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將逃荒姑娘留下
翌日，尹江河醒來，到堂屋裏一看，宋娟正站在門口發獃。
還是全身油膩膩的，凌亂的長發下，那張黑得只能看見眼睛的臉，眼神里略帶憂愁。
尹江河隨口問了句：“宋娟，你不用洗臉嗎？髒兮兮的你也不嫌難受？”
宋娟這才發現尹江河站在身後，便抬頭望着他，雲淡風輕的說：“哥，如果你不要我，我還得去討飯，太乾淨了就不可憐，不可憐就沒人給飯吃。”
尹江河頓時無語，心虛的避開了宋娟的眼神。
昨晚他是出於人道主義精神，或是善心大發，才將她留下來。
只想帶她去洗洗澡，換身乾淨衣服，留她住幾天，等養足了精神，就給她點錢打發走了就是，並不打算留她長住，更沒打算娶她當媳婦。
尹江河心再大，也不至於娶個黑不溜秋的女娃娃當媳婦。再說，他的經濟情況也不允許多一張嘴吃飯。
離婚前他在鐵廠當鉗工，那時候每月還能開三十八元的工資，加上周融的，一家三口日子過得還算滋潤。
奈何，一手好牌被前任酒鬼打得稀巴爛。現在他不但離婚，還調了崗，成了職工澡堂的鍋爐工，滿打滿算每月也就二十八元錢，一天一元錢都合不上。
在尹江河的記憶里，這年頭優質豬肉一斤要9毛4，他一天的工資還買不到一斤好點的豬肉。
可謂有錢男子漢，無錢漢子難。
自己的日子過得尚且不易，多個人吃飯就真是勉為其難了。宋娟留下，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雪上加霜。
還有現在買什麼都要票，買糧要糧票，買布要布票，吃飯要飯票，以此類推，每個人的票都是定額供給的。他不是領導幹部，也沒什麼關係，哪有多餘的票？
再說宋娟在他家算怎麼回事？以後自己還怎麼找老婆？
可宋娟剛才的話，卻深深觸動了他，他能眼睜睜看着宋娟再去討飯？
他想起當初自己沒錢的時候，岳紅的父母對自己無情的嘲諷，將他和岳紅活活的拆散，一路都是心酸，都是血淚。
而宋娟的處境一點也不比他那時候好，甚至更差。
宋娟好像看出了尹江河的糾結，心裏雖有些失落，但還是提出離開：“哥，你不用糾結了，我走就是。”
隨即她又笑了笑：“沒關係的，今年如果不旱，或許明年家裏就有糧食了，我就不用再出來討飯，一切都會好的。”
"一切都會好的。”宋娟的話再次像刀子一樣，刺進了尹江河的心口。
“這丫頭得多懂事的才能說出這種話，我卻像個無情的小丑。”宋娟寧可再去討飯，也不願為難自己的行為，讓尹江河羞愧不已。
“哥，你說的對，老叫花其實沒那麼神，他說你會娶我，但這次他算錯了。哥，你是個好人，老天爺會保佑你的。”
宋娟雖然在笑，眼裏的淚水卻止不住的往下流，在黑漆漆的臉上留下兩道淚痕。
宋娟說完就拉上棉襖背後的大帽子，低着頭朝院外走去，背影說不出的孤寂和落寞。
尹江河見她要走，也沒有去追，只是故作生氣的大聲吼道：“我說讓你走了嗎？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還有點組織紀律沒有？”
宋娟聽到尹江河的話，腳步一下停住，但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她不太明確尹江河這句話的意思。
“還不給我回來，要我過去背你嗎？”尹江河繼續道。
宋娟這才回過神來，睜大眼睛看着尹江河，不敢相信的問：“哥，你不讓我走了？”
見尹江河點了點頭，她隨即破涕為笑。
“哥，我這就給你燒水洗臉去。”說著笑顏逐開的燒水去了。
尹江河無奈的搖搖頭，罵道：“臭丫頭，夠現實的，剛才怎麼不見你去燒水？”
只聽油毛氈棚里傳來一個歡悅的聲音：“哥，我錯了，剛才只顧着難過沒想到燒水，你等一會兒，水馬上燒好。”
逗得尹江河差點笑出聲來。
“叮！”
“系統通知，宿主收留逃荒女孩，系統獎勵宿主10貓豆，請宿主查收。”
“叮！10貓豆已到賬，餘額10.5貓豆。”
尹江河耳邊又響起了系統女聲，聲音依然很悅耳，只是透着幾分電子音的冰冷。
“嘿，這也行？這就把貓豆掙了？”他驚奇的道。
10貓豆可不少，相當於10元錢了，肉包子能兌100個。
尹江河靈光一閃，好像找到了生財之道。要是自己每天多做幾件好事，多收留幾個姑娘，那不是發達了。
正當他對自己的想法歡呼的時候，卻聽系統道：“叮！做善事要基於本心，過於功利就失去了做善事的初衷，系統也不會給予獎勵。”
尹江河頓時如霜打的茄子，臉憋得通紅，又不敢發作，只得尷尬的打個圓場：“善良這方面，我還是拿捏得死死的。”
系統只是談談的說回了句：“不要臉。”
……………………
宋娟拿來熱水，尹江河洗漱完畢。她又端來兩碗熱面，兩人一起吃。
吃過後，尹江河找來幾件原先周融留下的衣物，他要帶宋娟到澡堂子洗澡。自己也要洗澡，洗之前還要去理個髮，他要從精神面貌上開始改變，要以嶄新的姿態來面對新生。
至於家裏，也不太好意思讓宋娟來收拾，畢竟人家不是自己的媳婦。
還是那天請個假，里裡外外的來個大掃除，把不要的東西都扔掉，把壞的地方都修補好，不說一塵不染，也要做到乾淨整潔。
等宋娟洗好碗筷，尹江河將自己在系統上買的那條新毛巾交給她，兩人用兩個帆布袋提着換洗衣服，就一起出門朝職工澡堂走去。
“你看，尹二狗怎麼帶了女叫花子？”
“兩人的造型看上去還真般配的，不做一家都可惜了。”
“怪不得周融要離婚，怎麼和這種人過得下去？連女叫花子都不放過？”
路過的鄰居們看到兩人一同出來，免不了在後面指指點點。
宋娟對冷言冷語的聽習慣了，沒太大反應，可尹江河哪裏聽得下去，朝那些人就大吼道：“關你們球事，再不閉上你們鳥嘴，老子要你們好看。”
路上的吃瓜群眾立刻作鳥獸散，嘴裏還叨咕着：“尹二狗瘋了，絕對瘋了，以前都不會這樣。”
宋娟拉住尹江河的手臂，膽怯的道：“不要生氣了，隨她們說去，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咱們？你還不是我媳婦呢？”尹江河有些不自然的甩開了宋娟的手，自顧着朝前走，宋娟也只能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