僅需高喊祖訓之言即可。
既然不會受傷,更不會死,吾等,在這京城中,又有何懼怕的?”
“福王所說有理!”
一眾王爺心中大石漸落,喜聲誇讚道。
是啊。
有祖訓在。
有什麼可怕的。
就連鐵膽神侯在憂心忡忡之下,也不禁生出了些許自我懷疑。
難道,真的多想了?
“在來京路上,想必諸位也聽說了,國朝在遼東取得大捷,吾皇陛下正是龍心大悅時,懿安皇後娘娘鳳心也會極佳,說不得,明日吾等還會被賞些什麼。”
福王繼續鼓舞道。
白馬寺的求籤,使得他總想把事情往好處想,也看不得兄弟親戚憂愁的模樣。
“那就借福王運勢了,這運勢不白借,若真如此,少不得給福王府添置些器物。”
一眾王爺逐漸輕鬆下來,半開玩笑道。
在場的人,比福王府富的,是沒有,可不影響開玩笑。
“我聽聞桂王府有棵三尺高的七彩珊瑚、潞王府有名家雕刻的九龍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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