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我能怎麼辦
在那位護士走進去后，辛舅舅僵硬着轉過頭來，問：“你們剛看清箱子上的字了嗎？那是什麼器械室，還是……血庫？”
雖然他知道在手術開始前，手術中需要用到的器械都會在術前清點好。
但是，此時的辛舅舅寧願相信是器械少了，也不願意相信那是血庫的箱子。
血庫……
那不就說明，辛女士的手術過程中出意外了。
是大出血了，還是……
然而，在辛舅舅問出這句話后，家屬等待區依舊一片安靜。
他們垂着頭，看着腳下的瓷磚，沒有回答辛舅舅的話。
他們也想否認辛舅舅的猜測，也想直接告訴大家是他們想錯了。
但是，事實就是那麼殘酷。
明晃晃的字，明確的記憶，這些都告訴他們，事情就是這麼發生了。
很快，一位護士就拿着單子出來，過來找家屬談話。
辛竹神色有些恍惚，幾乎要聽不清那位護士的話。
她只能隱隱約約地捉到一些重點。
“大出血……心率血壓不穩……目前已經在努力了……先簽病危通知吧……我們儘力……”
除了這些，辛竹耳邊再也聽不進任何的話。
她那個老是口是心非的，最喜歡毒舌的媽媽，真的要倒在這一關了嗎？
辛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只能顫抖着嘴唇問：“我們還能做什麼？”
不管是交錢，還是找醫生，她現在就想找到一件事做。
找到一件能幫到辛女士的事，找到一件能讓自己幫上忙的事。
至少，能讓她在命運之神的作弄下，顯得不那麼無能為力。
辛竹頭一次那麼恨自己的無能。
明明外面的人都說她強大，明明大家都說她好運，明明朋友們都誇她無所不能。
然而，在辛女士的事上，在她媽媽的事上，她居然什麼忙都幫不了。
聽到這話，護士愣了一下。
她表情有些糾結，但又焦急地看向關着門的手術室。
“您進去吧。”辛竹呼出了一口氣，“我們明白的，我們配合你們的工作，您放心。”
現在，是家屬和醫護工作人員一心，一起陪病患對抗病魔。
他們需要信任才能直面挑戰。
護士愣了一下，堅定地點頭：“我們一定會努力的。”
就在辛舅舅簽完單子，她要拿着單子回手術室的時候，又一名護士焦急地從手術室跑了出來，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下一秒，辛竹他們都聽見了護士驚訝的話。
“什麼？今天六台手術的病人血型都一樣？血庫供不上了？”
聽到這話，辛竹腿腳一軟。
辛女士正大出血，而現在血庫又供不上血了，難不成……
很快，護士就把現在的情況跟家屬們說了：“現在院內的全血有些不足，我們已經在聯繫本市的血液中心了，情況危急，請你們一定要耐心等待。”
說完這句話后，護士就都回了手術室。
現在，除了穩定家屬的情緒、告知必要的事實，醫護人員更需要做的就是挽救病人的生命。
有些事情做起來很困難，但他們只能直面往前。
外面的家屬等待區一片寂靜。
哪怕他們早就做好了辛女士手術可能會不太順利的心理準備，但這一刻真正到來時，他們還是很難接受。
“砰。”
辛舅舅一拳砸在牆上，疲憊的臉上雙眼通紅。
“我錯了。”他低聲道，“我就不該賭。”
明明那麼多醫生都委婉建議過他帶着辛女士好好過剩下的幾個月，但是他還是想着拼一把。
結果沒想到……
命運永遠都是殘酷的。
辛舅舅念着念着，一直強撐着的盔甲也逐漸瓦解。
忽然，他對着手術室的牆壁跪了下來。
“舅舅！”戚白筠大喊一聲。
這可是星耀集團的總裁，這可是辛竹的靠山。
這個扛過了那麼多大風大浪的男人，最後還是屈服在了生死之間。
辛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知道辛女士這個手術本來成功率就不高，她也知道現實的殘酷。
但是，現在結局還沒有定下來，她必須要冷靜下來，想想辦法。
辛女士現在是大出血，醫院血資源短缺，那……
是不是有足夠的血就行了？
想到這兒，辛竹眼睛一亮：“我去獻血，是不是辛女士就能有血了？”
還沒等她動身，戚白筠就一臉不忍地說出了現實：“從原則上來說，直系親屬直接是不能輸血的。”
就算辛竹和辛女士的血型一樣，她們倆也不能直接輸血。
就算辛竹去獻血，她也沒辦法保證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換到另一個和辛女士的血不排異的人的血。
聽到這話，辛竹強撐着的冷靜終於被瓦解。
“那我怎麼辦？！”她吼道，“難不成，我就眼看着我媽媽去死嗎？”
“那是我媽！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媽媽！”
吼完后，辛竹又清楚地明白自己不能向戚白筠發火。
戚白筠是無辜的，她不能把情緒撒到他身上。
辛竹懊悔地別過臉，低聲說：“對不起，我只是……”
她真的很難過。
至親之人在手術室里生死未知，而她在門外束手無策。
還沒等她說完，就被撈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戚白筠伸出手，輕柔地撫摸着辛竹的頭：“我知道，別愧疚。”
辛竹閉上眼睛，眼淚從眼尾滑落，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順着臉頰滑進了脖子裏，衣服里。
“我怕……”她說。
辛竹這輩子沒怕過什麼東西，卻唯獨怕親人的離開。
“沒事。”戚白筠安撫道，“我已經讓人去安排了，也有人表示在獻血的路上了，我們耐心點，我們……”
戚白筠話說不下去了。
他演過那麼多的劇本，頭一次發現自己詞窮。
讓辛竹放輕鬆，但是那是她媽媽。
讓辛竹不要想，但是又怎麼能做到？
想到最後，戚白筠蒼白地安慰道：“我會一直在。”
恰好，醫院走廊里時鐘的報時聲響了。仟韆仦哾
兩道聲音融合在一起，奇異地帶着安撫的力量。
比起安慰，它更像是誓言。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人影抱着一個巨大的血庫箱子跑了過來。
辛竹一怔：“翟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