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男人
紫溪去磨墨了。
墨茯苓看向我，微微一笑。
我有些尷尬，實在是不想莫名其妙的捲入兩個女人散發著陳年老醋味道的鬥法之中。
但是也沒有辦法。
我這個時候，就像是被獵人盯上的弱小獵物，逃無可逃。
很快，紫溪就磨好了墨，也在書案上鋪好了宣紙。
她是知道其中緣由的。
所以，沒有讓墨茯苓吩咐，就主動準備好了。
墨茯苓看了看楚半夏，便朝着我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說道：
“小九啊，來，給姐姐寫幾個字去。”
我尷尬地一笑，道：“茯苓姐，我的字不太好看……”
墨茯苓朝着我把眼一瞪，我立刻乖乖地走到書案前，選了一根狼毫，賠笑道：
“茯苓姐，寫什麼？”
墨茯苓又看了一眼楚半夏，然後繼續慢條斯理地說道：
“我來念，你來寫！”
我立刻點了點頭，然後站好腳步，執筆凝神。
墨茯苓一字一頓，說道：
“莫道松長久，寧心有茯苓。”
楚半夏騰地站起身來，快步朝我走來。
我卻沒有受她的影響，懸腕揮毫，一氣呵成。
這十個字頃刻間便躍然紙上。
楚半夏盯着我剛剛寫完的這幅字，臉上的神色變得異常複雜。
看了半晌字，她便轉過頭，又開始看我。
饒是我的臉皮夠厚，也被她那飽含了複雜意味的眼神盯得心中發毛。
好在，她並沒有看多久。
而是突然跟我說了句謝謝。
然後便快步向門口走去。
她的手裏，卻始終緊緊攥着我前幾天在這裏寫下的那幅字。
也是今天寫的這十個字：
“莫道松長久，寧心有茯苓。”
吳老衝著我一豎大拇指，說道：
“好字！”
說完后，他便也離去了。
我心裏有些不解，這十個字，明明是我寫給墨茯苓的。
裏面也有她的名字。
如果說兩個女人互相看不順眼，按照女人們的性格，一般來說，都不會喜歡有對方名字的東西。
而她拿走了那幅字，墨茯苓也沒有阻攔。
吳老和楚半夏走了，房間裏就剩下我們四個人了。
這時候，墨茯苓突然對兩個女孩子說道：
“你們兩個出去待會兒，我有話對小九說。”
紫溪倒是很痛快地答應了，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陳清夢卻是有些猶豫。
我看着她笑了笑，道：
“沒事兒，我也有事兒想問茯苓姐。”
陳清夢這才點點頭，出了房間，並且帶上了門。
我們倆重新坐下之後，墨茯苓向我笑道：
“這孩子，現在我的話對她來說，都沒有你的話好使了。”
我趕緊解釋道：“茯苓姐誤會了，她這是不想讓我管她的事情，您應該明白……”
墨茯苓擺了擺手，道：
“我知道你的來意，那個事先不急，等會兒再說，我先問你件事。”
我連忙點頭，道：“茯苓姐隨便問。”
墨茯苓道：“小九，你的書法是跟誰學的？”
我頓時一愣，沒想到她竟然會問這個問題。
墨茯苓緊緊盯着我，眼神里似乎充滿了莫名的希望。
我沒有猶豫，實話實說：
“跟家裏的一位長輩學的基礎，但是後面登堂入室，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
墨茯苓又問道：“你家是臨城的？”
我答道：“對啊，臨城市的一個小鎮。”
墨茯苓繼續追問：“從小到大一直生活在那裏嗎？”
我猶豫了一下，道：“除了長輩偶爾帶我出去旅遊什麼的，都是在家鄉小鎮生活。”
我沒有跟她說，這個偶爾其實包含了每一年的寒暑假，加起來也三四個月呢。
墨茯苓長出了一口氣。
似乎有些失望。
我聽到她輕輕說道：“那可能就是巧合了。”
她出神地望着書櫃，半晌才轉過頭，向我幽幽說道：
“你一定奇怪，以我和楚半夏的糟糕關係，她為什麼死皮賴臉要拿走你寫的那幅字，而我也沒有阻攔。”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望着她保持着傾聽的姿勢。
墨茯苓繼續說道：
“因為，你的書法，從運筆到神韻，都跟我們的一位故人，太像了。”
我說道：“是您和半夏姐共同的故人？”
墨茯苓點了點頭，道：
“嚴格來說，是我和她年輕的時候，共同接了。
我便沒有說話。
墨茯苓卻繼續說道：
“她今天來，看到了你寫的那幅字，心思就動了。我特別理解她，因為，我們雖然關係不好，但這麼多年，卻有同樣的痴念。”
“所以，她想要那幅字，我便給了她。這麼多年了，我很清楚，我有多想那個男人，她就有多想那個男人。”
“快二十年了，我跟楚半夏，都被困在了某一個時間段，這麼多年過去了，都還沒有走出來。”
“或許，我們也根本不想走出來。”
說完，墨茯苓便又痴痴地望向書櫃。
房間裏一時間陷入了沉默當中。
我很好奇，她為什麼一直盯着那個書櫃。
順着她的目光望去，我只看到了一排排書籍整齊的排列在那裏。
沒有絲毫異常之處。
我不想這麼沉默下去了。
很顯然墨茯苓已經陷入了回憶當中，這樣下去不知道要沉默多久。
得幫她轉移下話題。
不過，這個也是要講究技巧的。
我便開口問道：“那個男人一定很優秀吧？”
墨茯苓轉過頭，看着我，雙眸陡然變得明亮，語氣也變得既溫柔又崇拜：
“他啊，何止是優秀啊，如果說當年的江湖上他是太陽，那麼其他所有同時代的人，便都是不起眼的螢火之光……”
卧槽，這麼牛逼的嗎？
我努力搜尋着和門典籍里的記載，以及和老燈頭閑聊時說起過的，近幾十年來江湖上的知名人物。
卻沒有找到有關這個人的信息。
如果按照墨茯苓的說法，這種人傑不應該籍籍無名。
到底是誰呢？
墨茯苓目光炯炯地望向我，道：
“小九，知道我為什麼對你另眼相待嗎？”
我搖了搖頭。
墨茯苓道：“因為，我從你身上，彷彿就像是看到了當年的那個他。”
“一樣的睥睨天下，一樣的意氣風發……”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裏面都是深深地懷念。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墨茯苓看着我，突然問了我一個問題。
讓我心中不由得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