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畫師的遊戲
就在這時,寂靜的一層樓走廊里傳來一位女人些許癲狂的瘋喊:“影子先生,他已經開始拉我跳樓了。”
“他...他是個怪物,他知道所有逃出去的道路,他知道所有的門,他知道所有的出路口,他知道,他全都知道,他不是人!!!”
走廊里女人的聲音變得凄厲起來,似乎是有意地說給走廊里的人聽。
“大家,我們走吧,千萬記住我的叮囑,千萬不要去嘗試理解他們的思想。”宋責臉色難看地面向姜慶說道。
姜慶看向宋責,冷漠的點點頭。
楊運的表情也有些不太自在。
宋責摁住通往上層的電梯按鈕,電梯門緩緩敞開,他率先走了進去,然後是姜慶等人。
在電梯門閉合的剎那,瘋女人依舊在喊,不過從開始到現在,聲音越來越大。
聲音中混着油頭醫生讓護士前去給女人打鎮定劑的命令。
嘈雜,無序。
片刻,姜慶三人來到了第五層樓。
電梯開門時,幽靜無人的長廊里就傳來一個男人低沉地嬉笑聲:
“有人來了。”
“你們兩個人身上也有靈異的氣息。”
姜慶和楊運此時的腳步不約而同地停了一下,他們也察覺到了走廊盡頭的監獄裏有靈異的氣息。
這裏關着一個御鬼者。
姜慶默默地摘下了遮掩雙手的手套,露出了猩紅的右手和貼着符籙的左手。
離着姜慶最近的宋責看到了這一幕,眼皮微跳,果然這些特殊部門的人也不太正常。
宋責作為高知群體,他自然知道靈異復蘇的事情,沒想到這麼快就接觸到了。
平時他也不會選擇來到第五病棟,與這些瘋子接觸,作為精神病院的院長,他只需要告知病患的家人們需要多少錢治療和負責人的收錢就行。
事實上宋責沒有跟姜慶撒謊,他的確不管這些精神病人的診療資料和結果,關鍵的資料都交給主治的心理醫生去掌握。
姜慶不清楚此時宋責腦子裏想的是什麼,否則肯定會殺掉後者。
姜慶和楊運來到了那扇玻璃窗前,見到了那位發出陰惻惻怪笑的男人。
男人滿眼通紅,佈滿血絲,握着鉛筆的手在一本老舊的畫冊上划動着,似乎在繪畫著什麼。
他看到了姜慶等人,頓時控制不住臉上的笑容,道:“你們好呀!姜先生和楊先生。”
“還有我親愛的院長。”
“你可以窺探到這個病院裏發生的一切?”姜慶饒有興趣地問。
畫師朱民回應了姜慶:“是的,從你們踏入這家病院的時候,我就能清楚地看到和聽到你們交談的所有。”
他的話音剛落,廊道房頂的電燈開始頻閃起來,周遭的牆面上撕裂開一道道小口子,口子收攏舒張,一顆顆眼珠填上了這些口子。
所有的眼珠都在怔怔地看着他們。
姜慶蹙眉,在進入這家病院的時候,他的鬼域同樣籠罩了這裏。
此時,通過鬼域的反饋,姜慶發現除去第五病棟外,其他病院裏所有的病患包括護士、保安這些人,都沒了眼睛。
似乎這些鑲嵌在牆裏的眼睛,就是他們的。
姜慶抬起頭,目光犀利地看向畫師朱民說道:“你把他們的眼睛,拿走了。”
朱民有些詫異地看着姜慶,意外道:“你這麼快就發現了。”
“姜先生,你實在讓我驚喜。”
姜慶漫不經心地貼近玻璃窗,注視着審訊室里坐在白椅上的瘋子畫師。
他查看了畫師的人生的劇本。
【姓名:朱民】
【身份:輪迴世界穿梭者、御鬼者】
【人生劇本:即將死於鬼書的靈異詛咒】
【最近轉折:輪迴世界中獲取的鬼書】
“你頻繁地使用厲鬼的靈異,離死也不遠了吧。”姜慶語氣平淡道。
“沒有關係,我死之前可以給這個城市帶來一場浩大的死亡盛宴,我就心滿意足了。”朱民神色癲狂道。
朱民繼續道:“宋責,你也不是什麼好人。姜先生,如果你替我殺了他,我便告訴你更多的信息。”
“朱民,你這個瘋子,在胡言亂語什麼呢?”宋責厲聲呵斥。
“姜先生,不要聽這個瘋子的話。”
姜慶沒有理會宋責,而是伸出右手抓住了宋責的臉,在後者錯愕的目光里摘下了他的臉。
沒有了臉的宋責成了一具僵硬的屍體。
姜慶使用城隍臉的靈異“走馬燈”讀取了宋責的記憶。
果然如朱民所說,這個宋責的確不是什麼好人,作為精神病院的負責人,他經常會將診療好的病人重新關到重症精神病人中間,藉此讓患者再次“發病”,來以此牟利。
用宋責的話來說,就是“治不好的精神病人才是好病人”。
閱覽完宋責宛如垃圾桶般骯髒的記憶后,姜慶撕爛了他的臉,後者也失去了當人的機會。
如果不出意外,後者將永遠會是一個沒有記憶的植物人。
姜慶使用鬼域穿透玻璃護窗,進入了室內,開始與朱民的溝通。
朱民見識到了姜慶的厲害和果決,臉上露出欣賞的神色道:“需要像你這樣的角色,才可以填補我寫下劇本的空白。”
“劇本?”姜慶疑慮道。
朱民狡黠地看了一眼楊運,伸手在唇間噓聲道:“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言罷,意識到不對勁的姜慶環顧四周,發覺到已經和現實脫軌了,朱民也是擁有鬼域的御鬼者。
扭曲的白色牆體和各種混亂的色彩雜糅構就一幅油墨畫。
外邊,沒有一同進來的楊運猛地一怔,他的視野里姜慶與朱民身影消失了。
“這個就是你的鬼域。”姜慶看着眼前這個籠罩着病房的鬼域,緩緩道。
朱民的鬼域並沒有他的強,但可以短暫地製造一個畫中的世界。
姜慶沒有跟死人繼續廢話下去的耐心,他看向朱民,直言:“你的目的是什麼?”
“弄這些陣仗,不會只想故弄玄虛吧。”
“我告訴你。”朱民坦誠道。
朱民將那本厚重的畫冊擺放於身前的桌子,畫冊的紙頁褶皺,殘破。
他主動出聲道:“我知道你想要知道孟羊記憶遺失的真相。”
“真相就在書里。”朱民拍了拍眼前的書籍,淡笑。
“不過在我交給你這本書前,我想邀請你去參觀一場無差別殺人的遊戲。”
姜慶挑眉,冷笑:“難道我不能硬搶你的這本書?”
朱民滿不在乎地自信道:“你可以試試。”
“或許你有可以制服我的辦法,但是你也會因此付出代價。不如等我被厲鬼入侵,真正死去后再拿走這本書。”
“什麼遊戲?”姜慶做出了他的選擇,因為從朱民的身上,他察覺到了能夠威脅自身的靈異。
“我把它叫做人間如獄。”
姜慶聽完毫不意外,也只有朱民這樣有着純粹惡的瘋子才會取的名字。
他不清楚是什麼改變了朱民,讓成為御鬼者后的他想徹底地報復這個城市。
可以肯定的是,朱民駕馭的那本鬼書,是個恐怖的詭異道具。
僅是現在有限的信息並不足以支撐姜慶去了解鬼書的靈異,從楊運口中也是簡單地得知了那位叫做吳清的心理醫生,是在與朱民溝通后離奇暴斃在家中,死的時候,腦袋和屍體是分離的,腦袋被泡在飲水機的水桶里,帶着詭譎的微笑。
“遊戲的規則呢?”姜慶收斂心神,看向朱民,開口道。
“你也是駕馭了厲鬼的人,所以你有成為英雄的資格,我在那本書里畫了三個鬼故事,每個故事裏的主人公都會離奇地死去,還有一個隱藏的故事。創造了四隻厲鬼,找到它們,成為拯救城市的人。”
“我寫的故事都會變成真的。”
朱民神情認真,他舉起畫冊,臉上帶有一種病態和漠然的笑容,展示自己所寫所畫的故事。
姜慶注視向那副畫冊,畫冊里有鬼,有人,有對話。
鬼書的靈異是繪畫出的鬼或者寫出來的鬼會穿過畫,入侵現實,成為真實存在。
從朱民的話語裏,姜慶分析出來信息,如果真的如朱民所說,那鬼書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甚至可以決定那人死亡的原因。
原本尚在癲笑的朱民忽然陰沉下臉,冰冷的聲音不乏任何感情地說道:
“本來這就是一個被詛咒的世界,無間地獄裏又怎麼能夠要求有活人?”
“此世乃無間,五濁惡世,厲鬼復蘇,地獄空空,人間即無間,人間就是地獄!”
畫師朱民抬起那張憔悴的面龐,猩紅的鬼眼死死地盯向姜慶大吼。
姜慶冷漠地注視他:“你真是個瘋子,要死了也要拉人與你陪葬。”
朱民收斂起自己陰森的笑容,似乎方才的失態都是假象,他表情平淡地對姜慶說道:“遊戲的規則,就是你將這些釋放出去的鬼,全都收容,再回來第五病棟找我。”
“當然,怎麼收容,是你自己的問題。我只負責給你製造困難。”
言罷,朱民轉身,看向畫中世界裏唯一的窗口,自言自語:
“我的夢想,是想要當一位小說家。”
“我不是瘋子。”
說著,他撕下鬼書上寫着的故事。
按照詭異,每撕下一頁,那一頁的內容便會成真。
朱民仰頭看着天,不知在想着什麼。
姜慶看着朱民撕下第一頁紙,同時間,畫中世界的鬼域被鬼瞳入侵。
他重新回到了現實。
楊運看着回歸的姜慶,懸着的心放了下來,鬆了口氣道:“還好你沒事,那瘋子不太對勁,我們還要繼續調查嗎?”
姜慶搖搖頭,面色凝重道:“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緊接着,姜慶將朱民的想法告訴了楊運。
後者也深吸了一口涼氣,神情嚴肅道:“他真是個瘋子,用鬼書的靈異去創作厲鬼,這下小慶市恐怕不安生了。”
“鬼月還沒過去,又有新的詭異,怕是有些棘手。”
姜慶頷首,不過當下朱民已經開始了詭異故事的進程,無法中斷。
他也想嘗試用右手的靈異或者鬼相機這些靈異束縛或者干擾朱民,但遺憾的是,朱民在鬼相機里的影像是一副由各種色彩構築成的畫,根本不符合鬼相機的攝魂規則,同樣也不滿足實體的要求。
姜慶思慮一番后,放棄了幹掉朱民的想法。
朱民顯然還有後手,這也是讓他忌憚的地方。
朱民的陽謀和已經觸發的靈異讓姜慶不得不順着對方的意思走,進行這場遊戲。
畢竟小慶市裡還有苗小善等人,若是靈異盯上他們了,姜慶也不可能袖手旁觀。
其次是必須要進行完這些故事,姜慶才有機會獲得鬼書,他預感到這本書與鬼筆相關,是同一拼圖。
鬼筆的靈異作用是寫下名字的人隨即遭遇厲鬼的襲擊,如果加上鬼書,那就可以控制被寫下名字的人的死亡軌跡,甚至影響命運。
當然,姜慶想要得到鬼書另一個目的,是要篡改苗小善的命運。
臨行前,朱民給了姜慶三個線索,是三個故事的名字,分別為:
《辦公室》《錄音棚》《地鐵站》
這三個故事的名字,似乎就是靈異事件將發生的地點,但是小慶市作為一個城市,太過龐大,重複的地點也很多,即便是姜慶擁有鬼域,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的關注,他暫時也沒有頭緒,離開精神病院后,叫來靈車與楊運回到苗小善的家。
楊運吩咐給當地的治安署,需要密切關注這些地方,發生靈異事件后第一時間通知他們。
姜慶駕駛着靈車停靠在小院外。
兩人下車后,靈車撲哧撲哧地沒入黑暗,消失在視野中。
楊運望着炊煙渺渺的小院,打趣道:“可以呀姜慶,這煙火氣,你先前說苗小善家不太正常。”
“看着和尋常人家一樣呀。”
姜慶語氣平淡道:“進去就知道了,不要被表象迷惑。”
楊運狐疑地看了姜慶一眼,推開小院大門,將院內的場景看在眼裏。
院子中央,擺放着一口黑色棺材。
一個穿着紅肚兜的小女嬰踩着棺材板搖搖晃晃地嘗試走路。
在她的面前是個不斷喊着“加油,我的娃”話語的遺像,遺像里的婦女很是賣力。
旁邊的餐桌上,頭髮灰白的男人捧着剛出爐的餃子。
苗小善坐着藤椅,搖着蒲扇,神情愜意。
夕陽餘暉下,是一副和睦的家庭情景。
家人閑坐,燈火可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