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
他:17歲、理科分全校第一、l市第一高中一班。
她:17歲、文科分全校第一、l市第一高中二班。
他們一人住在學校北邊的程街區,一人住在南邊的明花區。同樣生在小康家庭,同樣家裏有一兒一女。
今天是他們高二學年的夏季的一個星期日的上午。他們如往常一般來到各自的班級。
他隨手將書包掛椅子后,再將它向後一拉,隨即倒在椅子的懷抱中。他也不做其他,拿起喜愛的偵探小說便很快沉浸其中。
她把椅子一拉,書包單肩抱入懷中,坐下。拉開書包,裏面充斥着密密麻麻的本子卷子,她麻利的將它們轉移到桌子上。當書包不撐后,她將兩隻耳機塞入耳朵,打開mp3,享受這早讀前的安寧。
她正享受着美妙的音樂旋律,卻不知道有一人正慢慢貼近。那人伸出手,輕輕的靠近她的耳朵,就在下一瞬,那隻手突然加速,摘掉了她的耳機。
“在聽什麼呢?”那人說著搶來將耳機放入自己耳朵。
那人叫葉茵。和她同班,可一位是班一,一位是班一(倒數第一)。是個美術生,性格開朗大方,可同樣在這學霸的世界裏成了異類。
葉茵裝模作樣的聆聽了一陣便摘下耳機,準備塞回她的耳朵。
她握住葉茵伸來的手說:“這件事,我自己來。”她雖不像大多數人排斥這個開朗的女生,但也沒有多要好。
葉茵無奈,只好將耳機放到她桌子上:“好吧,老這麼冷漠做什麼。”說罷,嘟着個嘴回到了她後排的位置。
位置是按成績分的。她坐第一排,葉茵則坐到最後一排,還是角落。
與此同時,他依然沉浸在文字之中。完全沒注意身邊的人經過,即使有人打招呼,也權當沒聽見。直到一隻手奪過他手中的書。
“喂,我和你說話呢?怎麼一直不理我。”那隻手的主人憤憤的說。畢竟這人叫他了好幾遍,可他卻只顧着看書。
這人叫叫鄭新澤。和他一個班,成績始終在中下游徘徊。是個體育生,性格開朗主動,人際關係很好,是班級女生的追求對象,也是男生們的好兄弟。他除外。
“我沒理你,是我的不禮貌,但也是我的自由。但你奪走我的書,是你的不禮貌,你也沒有這個權利。”他平靜的說完,便毫不客氣的奪過書本,繼續沉浸其中。
鄭新澤知道理虧,也說不過他,便知趣的走了。
其實很多人向他打過招呼,只不過他都選擇了下意識的無視。
早讀開始了。照常有一人帶讀朗誦,這個人自然不是他。他如機械人一樣,跟着講台上的人,毫無生氣的跟讀着課文。
此時,她這截然不同。她們是文科班,她既是班長,也是語文課代表,理應她來帶領班級早讀。
但她剛拿下耳機,準備走上講台,卻有一人在她之前走了上去。
站上去這人唐錦茜,她班上的萬年老二。唐錦茜也是班上的副班長和紀律委員,但心裏總覺得被她壓了一天,總是與她過不去。班級上沒什麼喜歡唐錦茜,因為唐錦茜總是博眼球,刷存在感。
“你站上去做什麼,又不是你帶讀。”葉茵站起和唐錦茜理論,本就不喜歡唐錦茜的葉茵怎麼願意唐錦茜來帶讀。
唐錦茜一臉不屑的瞟了葉茵一眼說:“葉茵!誰帶讀對你來說有區別嗎?哦!有區別,我在你就沒法摸魚了是吧?”
“哈哈哈……!”班級瞬間炸開了鍋,一部分在恥笑葉茵,一部分人在聲討唐錦茜。
過了一陣,聲音戛然停止。不是因為事情過去,而是因為班主任來了。
班主任叫吳暢生,是一位45歲的老教師。待人和善,處事得當,業績也是學校突出。臉上已有皺紋,稍有些白髮,眼睛總眯着,慈祥中又有些許莊重。給人一種過來人的沉穩。
“怎麼了?”吳暢生嘴唇微微開合了幾下,說得話聽着沒有感情,卻給人一種他在關心別人的感覺。
唐錦茜:“老師。我看班長半天沒上來,我想她可能不舒服,就想着替她帶讀。”
葉茵:“你還真是張嘴就來啊,分明是你搶着跑上去的,大家分明都看得見。”說完她朝四周看去。可同學們卻默不作聲,有些人表情冷淡、有的人眼神擔憂,有的人竊竊私語,但卻沒有一個人想站出來說話。
唐錦茜:“我沒有,我說的是真的,分明是你怕我帶讀你沒辦法搞小動作,所以才污衊我。”
“你放屁,你……你……”葉茵臉漲的通紅,卻又不知道說什麼。雖然這是唐錦茜是借口,但她無法反駁,她也確實有私心在其中。
吳暢生抬起手揮了揮,隨後看向她,問道:“夠了,你覺得呢?”這件事明顯她更有發言權,即使唐錦茜和葉茵說的天花亂墜,吳暢生也不信。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本就不在意這件事,葉茵非要跳出來為她抱不平。她是不可能幫唐錦茜定葉茵的罪,但同樣不想去得罪唐錦茜,指不定哪天整什麼么蛾子。“老師,我確實不太舒服,就讓唐錦茜帶讀吧。葉茵同學是不知道情況,也是出於好心。”
吳暢生的眼睛似乎張了些,但下一秒又眯上,隨即點了點頭:“那行,那就唐錦茜帶讀吧。下次這種事記得報告。”
唐錦茜戲謔的看了看葉茵和她。唐錦茜外面有些亂七八糟的手段可以說除了老師,人盡皆知,所以斷定她不敢得罪自己。而葉茵,便在心裏記下。
葉茵氣憤的看着周圍,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唐錦茜有什麼手段,但自己還是站了出來,沒想到的是她竟然也不幫自己。淚水在葉茵的眼眶打轉,只好將書擋在面前才能不被別人看見。
她看了看葉茵,心中有些愧疚。再看看周圍,有幾人正悄悄的說著什麼。她無奈的嘆息一聲,繼續早讀。
早讀結束。一位同學跑到她旁邊說:“老吳叫你去一趟辦公室。”她放下手上整理一半的本子,走出班級。
她走出班級的同時,他也從班上走出。不同的是,她是去辦公室,他是去廁所,方向正好相反。且她微微小跑,而他雙手插兜,悠哉悠哉。誰讓休息時間就5分鐘。
她來到辦公室。吳暢生推給她個椅子道:“來,做。說說吧,剛剛到底什麼情況。”他依然眯着眼,但卻很隨和,令人感受不到一絲壓力。
她如實將事實道出,接著說:“倒也無所謂。老師,您看的出唐錦茜是故意想要帶讀,為什麼不直接讓她帶呢?”
吳暢生微微一笑,抬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不急不緩的說:“人吶,得到了一件事物,就會去追求下一件事物。就算我將帶讀的任務交給她,她也會搶你別的職務。人的慾望是填不滿的,我是怕你心裏不平衡,所以叫你過來,既然你沒事,那我就不用擔心了。”
說罷,上課鈴響起,吳暢生站起身:“走吧,該去上課了。”
她點點頭,沒說什麼。
高二已經快到期末了,課程已經講完,每天就是髮捲子講卷子。
她回到位置,這節不是吳暢生的課,台上老師講着卷子,她手上的筆也一刻不停。
同一時間,他也開始上課,但他幾乎不聽,拿起一張新的卷子繼續刷題。他本就沒錯幾題,只會在老師講到他錯題時聽一下過程,聽完就繼續低頭刷題。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一節、兩節………下課鈴響起,早上最後一節課也結束了。
他把桌上的卷子試題擺齊,放進書包,拎着它快步走出教室。
她則更慢,一點一點的將抽屜里、桌子上的卷子、筆記擺齊放入書包,才不緊不慢的走出教室。
他快步來到擁擠的公交車站,掏出一本小冊子。這是他專門找得題目,不算難,但可以練習算題的速度。看着題目的他,鬧鐘不斷浮現做題的步驟。車來的很慢,他已經做完一題了。
她則慢條斯理的走到學校門口,打開自行車車鎖,扔進車框。戴上耳機,聽着歌,踏着車,回著家。
他正低頭刷題,她正踏着單車。她在他面前駛過。可他沒有抬頭,她也沒有回頭。
她駛過不久,公交車便來了。將冊子放入口袋,他也就投幣上車了。
她將單車停在樓下,隨即上樓,回到房間,放下書包。
她走出房間,一股香味沖入鼻中。她母親已經將飯菜做好,等着她回家。
她洗手,上桌,吃一口飯菜,露出愉悅的表情:“媽媽做的飯就是好吃。”
她母親叫做李未蘋。42歲,幼稚園教師,是一位和藹可親的良母。
李未蘋:“好吃就多吃點,下午有什麼安排?”邊說邊給她碗裏夾菜。
“準備去趟圖書館,書該還了。”她邊吃邊說道。
李未蘋:“行,那路上注意安全,你最近學校……”
接着她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聊這天。但誰又想過同在餐桌的、她的弟弟也在,雲裏霧裏的聽着她倆對話,想說話也插不進話題,只能吃完飯灰溜溜的回房間去。
他弟弟叫陳哲凱,現在讀小學三年級,成績優異,性格活潑開朗,惹人喜愛。
他下了公交車,走了段路,回到家。他父親剛好出門,吩咐他記得煮飯。他沒做任何回應,快步走回家,到房間放下書包。
來到客廳打開電飯鍋,裏面還是昨天剩下的飯,裏面空空如也。他只得洗米煮飯,隨便蒸個蛋羹,配上飯吃了。收拾好碗筷,再給媽媽炒個青菜。
回到房間,將書包整理乾淨,再將一些印有圖書館標誌的書放進去。背上書包就出門了。
她此時也吃完了飯,回到房間,設上鬧鐘,閉上眼準備午休后再去圖書館。
而他早就坐着公交車來到圖書館,來到圖書館大廳,坐在一排排椅子上,拿出小說,享受愜意的時光。
圖書館的圖書室沒有那麼快開門,他之所以這麼早來,只是不想呆在家裏罷了。
不知過了多久,圖書室可算開了,人群蜂擁而至,他也收拾好書包,準備上樓。
同時,她也醒了,來到圖書館,鎖好單車。飛奔上圖書館,只為了佔一個位置。
他們一先一後來到4樓,將書本在自動借書機那還了後放入推車。會有志願者或工作人員將推車裏的書放回序號對應的位置。
他們在在書架間穿梭,尋找自己心儀的書本。可逛了半天,兩人都沒有看到想要的書本,從文學到哲學再到著作,他倆總是打開看一兩頁就放回原位。
在這炎熱的夏天,雖然有這空調,但兩人還是流出了些汗珠。不得不停下來,巧的是,兩人正好只隔了一個書架,撤去書架,兩人就正好面對面。
正當他們準備休息一會時,一本書進入兩人的視線。可他看到的是《她》而她看到的卻是《他》。
不知為何,兩人莫明被這本書吸引。講這本書取下,翻開。兩人動作幾乎一致,他們像是失了魂,專心致志的看着這本書的內容。
這是一本自傳,他手中這本寫的是小女孩的故事。他手中這本是小男孩的故事。
兩人就這樣一直看,沉浸其中,他們甚至就這樣站着看,不停得看。
直到最後一頁結束,兩人將手中的書合上,他們不約而同的拿出手機,發現竟然已經到了閉關時間了。
他們將書放回了書架上,他們也不明所以,剛剛如此吸引自己的書本,此時卻沒有一點吸引力,甚至不想再次翻開。
突然!他們意識到不對,晚上還有晚自習。兩人迅速飛奔下樓,可一人選擇電梯,一人選擇跑樓梯。
他快速跑到公交車站等車,而她也快速解鎖單車,騎着回家。
一到家,兩人便開始收拾書包,他收拾完便再次快步來到公交車站等車。而她則不同,她整理書包,還可以再洗一下汗味十足的頭髮。
來到學校,進入教室,來人開始瘋狂的刷題。上一刻還性格相反,處事相反,作風相反的兩人卻在此時同時變成了埋頭苦學,嚼爛筆頭的學霸。
放學回家,兩人依舊是一人公交,一人單車。可當他們回到家,放下書包,回憶《他/她》的內容時,卻誰都無法想起,即使絞盡腦汁,也沒辦法。
他們同時呆坐在各自房間,看向窗外。呆坐了大約一個小時,才逐漸緩過神來,洗澡吃飯,拿出習題刷到半夜,接着安然睡去。
沒人注意的是,在兩人離開后,那本書也隨之消失,無影無蹤。就像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也沒人看過,除了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