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計劃外的蘇醒
任謀醒來的時候很是發了一會呆。
畢竟在他吞下一整瓶安眠藥並把自己丟進棺材裏后,就沒有想過還能有睜開眼的一天。
開什麼國際玩笑,瓶子裏都是維c片嗎?
正在心中吐槽之時,發現眼前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移動的他勉強回過神來。
那是一隻正在嗅着他腳丫子的老鼠。
“……”
任謀從老鼠身上收回目光,環顧起了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昏暗的房間裏,正坐靠在房間內某根支撐天花板的石柱下。
房間內壁由粗糙的石磚砌成,零星的有幾個凹槽,裏頭插着火把,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顯然,這中世紀監牢似的房間不是他為自己精心準備準備的棺材。
那個有香水氣息,觸感優良,裏頭還鋪着席夢思軟墊的棺材。
所以這是哪?
任謀滿懷疑問地準備起身,但身體的虛弱程度卻超出了他的預料,他勉強坐直身體,卻無法控制平衡地一頭撞在地板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劇烈的頭疼襲來,可任謀的聲帶卻像是銹死了似的,他只能費力喘上一口粗氣,替代了原本的呼痛聲。
剛剛才清醒的意識被這一撞震得七零八落,他癱在粗糙的地上,一邊慢慢積蓄着力量,一邊定神讓頭暈腦脹的自己不至於昏過去。
休息了一會,正當任謀再次嘗試起身時,房間外卻進來了兩個乾瘦的男人,看見他后便不由分說地一人抓着一隻手將他拖了出去。
兩人鷹爪似的手指抓得任謀胳膊生疼,而本就莫名虛弱的任謀此時也只能聽之任之,等到這兩人停下時,他已經被帶到了一處同樣風格的圓形大廳里。
大廳中央擺着一個火盆,影影綽綽的火光映照着火盆周圍的幾根支撐柱和大廳地面上三三兩兩或坐或躺着的人,多數與拖着任謀的二人一樣面黃肌瘦。
“頭兒,那人醒了。”
任謀能聽到這是那二人中某一個的說話聲。
他們費力地將任謀挪到了一根支撐柱邊坐靠着,隨後也躺到了火盆周圍。
任謀的到來讓人群有些騷動,片刻之後他們安靜了下來,接着一個面目冷峻的中年男人走到了任謀面前,見任謀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便掏出水壺給他餵了點水,並示意他再休息會。
聽着火盆里炭火的噼啪聲,任謀一邊休息一邊打量着面前的人群,無他,只是因為他們的打扮在任謀看來有些奇特。
不同於穿着短袖t恤配大褲衩的自己,這些人大多數都穿着厚實的衣服,要害部位還有金屬片覆蓋,為首的這個男人更是穿着一套科技感十足的貼身全覆蓋盔甲。
拍戲嗎這是?某個竄了味的科技風三流中世紀劇的片場?
任謀忍不住想吐槽兩句,要知道他把自己送進棺材的時候因為天氣太熱甚至都想零牽挂入土,但看着面前的男人腰間別著根垂到了小腿的粗黑狼牙棒,也只能咽了口唾沫。
雖然可能是塑料道具,但看着也挺可怕的。
見任謀打量着自己,估計他的狀態回復得差不多了,鎧甲男對着任謀豎起了兩根手指頭:“你是誰?你的目的?”
“……”
遭此一問,任謀終究還是沒忍住情緒,乾脆地翻了個白眼——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或許是任謀的沉默讓鎧甲男不是很滿意,後者揉了揉眉心,蹲了下來,用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平視着任謀:“聽着,不管你有着什麼想法、目的、任務或者是任何必須去做的事情,說出來,我們可以幫你。”
“呃……”
雖然嗓子似乎能出聲了,但任謀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沒必要這麼謹慎,我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分走你的任務酬勞。”
“這我……”
任謀有些莫名其妙,畢竟任誰碰上把自己從墳里刨出來,還口口聲聲要幫助自己並且穿着奇裝異服的人都會是這反應。
於是任謀把鎧甲男的問題又丟了回去:“這是哪,你們是誰,你們要幹啥?”
“我已經說過了,我們的目的就是幫助你,你也不用理會我們的身份,只要說出你自己的目的是什麼就行了,懂嗎?”
“那勞駕把我挪回我的墳頭裏,順便幫忙買瓶安眠藥,噢對了,”任謀摸了摸腦袋上剛醒時撞出來的腫包:“有點餓,有吃的嗎。”
雖然任謀有些好奇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但也只不過是一閃念罷了。
他總還是沒心情探究這群人的目的,反正他只是個自尋死路的人,要不是腦袋還疼着,他都以為自己在夢裏。
所以既然這人說了要幫他,那把他送回棺材裏以繼續未完成的事業就好,其它的事情他不關心,也沒興趣知道。
可謂是歸墳之心似箭。
“……”
這下輪到鎧甲男沉默了。
“好了,雷,”任謀抬眼望去,出聲的是人群里站起身的一個金髮女人,她一邊順了順頭髮,一邊從后腰處抽出了一把刀身籠罩着綠色光暈的匕首走了過來,道:“他不是關鍵角色,把他交給我。”
說罷,她衝著任謀舔了舔嘴唇,臉上帶着一絲異樣的笑意。
“我們還沒有到這種地步,別把你們獵人的行為邏輯套在我們身上。”
名為雷的鎧甲男站起身,他大腿部分的裝甲突然向外膨脹了起來,露出了一個夾層,接着他伸手從夾層里摸出了塊黑乎乎的東西丟給了任謀,扭頭衝著金髮女道:“另外兩位說不定還能回來,再等等,看看情況。”
“嗤。”看着雷一臉嚴肅,金髮女卻不以為然,她用匕首指了指地上,譏笑道:“那這是你們的行為邏輯?”
雷順着匕首看去,感覺地上的東西似曾相識。
任謀覺得將死之人填飽肚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好歹是萬物之靈,餓着肚子掛了怎麼說也有點凄慘。
而同樣天經地義的是,得吃好一點。
所以這塊黑色的玩意到任謀手上的時候,他是有些傻眼的,畢竟斷頭飯還有幾塊肉呢,他最後一頓怎麼就落了個這?
而且這玩意還是從一個中年大叔的褲腿里掏出來的,再加上那梆硬的手感,任謀下意識的就丟地上了。
雷瞪了任謀一眼,隨後一言不發地轉身向著和大廳相連的走廊而去,任謀認出來這條走廊通往自己來時的房間。
而金髮女則聳聳肩,向著相反方向的走廊離開,臨走時對着任謀眨了眨眼,意味深長地道:“我叫芬妮……”
任謀覺得對方給自己拋了個媚眼。
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對自己的長相一直很自信——絕對沒有到可以招蜂引蝶的水平。
任謀隱約感覺到這裏面有什麼蹊蹺,但懶得深究的他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其它問題上——這兩人離開后,現場再沒有人搭理他了。
幸好休息了一陣子后他已經恢復了些行動能力,便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試探着詢問起了大廳里的其他人從哪出去,但除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外根本沒有人願意和他交流。
而這個人也只是讓他挪挪位置,好將地上那黑色的玩意偷偷揣進兜里。
“嘖。”任謀咂了咂嘴。
按常理而言,當一個人睡醒后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應該都會驚慌失措,至不濟也應該謹慎行事慢慢摸清楚當前的狀況,以便為接下來的行動做規劃。
但任謀卻是坦然接受了,甚至表現得有些缺心眼兒。
畢竟在他看來,他已經是真正意義上死過一回的人了,並且現在準備再度赴死,換句話說,他現在對出現在眼前的任何反常事物的接受度都出奇的高。
或者說是無所謂。
所以詢問無果后他抬腳就往芬妮離開的方向跟了出去。
任謀的目的很明確:離開這個地方,搞上一瓶安眠藥,找一副棺材,最後,雇倆人把自己埋了——和之前一樣的步驟。
至於為什麼不去找雷?
顯然這個中年大叔雖然嘴上說著會幫自己達成目標,但看起來並不包括送自己歸西這一項——而且跟着金髮妹妹跑總好過跟着中年大漢不是?
離開大廳前任謀瞟了一眼剛才讓自己挪位置的人,發現其正張口猛咬那黑色的東西。
順便再吃頓好的,任謀想,他確實有些餓了。
匕首的光芒給本該黑暗狹長的通道帶來了些許微光,雖然這抹慘綠讓這條通道看上去略顯恐怖,但身處其中的人顯然並不這麼認為。
芬妮輕快的步伐停在了一扇厚重的木門前。
幾天前她和另兩位隊員就是從這裏出發探索,不久就發現了一個奇怪衣着的昏迷着的男人,也就是任謀。
由於路途較近,三人短暫商議后決定由她帶着任謀原路回到雷所在的休息處,以免其成為之後任務的累贅。
但等她和雷交接完畢,準備返回時卻發現事情有些異常——門打不開了。
而他們早些時候已經穿過這道門許多次,卻並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顯然唯一的變量就是任謀,但當她提議多派幾個人帶着任謀一起去探索的時候卻遭到了雷的拒絕。
理由是無法保證任謀這個“原住民”的安全。
芬妮是一名合格的、不多事的獵人,所以她並沒有再問些什麼。
但這不代表她沒有自己的想法。
她靠着牆,把玩起了手上的匕首,玩味地看着從大廳來到這裏,跟她打招呼的男人。
“哈嘍,那個打聽一下,這是出口是吧?”
“……”
“……那我走了哈,回見。”
見個屁。
任謀一陣惡寒。
他起先以為這是一條走廊,但走了好幾分鐘並拐了好幾個彎之後不得不承認這應該叫隧道。
緊接着當他走到底后就發現了眼前正靠在牆邊,手裏還拿着綠色熒光匕首的芬妮。
還一直一言不發的怪怪地盯着他。
雖然眼前這位金髮妹妹有着一張充滿異域風情的漂亮臉蛋,但這不妨礙他覺得其可能有精神病的想法。
所以,快跑。
任謀衝著木門吭哧吭哧地使出了吃奶的勁,但木門卻紋絲不動,他有些尷尬地偷瞄了一眼在旁邊靠着牆的芬妮,卻發現對方依舊一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接着她輕輕一跺腳,似乎是踩下了什麼機關,任謀眼前的門便慢悠悠地向上移動了起來。
任謀大窘。
他尷尬地打量起門外的情況,發現門后是一個呈現出規整的三角形的大廳,每一面牆的中央都有一扇木門,除此之外別無他物,而他此時便在其中一扇門后的走廊里。
任謀糾結了一下,最後還是放棄了回頭問身後的芬妮該往哪走的想法——畢竟丟了一次人也就算了,絕對不能再丟一次人。
反正就倆方向,走錯了大不了回頭重新走另一邊。
正當他打定主意之時,前方大廳里右側的一扇門卻是自己打開了。
然後任謀就怔住了。
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就算那扇門裏竄出來兩隻跑得快又搞基的老虎什麼的,他最多也就是感嘆兩聲然後撒腿往回跑。
畢竟這還在正常人能理解的範圍里。
但他看見了自己,確切的說,他看見了一個同樣穿着短袖t恤和大褲衩的“任謀”正站在對面,和自己一樣向門外張望着。
於是很快的,兩人都看見了彼此。
任謀覺得自己的大腦有些宕機,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tm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