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出人意料殿前對
傅子歌見霽月吻了許久,才慢慢地帶着不甘的意味,放開了懷中的自己,恨恨地說道:“若不是見你身體不適,焉能如此輕易就放過你?”
說罷轉身便走。
傅子歌下意識地問道:“你要去哪裏?”
卻只迎來了霽月一個無奈的眼神:“去泡冷水……”
直到霽月走遠,忍了許久的傅子歌才笑出了聲來。淡淡的一笑被微風拂落的髮絲掩蓋,錯過了這一瞬間的芳華。
習慣性地撫上腹間,溫柔道:“孩子,你爹爹是個好人……”
說到霽月,又忍不住一笑,幸福而滿足。
——我是溫馨的分界線——
隔日早晨,散朝時分,傅子歌與霽月便被召到了御書房,傅子歌一想便知道定是為了安置拂袖的事情。
不,或許現在應該稱呼她為裴小姐。
一想到忠臣之女得以沉冤昭雪,傅子歌便忍不住為之感到高興。一路上都掛着淺淺的笑,霽月也樂得看了一路。
御書房近在咫尺,下車的時候,霽月率先下去,隨後對仍在車轅上的自己伸出了手。
也不拒絕,就這樣大大方方地將自己的纖指交託到了他的手中。
剛剛抓穩,便被他施以巧力,往前一帶,身體穩穩地落入他溫暖得令人安心的懷抱中。
推了推眼前的紫衣男子,示意他正事要緊,況且這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這時的她還是那個以國家為先,自己為後的淡雅少女。但她怎知,多年之後的自己,將會有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霽月雖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卻沒有放開牽着她的手。將那雙即使是在盛夏也略顯冰涼的手掌握緊,用自己獨有的男性溫度來助她驅逐寒冷。
這一路上,溫情縈繞在兩人身周,揮之不去。直到到了御書房門口,太監迎了上來,霽月才放開傅子歌的手。
傅子歌不以為意,隨在霽月身後,走進了御書房。
這裏是闌帝辦公的地方,也喚作“上書房”,只因後宮不得干政,是故傅子歌也沒有來過。
即使是沒有見過闌帝的人,看着這樸素的房間,一定也就知道,闌帝是一個勵精圖治的好皇帝。
步入房中,卻只見幾位骨幹大臣佇立其中,身着官服,顯然是剛下早朝未來得及更換,便被召到了這裏。
傅子歌環視一周,目光便鎖定在一個白衫人身上。她沒有着女子應有的紗裙,而是白衫。
就像是少年得志的書生一般。可傅子歌就是知道,她是女子。
拂袖果然是個妙人!傅子歌只一瞬,便認出了當日那個同樣淡雅的人,並生出了想要結交的想法。
只見拂袖也望向自己,那眼神中,似乎有些驚喜。這一點,使自己迷惑不解。
直到多年之後,才想明白這個眼神,究竟代表了什麼。
多年之後的傅子歌一直在想,若是自己早知道她的意圖,會不會,結局就不一樣了?
只是現在的傅子歌,還沒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令人……
傅子歌見她的第一眼,似乎覺得有些熟悉,就像是認識了多年的老友一般。
她把這種感覺歸咎於兩個人相同的性格喜好,以及從前的見面。
闌帝見兩人如此,心下寬慰了許多。對拂袖道:“裴小姐有何要求,只管告訴朕,方才的話,你也聽見了,自己的事情,畢竟還是要自己決定。”
霽月當然知道父皇所言為何事,心下忐忑不安起來,抓緊了一旁的傅子歌。
傅子歌不知何事,只是輕輕地安撫他。
霽月看着拂袖,拂袖也不在意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傅子歌,便深情款款地望向霽月:“臣女什麼都不想要,只願能夠嫁予太子殿下,舉案齊眉。”
霽月暗道一聲不好,沒想到她竟會如此。從前只聽她說過,心中另有愛人,才放心地拉她過來演戲刺激子歌讓她應下三個承諾,今日怎的突然……
難道她從前說的,都是假的嗎?可是看她深情看向遠方的樣子,又不似作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傅子歌聽完,亦是眉頭緊鎖。
闌帝也是一臉無奈,可還是應下了:“也罷,月兒從前也說過,你自己挑的夫君,應是最為合適不過的,只是月兒已有了鴻兒……”
拂袖見闌帝應了下來,似乎很是高興'連忙答道:“作小也無妨,能和歌兒一起侍奉太子殿下,是拂袖幾世修來的福氣。哪裏會有什麼怨言呢?”
闌帝見她對鴻兒如此敬重,便不再擔心,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將眼神轉向鴻兒,問道:“鴻兒可有何想法?”
傅子歌抬起蒼白的臉頰,也不看一旁焦急的霽月,低下頭道:“兒臣謹尊父皇之命……”
一語未完,便被一旁的霽月猛地拉過去,不顧十幾雙眼睛瞪着,深深地吻了上去。
傅子歌反應過來,一把推開他,調理了下自己的呼吸,冷冷道:“太子殿下,眾目睽睽之下,莫要失了體統。”
隨後平靜地看着闌帝,恭敬道:“父皇,兒臣身體有些不適,就先退下了,拂袖的事情,就選個黃道吉日辦了吧。”
在看到闌帝微微點下頭的瞬間,傅子歌幾乎一刻也不想再在這裏停留。為什麼?為什麼要騙她?
他把原委告訴自己,自己難道就不會同意嗎?還是在他心中,她傅子歌就是一個不顧大禮,善妒的庸俗女子?
她只是想要,一個解釋罷了,為何會這麼難……
漫無目的地走着,不是想要躲開霽月。只是,不想回到那個令自己快樂,而又痛苦的朝陽殿罷了。
走着走着,一回神,卻發覺自己已經來到了墨月皇兄的小苑前。左右已經到了,又不想回朝陽殿,索性推門而入。
木門仍舊是發出吱啞的聲音,卻意外地讓她感到一面對摯友般的放鬆,只有在這裏,才可以不去思考那些,讓人神傷的事情。
一步一步,仍舊是錦鞋踩在落葉上的軟軟聲音,軟得讓人心醉。
看得出來,自己這幾日沒有來,小苑的原主人也沒有興趣打掃吧?想想也是,墨月皇兄自小被育在此處,這裏儲藏了他年少時的噩夢。
輕輕一笑,拿起一旁靠在門背面的掃帚,向落葉堆積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