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像極了客人
初夕不知席晚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在一旁落座，沒有先開口。
日落西山，已至黃昏，殿內的光線有些暗，席晚儀態優雅，面上攜帶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不見銳氣，由她率先打破沉默。
“因着混元暴徒一事，洛城多有煩憂，身上傷勢還未愈，就要操心外界的動亂。”
她笑着看向初夕：“聽說你與洛城的關係一向要好，他性情孤僻，我還從未見過他待誰如你這般。”
初夕靜靜聽着，時不時點頭。
“之前我還有些不明白，可現在……”席晚頓了頓，嘆了口氣：“想來是因為他師尊的緣故，你與上元的初夕仙子同名。”
點到即止，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誇獎起初夕來：“葉小姐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成就，實在令人欽佩。”
如果坐在這裏的只是單純的葉初夕，聽到席晚若有所指的話，是挺膈應的。
也是席晚不知情，不知曉她就是上元的那位初夕。
聽到這裏，初夕就是再傻，也回過味來了，對方明顯是把她當做情敵了。
“長公主何須欽佩在下？你自己不就是萬里挑一的天才。”
眼見提及上元的初夕，葉初夕居然一點反應沒有，席晚頗為意外，難道洛城和她說起過？
想到這裏，席晚的眸光止不住暗了暗，目光再次回到初夕身上，笑容更盛。
“葉小姐當真如傳聞所說那般有趣，這些年多虧有葉小姐陪在洛城身邊，否則他那生人勿近的性子，愈發沉悶了，我真擔心他把自己給憋壞了。”
席晚笑意嫣然，朝初夕表達感謝，隨即話鋒一轉：“不知洛城有沒向葉小姐提起過我？”
其實沒有，不過初夕沒有直言，而是點了點頭，“聽到過你的名諱。”
這樣的回答，雙方都體面。
初夕僅剩不多的耐心也消失殆盡，時不時看向殿外，想着洛城怎麼還不來。
席晚卻像是沒有察覺初夕的情緒，聲音輕柔，“說起來，我和洛城相識，都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冷不丁聽她說起從前的洛城，初夕不禁側目。
“那時的他在南陽做質子，飽受欺辱，我恰巧跟隨哥哥前往南陽商議要事，在皇宮撞上了受欺負的洛城……你應該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魔尊大人，幼時有多慘，說起來，我從未見過那樣好看的孩子。”
往事彷彿浮現在眼前，勾起席晚的回憶，唇角帶笑，溫柔的氣質好似凜冬山間的泉水，綿軟溫熱，有種撫愈人心的魔力，給她那張美麗的面龐增添了難言的魅力。
的確，初夕沒有見過幼時的洛城，望着席晚臉上的笑意，即使初夕是個瞎子，也難以忽略她對洛城的情意。
席晚從回憶中清醒，看向初夕，笑容不變：“當時我就覺得，洛城以後必成大器，果不其然，現在放眼整個大陸，能與他媲美的人，寥寥無幾。”
“我和他的情誼，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不經意間說了句，她收起笑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葉小姐，不出意外，入夏的時候，我與洛城就要成婚了，還希望你屆時能夠賞臉前來赴宴。”
初夕不是十五六歲的單純少女，席晚的每一句，她都清楚對方抱着什麼樣的目的，眼中並無波瀾，正要開口。
“瞧我，險些忘了，你和我們不一樣。”
席晚瞬間反應過來，笑容裏帶有歉意：“你是華庭的學生，正道的未來，怎麼能和我們這些邪魔歪道攪合在一起，要是讓外人聽去，恐怕會給你引來不小的麻煩，是我思慮不周，抱歉。”
現在龍淵已經和魔族走到一起，擺脫四大宗門的掌控，所以席晚說的沒錯，她如今和洛城的確是同道中人。
初夕淡笑，“好，如果可以，我會來的。”
席晚從頭到尾都在打量着初夕，本以為能在她臉上捕捉到什麼，可從始至終，她的神色都未動分毫，彷彿洛城就是一個普通朋友，並無不同。
越是這樣，席晚心裏越是不淡定。
還算融洽的氣氛驀地陷入沉寂，沒有預兆。
初夕雖然一心都撲在修行上，對男女之事不感興趣，可並非一無所知。洛城要成婚這件事，打得初夕措手不及，她原以為，洛城不會這麼快尋到心儀的對象。
不知為何，初夕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事情不會如此簡單，以她對洛城的了解，他絕不是那樣輕易喜歡上一個人。
可聽席晚講訴着她與洛城幼年的往事，初夕有所搖擺。
在此之前，初夕就懷疑過，洛城對她，是否因為母親早逝，貪圖溫暖，誤將親情誤以為是愛情，說喜歡她，也僅限於她是這個世上，為數不多對洛城表達過善意的人。
既然如此，洛城能喜歡她，為何就不能喜歡曾經對他施以援手的席晚？
就在初夕內心搖擺不定之時，殿外傳來一陣響動。
一角玄色映入眼帘，緊接着，便撞上洛城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初夕閱人無數，只有洛城的眼睛，給她印象深刻。
席晚無意識起身，直直看着他，喜笑顏開，頓了頓，連忙招呼他入座。
“阿城，你傷勢未愈，得注意點。”
她略帶嗔怪地道了句，眼裏滿是對他的關懷。
洛城收回停留在初夕身上的視線，點了點頭，在席晚身側坐下。
席晚眼裏的笑意藏不住，也跟着坐下，之後，兩人同時看向下首的初夕，默契十足。
在這一刻，初夕像極了來拜訪的客人。
不過一年時間，天地彷彿變色了。初夕眸光閃了閃，望着倆人優越的容顏，強強聯合，說是金童玉女也不為過。
初夕還從未見洛城對待那位女子，如席晚一般，即使洛城剛到，尚未開口說話，初夕的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斂起眸光，恢復平靜，初夕淡然坐在椅子上，“見到你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聽說你們準備成婚，這事是真的嗎？”
說這句話時，她下意識看向洛城，心中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