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章 殺人
江江聽着他的聲音。
三年多未見。
彼此之間,卻從未有半點其他的生疏感。
依舊如昨日。
她站在那沒說話,倒是一旁的助理,很會看臉色,「小姐,那個你餓了吧,我去買點吃的。」
說完,一溜煙直接就出去了。
而此刻的環境,異常的冷清,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對方很安靜的躺在那裏。
沒有了剛才的動靜。
想着他們往昔的經歷。
所有的一切,都將成為泡影,可不管如何,這些,都是真實出現過的。
也揮之不去。
而那個孩子,至今也成為她心裏的疼痛。
許是不知道這麼熟悉的兩個人,該以什麼樣子的場合再見。
三年前,他去上班了之後,人就沒回來過。
那段時間,她報過警。
聽着大肚子,四處找他。
可是,卻就是找不到人。
眼前與他生活在一起一年的男人,就這麼像是泡沫,若非自己懷着孕,若非他的家裏,有他的東西,連她自己都有些懷疑,是不是這一年,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找了一個月,沒有什麼消息。
可在她看來,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可是,隨着時間越長,他心裏越是不踏實,孕後期,她半夜幾乎睡不着覺。
每每閉上眼,有那麼幾秒鐘腦子裏想的也是她。
那段時間,她害怕接到警察的電話,但也害怕不接到。
每次有什麼無人認領的屍體,她都會過去一趟。
她就這麼等了三個月。
明明說好,要給孩子取名字,一起去醫院做陪產,可是,卻被攪的一團亂。
她嫁給她之後,就基本上不跟家裏來往了。
因為自小,被她那個母親受到非人的對待,如今結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
她那所謂的母親,也不再管她了。
她手裏有些錢,因為每個月,於紹原賺的錢也都會交給她,這段時間,她辭了工作,在家裏休息。
她身體情況不太好,懷上的前三個月,就差一點流產。
對於他們倆來說,這個孩子是小兩口得一個孩子,所以雙方都很小心謹慎。
於紹原知道懷孕辛苦,就讓她辭了工作。
江江本就沒有多少的事業心。
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想過,等自己結了婚,就全職在家裏帶孩子,不缺席小孩子成長的每一步驟。
江江還有一個副業,是做兼職漫畫師,她以前是周末接一些單子,現在辭了工作之後,就是在自己無聊的時候也會畫畫。
她並不算是初入這一行。
所以甲方給的報酬也不低。
她原本以為,他們的小家會越來越好,可是,這一切,卻全部幻滅了。
想着之後她以淚洗面。
再到之後,臨產的時候……
孩子死了。
而他也不見了。
在之後,自己變成了植物人,雖然有意識,可是身體沒有辦法動彈,躺在床上,她恨不得直接死了算了。
而如今,上天好似給她開了個玩笑。
她盯着床上的男人。
走進了些許。
彎下腰,附身在他的鼻樑上點了點。
「於紹原!」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腦子裏浮現出她之前問他,為什麼也沒有猶豫的選擇她。
——可愛,聲音好聽。
這是他當時的原話。
她的指尖,很冷。
尤其是,在那一刻。
他們從來不是騎士公主。
像是兩個同病相憐的人,在複雜紛繁的世界中,彼此依偎,相互給對方生活下去的勇氣,慢慢的治癒彼此。
她的手有些抖動。
縮開了半秒之後,就立刻被縮了回去。
「江江——!」
男人的聲音一點點的響起來,讓她覺得回到了當初。
她沒有在那裏多待。
在知道他很快就會醒過來的時候,對方就離開了。
但也留下了一張紙。
於紹原是在第二天凌晨醒過來的。
「你可總算是醒了。」
護士正在給於紹原的滴瓶里換藥,見着床上的男人睜開眼。
剛才有一個漂亮的女人在她身邊照顧着,可是這個男人一直沒醒。
看得出來女人對他很是關心。
甚至,走的時候,還讓助理跟他們這群人一一打過招呼。
讓她們好好照顧他,還給他們買了好多的東西。
結果,那個女人一走沒多久,他就醒了。
於紹原只覺得頭昏昏沉沉。
看着那護士。
以及那陌生的地方。
他雖然喝了酒,可也知道,自己在墓地做的那些事情。
可如今自己在醫院。
顯然是有人送他過來的。
可那地方荒郊野嶺。
誰又會在那裏發現他?
他抬起自己的手臂。
「喂,你別亂動,傷口剛進行縫合。別又崩開了。」
那護士急忙制止。
隨後就立馬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
幸好,縫合的地方,沒有出血。
「是誰送我來這的?」
那護士想起來了那個女人的交代,「一個好心人,不過她送你過來之後,人就回去了,先生,你是碰到了什麼事嗎?有什麼事,都可以解決。」
於紹原眉頭深邃。
「哦,對了,那個好心人給你留了一張字條。」
她將口袋裏面的東西遞給他。
想着於紹原的情況,將東西放在一旁,「等你身體好些再看吧。對了,你也不用操心你的醫藥費,那好心人幫你交了。你這次還真是遇到了大好人了。」
那護士說完,口袋裏面的手機震動了。
此刻直接出去了。
那護士走後。
於紹原拿過一側的那張紙。
打開。
——生命就只有一次,要好好珍惜,才能讓挂念你的人安心。
那上面的幾個字,寫的筆鋒蒼勁有力。
他整個人的心口頓時忐忑。
此刻立即從床上爬了起來。
顧不得自己身上有多疼。
他記得這個是誰的字。
他們彼此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半載,了解對方的一切喜怒哀樂。
他當然知道,她寫字的習慣。
其實,在你足夠了解一個人的那一刻,你知曉,她所有的一切。
他急匆匆的衝出門。
此刻撞到了剛從另一側出來剛換好葯出來的護士。
「你這怎麼下床了?」
「送我過來的人,在哪?」
那護士有些懵圈,此刻愣住了心神,那雙眉眼看向她的那一刻,她竟有些不忍心騙他。
可是,她也只是一個護士。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病人之間的過往,那不歸他們管。
「送您過來的那位好心人,已經走了。」
走了。
「什麼時候走的?」
「先生,您昏睡了有一天一夜了。」
簡而言之。
那人,在一天前就離開了。
護士見着男人像是一個無神的靈魂,好像原本的希望一下子就滅了。
「她是不是長這樣?」
於紹原的皮夾子裏,有一張照片,這一張照片,哪怕他那個時候瘋了,也依舊沒有扔掉,雖然那個時候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每次孤獨的深夜,他總會看着這一張照片。
照片裏面的女人,長着一張漂亮的臉。
哪怕,這張照片已經有了一些年代,泛黃了。
尤其是,邊上很多的地方,都像是經過水泡爛了。
可是,那裏面的女人長什麼樣子,穿着什麼衣服,還是能一眼就看到的。
這個女人,就是送他過來的女人。
雖然似乎現在更顯成熟,但是,那模樣是沒有變化的。
「是不是她?」
他見着護士沒說話,再一次問了一句。
那一句話,帶着他那鮮少存在的希望。
可護士卻搖了搖頭。
「送您來的那位,是一位先生,年紀大概三十多,當晚他正好也是過去掃墓,在墓地呆了一會兒,臨走的時候,發現的你,就直接把你送來我們醫院了。」
是位先生。
他趔趔趄趄的往後退了幾步。
此刻目光如炬。
似乎,原本所有的希望,一下子全部熄滅,他心裏的那盞明燈,也消失殆盡了。
難道,只是因為字跡相似……
護士看着男人轉過身,那沉重的腳步,像是有千斤。
此刻朝着那頭走去。
她嘆了一口氣,轉身又去忙別的事情了。
而於紹原在那邊住了三天,第四天,她就直接辦理了出院手續。
他沒死成。
這幾日,每每午夜夢回。
他都夢到了江江。
江江跟他說。
不想見到他。
他抬頭看着天空。
那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感覺到的溫度,再一次灑在身上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好像被籠罩住了。.
「小姐。」
一旁的車裏的女人,此刻目光落在遠處。
他們知道了他今天出院。
所以特意來看看。
「小姐,你這麼擔心他,為什麼不跟他見面?」
助理有些疑惑不解。
「走吧。」
「小姐,我看你每天也過得不好受,你們已經錯過了三年的時光,如今姑爺他好好地在你面前,你反倒退縮了。當年的事情,若是你想要知道,可以直接去問他,我相信姑爺心裏也有你。」
正說著,已經看着那頭的男人上了車。
「如果我跟他有緣,自然也會碰到的。」
「可若是你執意避開,就算是有再大的緣分,也是碰不到的,你難道不想知道這三年來,他遇到了什麼事?」
「江渝。」
「太太和先生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他們在經歷過這三年,早就將一切都看得很清了,什麼門第之見,在江家都是沒有的,你若是喜歡,只要你選的,太太和先生都會同意。」
江渝以為他是顧慮這些事情。
所以,此刻將她所以的疑惑,都給直接解開了。
她當然知道家裏人不是古板的人。
江家也從未想過,要讓她去攀附豪門,鞏固自己的地位,只想要讓她健康平安的活下來。
可她知道,這三年來。
她的身體狀況到了什麼地步。
她傷了子宮,這輩子不會再有孩子。
而於紹原。
當初他那麼喜歡孩子。
算了。
又何必拖累。
這大千世界,難道所有人離開都是因為沒有感情才分開的嗎?
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她也有無可奈何。
所以,就此為止。
「我讓你差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那個楊慧自從三年前離開了海城之後,就一直在國外進修法律,對了,我找到了您說的那家醫院,找到了當年給你簽手術同意單的人的字跡,經過比對,確實是出自她的手,所以,當初她就在醫院裏。」
所以,自己才會在暈過去的那一刻,看到這個女人的存在。
「我們也在尋找當初那個醫生,不過,時間太長了,那醫生如今也已退休,要找到她,還需要費點時間。」
他們想要知道,當時後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而這些事情,是不是跟那個楊慧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事情如謎團。
她並沒有的罪過那個楊慧。
可是,對方似乎見不得自己好過。
想要讓她死。
「小姐,我都覺得不用怎麼查,一看就是那個女人愛而生恨,我看姑爺失蹤,也多半與她有關係,是不是她,抓來問問就行了。」
「抓來?」
「是啊,我有個辦法,保證讓她自覺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吐出來。」
「什麼辦法?」
「裝神弄鬼阿,越是做了虧心事,就越是害怕,像是這種,一試就行。」
江渝說的那些,倒也不是說不可行。
當晚。
他就直接去了楊慧所在的別墅。
江渝將自己準備的東西直接塞給江江,「小姐,快穿上。」
「這是什麼?」
「熒光燈。等會我把她別墅裏面電閘給拉了。」
她被江渝拉着進門。
這一出的別墅,不算太高。
江渝有些身手,此刻直接就跳上去,走到一樓,直接光明正大的給江江打開了門。
「小姐,她就在二樓。」
本來正洗着澡的女人,突然間頭頂的燈光一下子熄滅。
「阿——!」
她尖銳的聲音滑坡整個天空。
帶着一些說不出來的刺耳。
「這我們還沒有怎麼樣呢。」
江渝無語。「一看就是做了虧心事,所以才這麼害怕。」
咣咣咣——!
「誰啊——!」
此刻楊慧的聲音竄出來。
她拿着手機,此刻裹着浴巾,去打開門。
此刻就看着一個黑影。
——阿。
女人嚇得屁股尿流。
「阿——!」
「咣!」
頭頂,一盆冷水澆下來。
「阿,救命。」
楊慧想要跑出去,可是那些面前的門,卻怎麼都打不開。
「跑什麼?」
「你要幹什麼。」
「當然是來找你算賬的!」
「算賬?算什麼賬,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三年前,你殺人了。」
「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