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是道別，也可能是一別兩寬
想到以後再也沒機會跟他們共進晚餐，許知南忍不住紅了眼眶。
情緒如此敏感脆弱，應該是因為懷孕以後激素變化吧？
但這份不願意分開的心絕對是真的。jj.br>
看着碗裏堆積成山的菜，她不停地說著謝謝，淚水早已在眼眶中打轉。
“知南，你嘗嘗這個，這個可是好菜，怎麼不放你跟前？”
陸老爺子說著，就把他面前的菜端起來，與許知南眼前的換了個位置。
“謝謝爺爺！”
她情緒有些綳不住，一句話脫口而出：“我真想一直好好孝順爺爺。”
如果還有這樣的機會的話。
陸老爺子和顏悅色地笑道：“傻丫頭，你這是感動糊塗了吧？你才多大歲數，還有的是時間孝順我呢！”
許知南意識到自己差點說錯話，急忙整理好情緒，笑着改口道：“那我要永遠孝敬爺爺，爺爺一定要長命百歲福壽綿綿！”
“你呀，就是嘴甜。”
陸老爺子被她哄得心花怒放。
自從上次她跟陸霆之離開老宅后，這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歡聲笑意和樂融融了。
當然，歡喜是一回事，老爺子可沒忘還有更重要的正事。
他淺酌了脊背，有些微醺，笑看着面前的一對年輕小夫妻。
“霆之，南南，你們都結婚四年了，何時打算要小孩，讓爺爺抱上重孫啊？”
老爺子說起這話題，其他叔伯嬸嬸們也都把視線轉了過來。
風暴中心的陸霆之許知南，臉上的笑容都有一瞬的凝固。
陸霆之瞥見她難為的表情，眼底劃過一抹黯色，率先開口道。
“爺爺，我最近工作挺忙的，孩子不着急，晚點要也沒事的。”
許知南聽到他的話，一顆心揪得緊緊的。
不是不急着要，而是他孩子的媽媽不會是她，輪不上她。
桌面底下，許知南又輕撫了下小腹，感受着裏面的小生命，心情更是苦澀到難以言喻。
寶寶，你知道我有多想告訴爺爺，其實我跟爸爸已經有你了嗎？
可我不敢。
怕爸爸對你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消息而失望，怕斷送了我們最後一絲的情分。
“工作能忙得完嗎？”
陸老爺子嗔怒地拍桌，“你們抓點緊，我那些年歲相當的老朋友，全都四世同堂了，我看着他們抱小重孫，實在是羨慕，再說……”
“爺爺年紀大了，時間不多了，死之前能聽到重孫就叫我一聲太爺爺，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老爺子緩聲說著，眼中流露出顯而易見的難過。
“我剛剛才說爺爺會長命百歲呢！”
許知南柔聲安撫老爺子半晌，他的心情才平復些。
但幾位叔伯跟伯母都輪番上陣，話術一致，全都在催他們要孩子。
許知南應付半晌，等離開老宅時，早已筋疲力盡。
“南南，有空的話多回來陪爺爺說說話，常給爺爺打電話。”
臨走時，老爺子還戀戀不捨地看着她。
許知南連連點頭，“爺爺要照顧好自己，天冷記得加衣，可不許像上次感冒那會兒一樣，耍小孩子脾氣穿那樣的單薄。”
陸老爺子嗯了聲，又嗔怒地瞪了陸霆之一眼。
幾個小時過去了，他還是沒忘今天微博上的醜聞。
陸霆之感受到陸老爺子憤憤不滿的目光，扯出無奈卻溫暖的笑容。
“爺爺，您放心，就是借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敢欺負南南啊！”
“咱們都是給知南撐腰的，你最好說到做到啊！”
三伯母叉着腰，身後全是向著知南的所謂他的家人。
許知南最後抱住了爺爺，又抱了下幾位伯母。
幾位長輩都只當她捨不得自己，寵小孩似的也抱着她細聲安撫，卻不知道許知南這是在跟他們道別。
是道別，也可能是一別兩寬。
回市區家裏的路上，許知南一直都沒有說話。
她望着窗外飛速的倒影，昏黃的路燈落在她臉上，將她姣好的面容沉入一片憂鬱中。
心裏像是突然空了一大塊，怎麼都填補不了那空缺。
結婚四年，陸家人對她無微不至地關照，這裏早已成了她另一個家，而現在她不得不從這裏抽離出去，或許後半生都不會再踏足一步。
熟悉的音容笑貌都還映在腦海中。
一想到此生不復相見，她就覺得心臟跟胃部扯着疼。
“南南，你生日那天想吃什麼？我來訂餐廳。”
陸霆之沒察覺到她情緒低沉，開車時目視前方問她，心中早已醞釀出了不少給她慶生的方案。
她沒回答，有些走神。
恰好紅燈，他停下車，朝她打了個響指。
“在想什麼呢，心不在焉的？”
“啊？哦，你安排吧！”
許知南抽回思緒，愣愣地搖了搖頭。
她聲音輕輕的，像是一陣風從他面前拂過。
他目光膠着在她臉上，夜晚城市的霓虹倒映在她瓷白的小臉上，光影明明滅滅。
她眼神略帶憂愁，像藏匿着許多心事。
在想什麼呢？
“是因為爺爺跟大家今晚說的話，所以不太高興嗎？”
他輕輕摸了下她的頭，聲音溫柔繾綣。
“你不用放在心上，老一輩催婚了便催婚，對於他們來說就只是個流程，沒有要逼你做什麼的意思。”
再者，他也沒奢望過她會生下屬於他們二人的小孩。
雖然，他曾無數次的幻想過。
許知南視線移到他臉上，呼吸一窒，抿了抿唇才艱難地嗯了聲。
她望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些許意味不明的內容。
他根本沒有想法跟她要孩子。
霆之，你說在長輩心裏催生是個流程，那你呢？
如果將來某一天，當你知道我的孩子冠了你的姓。
是會喜出望外，還是會滿心厭惡？
關於答案，她不願再去深想。
她偏過頭去看着窗外不斷後移的夜景，眼角發澀，流出了兩行淚水，漸漸的眼皮越來越沉，她才睡去。
直到車子停在家門外，她仍舊沒有醒來。
懷孕初期應有的反應，反胃跟嗜睡，她全佔了。
陸霆之沒有叫醒她，動作輕柔的解下安全帶，幫她溫柔地捋開額前的碎發，就那樣靜靜地看着她半晌。
晚風輕拂，歲月靜好。
她恬靜乖巧的睡顏，他怎麼也看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