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古道熱腸
“哦，為何？”
“我主要是想讓內人見見馬掌柜，免得她說我做白日夢，編出謊話來哄她，又對我一通臭罵……”
姜子牙的表情頗難為情。
哦，原來如此，看來原著所言不虛，那馬氏確實對姜子牙造成了極大困擾……趙墨欣然道：“好，先生請帶路，我便去參觀你的住處。”
姜子牙的住處距離他算命賺錢的地方不是很遠，院子還挺大，裝修不錯，但姜子牙只是住在大院靠西的一個小偏院中。
趙墨一看就明白了，這個院子應該是大財主宋異人的住所，姜子牙是他的好友，他就把姜子牙兩口子安排在偏院居住，估計是免收租金的。
真要收租金，估計姜子牙也交不起。
走進偏院，裏面頓時變得髒亂，彷彿從城中走到了鄉下，到處亂七八糟，雞屎一坨一坨的，滿地都是，也不見有人打掃。
而在屋檐下，一個肥胖的婦人正躺在靠椅上仰面酣睡，嘴巴張開，呼嚕震天。
“娘子，娘子……”
姜子牙小心翼翼地推馬氏的肩膀，馬氏卻沒有醒來的跡象。
“娘子，娘子……”
姜子牙抱歉地朝趙墨笑笑，只好從旁邊折了一根竹刺，戳馬氏厚實的臉。
啪！
馬氏在睡夢中一巴掌扇過來，姜子牙不防，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趙墨連忙上前把他扶起來。
這時馬氏也醒了。
“好大的蚊子，咬得老娘好痛！…….欸，老不死的，你這麼早回來作甚，難道今天的飯錢已經賺夠了？”
馬氏見到姜子牙，頓時瞪圓銅鈴大的眼睛，開口責問，也不管旁邊有個陌生人。
在她看來，像姜子牙這種人，能結交的朋友都是下三濫的窩囊廢，用不着跟他們客氣。
“不是，我沒賺夠飯錢……”
姜子牙本能地承認錯誤，他今日確實沒賺到什麼錢，先是琵琶精來耽誤了他一點時間，然後馬文龍來，就去酒樓吃飯了。
“那你跑回來做什麼，我看你是活膩味了！”
馬氏站起身，順手抄起牆邊的掃帚，就要打姜子牙，姜子牙本能地想逃，卻想到馬文龍就在旁邊，可不能丟大丈夫的老臉。
“你別動手，聽我說，我找到了一個大買賣，從今往後，我掙大錢比算命多多了，絕對能給你買個大宅院，跟宋老弟的院子一樣大。”
姜子牙昂首挺胸，向老婆說出了心中願景。
“呸！你這做白日夢的老東西，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你能買得起一間茅廁，我做夢都會笑着醒，你就可勁地吹吧！不，你是皮癢了，想討打！”
馬氏一掃帚打了下來，趙墨搖搖頭，伸手攔住了她。
“姜夫人，子牙兄沒有說謊，我準備開一個錢莊，請子牙兄幫我打理，我給他開出的薪酬足夠他三年買得起這麼大的院子。”
趙墨淡淡地進行解釋。
他上輩子讀原著時對馬氏就沒什麼好感，今日一見，才知道書上寫的只是一鱗半爪，真實的馬氏更加令人不適。
但她畢竟是姜子牙的老婆，姜子牙後來離開她去西岐，一直沒有再娶，反倒是馬氏很快改嫁了，可見姜子牙對這個馬氏還是挺看重的。
既然如此，人家夫妻間的事不宜深度摻和，做做勸和的動作就好。
“你是誰啊？你居然大言不慚地要開錢莊，你知道開錢莊要多少錢么？”
馬氏望着趙墨，一臉鄙夷，雖然精明的她知道趙墨身上的絲綢褂子不便宜，應該不是窮人，可不是窮人就能開錢莊？
做夢去吧。
“我是馬文龍，你應該聽說過吧？”
趙墨淡淡回答。
“誰聽過什麼狗屁馬文……，啥，你剛才說啥，你叫馬文龍？”
馬氏的呼吸驟然急促，她上下打量趙墨，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不錯，我就是造龍鬚紙起家，在城郊建了龍鬚莊園，被天子敕封為大商俊才的馬文龍。”
趙墨微微挺胸，在馬氏面前傲然說道。
嚴格來說，剛才這段自我介紹有炫富之嫌，一般人聽了說不定會反感，但趙墨知道像馬氏這種人不會，因為她們從骨子裏就喜歡錢，渴望跟有錢人做朋友。
果然，馬氏的眼神變了。
由不屑變成了仰慕，從仰慕變成了狂熱。
從宋異人的口裏，她已經聽過無數次馬文龍的賺錢事迹，又在心裏回味過無數遍。
在每一個輾轉反側的夜裏，她無數次設想，如果自己年輕幾十歲，又漂亮十倍，說不定她會鼓起勇氣跑到馬文龍的作坊前，找機會與他浪漫邂逅。
或者乾脆應聘去他的作坊做事，跟他來個日久生情，那就不用整日去看姜子牙這種沒本事的男人了。
如今，自己仰慕的男人就站在面前，比想像中的樣子還富態，怎不令她欣喜若狂？
“馬公子，你真的是馬公子？”
手裏拿着掃帚的馬氏張開厚實的臂膀就要擁抱過來，趙墨連忙往後退了兩步，讓對方撲了個空。
“嘻嘻，嘻嘻……”
馬氏扔下掃帚，搓着烏黑油膩的手，一張圓圓的胖臉對趙墨含羞媚笑，宛若一個剛剛懷春的二八少女。
不過趙墨絲毫不為所動，倒不是因為馬氏太老太胖，而是他很清楚，馬氏是對他身上的錢懷春，而不是對他這個人懷春。
“娘子，他真的就是宋老弟經常對我們講起的馬公子啊，他今日來算命館專門找到我，要我幫他做事，還許諾我很高的工錢，剛才還請我吃了一頓宴席，我就趕緊回來給你報喜了。”
姜子牙見馬氏今日不打他，心裏十分幸福，趕緊報喜。
“好好，馬公子，你坐，你坐，我去找宋異人來，他應該在家。”
馬氏樂顛顛地跑了出去。
“馬掌柜，我這裏太簡陋，實在不好意思，估計用這碗裝水你也喝不下去……”
姜子牙從桌上拿起一個看不出顏色的碗，又看看盆子裏分不清顏色的水，為難地說道。
“先生不必麻煩，既然夫人這邊已經沒事了，那我就不再打擾，告辭了。”
趙墨轉身要走。
姜子牙道：“馬掌柜，我那宋老弟人不錯，既然我娘子去找他，你不如等他來見個面，算是給我幾分薄面，如何？”
趙墨讀原著時對宋異人的印象不錯，知道這是個重情重義之人，聽姜子牙這樣說，就欣然道：“好啊，乾脆，先生帶我去登門拜訪？”
“行！”
姜子牙見趙墨提出主動拜訪宋異人，感覺非常有面子，連忙領着趙墨往宋異人住的那邊院子去。
沒走多遠，就見到宋異人跟着馬氏急急地往這邊來。
兩邊在花徑中見面，自然免不了寒暄一番，宋異人果然表現得極為熱情且夠朋友，趙墨也挺喜歡這樣的人，雙方相談甚歡。
宋異人邀請趙墨去他那邊喝酒長談，趙墨欣然同意，於是宋異人叫上夫人，幾個人開席擺宴，吃喝起來。
席間聊的當然是如何做生意賺錢。
趙墨把自己造龍鬚紙、鉛筆、油墨、印刷小說、辦免費學堂等經歷細說一遍，宋異人聽了羨慕不已，連連為趙墨倒酒稱讚。
不過，當聽說馬文龍要辦錢莊，宋異人臉色凝重起來，道：“馬掌柜，我聽說朝歌現有了幾家錢莊都是朝中權貴的家人辦的，你真的敢在他們的碗裏多食？”
“哦，他們是什麼來頭，宋兄不妨說說看，看我馬文龍能不能對付。”
趙墨若無其事地笑道。
“不說別的，就說最大的那家飛來錢莊，據說它背後的真正主人是飛廉的兒子飛松具和惡來的兒子惡三儈，這兩個人都是天子身邊的紅人，馬掌柜怕么？”
“惡三儈？”
趙墨眯起眼睛，沒有說話。
其實他跟這個人打過交道，最初李傲天砸的那個賭場，賭場老闆背後的靠山就是惡三儈。
但必須的說，賭場和錢莊的賺錢能力是有很大差距的，賭場老闆只是給惡三儈交保護費，當李傲天砸了賭場，惡三儈也沒有正面報復李傲天。
但如果馬文龍搶了他的錢莊生意，惡三儈是否還能沉住氣，這就很難說了。
惡來這個人，是驃騎軍的統領，直接聽命於紂王。
這個驃騎軍相當於後來的御林軍，官職雖然不是特別大，但權利極大，從某種角度上講，他的權勢甚至壓過兵馬大元帥黃飛虎。
飛廉是文書房的中大夫，平時不太吭聲，看起來似乎本事不高，但趙墨聽尤渾說過，紂王在文書房最信任的人，前兩個是費仲尤渾，第三個就是飛廉。
至於商容、趙啟、梅伯這些民間認為的忠臣，在紂王的信任名單中根本排不進前十。
可飛廉和惡來就算聯手，能對趙墨構成威脅么？
趙墨在心裏評估了一下自己目前在大商的實力，覺得應該能抗得住。
“宋兄，子牙兄，我反正就認準一個道理，身正不怕影斜，邪不壓正，只要我們做的事是造福於大商民眾，誰也阻擋不了我們。”
趙墨淡定說道。
“沒錯，說得好，憑什麼錢莊生意他們能做，我們為何不能做？”
情緒激昂的姜子牙一拍大腿，大聲附和趙墨。
“馬掌柜，既然你和子牙決定做這件事，我倒是有個提議，不知該不該講？”
“宋兄但說無妨。”
“我在朝歌經營多年，也有些人脈，錢莊剛開的半個月，我想每天過去坐坐，給子牙打個下手，若是遇到突發事件，多一個人商量，總是好的。”
宋異人提出建議。
“好，多謝宋兄，到時馬某一併重謝。”
趙墨一口答應。
這宋異人真是實打實的熱心人，怕人生地不熟的姜子牙吃虧，想幫老友一把。
“還有，我在朝歌有三酒飯店，如果馬掌柜不嫌棄，我願拿一間出來給你們當錢莊用，這樣的話，只要稍作裝飾，就可以正式開門營業了，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好，如此多謝宋兄。”
趙墨果真感受到了宋異人的古道熱腸。
這種朋友，值得交！
……
接下來幾天，趙墨與姜子牙拜訪了宋異人在城內的三酒飯店，最後選定一間，位置在朝歌最繁華的大街上，是個木製的兩層建築。
改裝之後，一樓當會客廳，二樓當庫房和姜子牙的休息室，十分合用，趙墨對此很滿意。
三人商定之後，宋異人馬上找來人手裝修，半個月後裝飾一新，外表重新刷了一道大漆，黑木門匾也掛上了，上面寫着四個大字“姜記錢莊”。
這個名字是趙墨取的，他費了一番小心思。
姜記錢莊，聽起來，像是姜子牙的產業，趙墨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姜子牙有歸屬感，別整天想起去西岐拉起一支隊伍造紂王的反。
沒錯，在歷史上，商朝確實被周滅了，這是歷史的事實，但趙墨現在是在封神演義的世界裏，這個世界是人書寫的。
身在其中，看着國力蒸蒸日上的商朝，看着周圍安居樂業的普通老百姓，趙墨真心希望不要有戰爭。
紂王當然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明君，但是跟原著劇情不同的是，聞太師很快就從北海回來了，如今的他端坐在朝堂，牢牢看住了紂王，讓紂王不得不勤政愛民。
這是與歷史不一樣的走向。
因為趙墨的穿越，改變了北海平亂的進程，也改變商朝的氣運。
就事論事，現在這樣繁榮的商朝應該被西岐推翻么？
趙墨不是歷史學家，只是一個普通的穿越者，反正他現在有個直覺，就算周朝取代了商朝，恐怕老百姓過的日子也未必比現在強。
既然如此，何必讓老百姓承受一場殘酷的改朝換代之亂呢？
所以趙墨想用錢莊生意來吸引住姜子牙，讓他樂不思蜀，讓他別再動念頭去西岐找姬昌。
這樣，沒有姜子牙的西岐將不會有決心起事。
趙墨就是這樣想到。
當然，趙墨還有一層考慮，如果跟姜子牙關係加深了，自然跟闡教的關係也加深，闡教畢竟是名門大教，有了這條人脈，以後的退路又多了一條。
趙墨原來已經通過聞太師搭上了跟截教的關係，現在又通過姜子牙和闡教搭上關係，他在仙界的人脈拓展事業可謂是初見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