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丞相府(3)

第十四章 丞相府(3)

商闕同伊影一前一後地站在古塔前。

那些婢女早已散開不知去向,只留下兩位守着塔門。

“商公子,我家公子有請。”

這時,從卵石小道跑來一位小斯,衝到商闕面前。

“你家公子是?”

“古家大公子。”

商闕輕輕眨了下眼睛。

他看了看伊影,而伊影沒有任何錶示,當然也沒有任何錶情。

在伊影看來,他的使命就是守護公孫文,其他一切皆浮雲。

當商闕剛要抬起腿時,古琰來了。

他一身灰色便服,五官清秀,劍眉怒張,雙眼英氣逼人。

腰間繫着綠欽令,舉手投足間極具大家風範,是典型的世家公子哥。

古府亦在天凌五府中獨佔一席,只是古府府主古凜為人冷傲,性子孤僻,雖不至於像蕭府那樣常年閉門謝客,卻也是個兩袖清風的怪人。

比起府主古凜,府主尊夫人倒是名揚四國,絕不是個省油的邋遢角色。

她膝下只有一雙兒女,古府就只有一位公子、一位小姐。

而古琰正是古府“僅有”的名正言順的一位公子。

實際上古凜還有兩位側室小妾,所出庶子沒有七八個,也有五六個。

畢竟五府中沒有側室小妾的,除了女子為尊的蕭府,當真只有公孫文他爹了。

大夫人的馭夫之道,放眼四國百邦,舉目望塵莫及。

這方面古府夫人雖然比不上,可她能讓所有庶子寂寂無名就可見她的手段。

而古琰在她的悉心教導下,比他爹近人情明事理得多了。

更耐人尋味的是古琰在三年前便踏足碧簫軒,與之謀事。

“商公子好雅緻。”

“彼此彼此。”

商闕一向對此人沒什麼好感,礙於多年情操修養,緩緩開口道:“什麼事?”

“三年了,你還是不放棄啊。”

“你什麼意思?”

商闕臉上依舊掛着笑,只是語氣不自覺冷了下來。

“世人常言丞相府、天凌五府乃左右臂膀,我看是一塊牌子,內宮今日翻了這面,就得壓着另一面;改日換了心情,又再翻另一面,壓着另一面,你說是不?”

“我是不知道這五府什麼時候可以結成一面了。”

聞言,古焱開懷大笑:“那你要不要試試他是選我還是選你啊?”

說完,他便走上前一步,貼着商闕的耳朵邊,輕聲道:“你藏得可真深。”

商闕的右手不禁微微握拳。

他對古琰了解不深,也並不是一無所知。

這個人常年混跡權貴世家,左右逢源,心機頗深。

不管古琰抱着怎樣的算計,他是絕不願意與他同舟共濟的。

“古公子,可真巧!”

突然出現的公孫文把這兩人嚇了一跳,瞬間分開了好幾步。

“失敬失敬,沒想到能在這遇見大公子。”

“好說好說,古公子莫不是來……”

“誒,路過路過,真好久不見了!有空來古府坐坐?”

“一定一定,經年不見,古公子是越發倜儻瀟洒……”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左右寒暄,一副兄弟情比金堅的模樣。

商闕自始至終沒有打斷兩人的談話,只是臉色是越發不好看了。

古焱見着火候到了,即刻抽身,毫不拖泥帶水。

他對着公孫文作揖行禮,互相告退了。

公孫文卻望着古琰的背影,眼底晦澀難明。

看到公孫文這樣子,商闕忍不住喚了他一聲:“大公子……”

“你可曾聽聞,柳府同古府本有姻親之緣?”

商闕沉默不語。

世人皆知,失蹤的柳含雨是古琰未過門的夫人。

柳含雨也因此蒙受聖恩,免去牢獄之災。

按理,柳府攤上這等大事,古府就算不想有任何作為,起碼也該裝裝樣子,什麼痛心疾首、萬里尋妻的戲碼一場場地接着上。

全天下都在尋遍准古夫人的蹤影,他們倒無所畏懼。

最不濟也該避避風頭,閉門不出的。

出人意料的是,古琰還在這閑逛……

商闕突然為柳含雨不值,嫁入這等夫家,還不如從頭來過。

公孫文想的卻是:以古琰在碧簫軒的身份,無論是尋花問柳、還是求醫道佛,他都沒必要出頭露面,自然有人為他前馬後鞍、親自打點。

能讓古琰既然親自來雪月軒樓的,那必然是位大人物。

而這位大人物想做什麼、或者想打探什麼,這才是公孫文最感興趣的事。

三人回到原來的雅間時,隔壁傳來異常熟悉的聲音。

“哇,好生俏得很嘞,是不?”

“哎呀呀,小娘子別跑呀!”

公孫文猛地推開隔壁的房門。

只見有個人懶懶地躺在軟榻上,雙眉間紋着紅狐狸沉睡般模樣的印記。

胸前桃紅色的綢緞上雋綉着一隻白色九尾狐,遠遠望去就像九尾狐安詳地蜷縮在那人的懷裏。

柔長的墨發僅用一根編着紅色狐尾的流蘇高高束起,神清氣爽。

而那雙眼睛竟是深紅色的,狹長幽靈如狐眼,看起來詭異又浪漫。

只是神色慵懶、氣質鬆散、骨架松垮。

明晃晃像個久經風月的紈絝子弟。

“喲,大公子!”

一看到公孫文,狐白裘立馬跳起來,張開雙臂,飛奔而來。

“狐世子,請自重、自愛。”

公孫文唯恐避之不及,特地加重音量。

眼看自己快要撲空了,狐白裘及時剎車控制住自己,傲嬌地甩下頭髮。

“你可太義氣了,來這也不吱一聲。”

“我剛出來的,倒是你,回來多久了?”

這話倒提醒了狐白裘,他前幾日回來時好像忘了知會公孫文了,本是想給他個驚喜的,然而後來就直接給忘了……

公孫文被禁閉三年,他被流放三年。

這兄弟情誼放在哪朝哪代都是感天動地的。

一邊相認得熱火朝天,一邊兩人冷冷地縮在門檻邊邊。

商闕覺得這座雪月軒樓實在太晦氣了,走了一個又來一個。

而且一個比一個難纏。

“這位是?”

狐白裘眼角不小心瞄到商闕,語氣瞬間轉個八百度。

還一把推開公孫文,眼睛在商闕身上掃個精光。

說來也怪,狐白裘和商闕都是同公孫文從小翻牆滾地到大的,這都多少年了,兩人還相見不相識。

如果說狐白裘同公孫文是人前同窗誼,那商闕與公孫文就是妥妥的地下兄弟情。

但要說狐白裘完全不認識商闕,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公孫文非常不講究情面道:“世子怕是流放過久,什麼都給忘了吧。”

這種嘲言諷語若是別人開口,狐白裘指不定立馬掀桌。

看在同窗多年的份上,狐白裘非常寬宏大量地選擇忽略,自來熟地拉着臉色不大好看的商闕,揮手要了間大房,打算歌舞升天,不醉不歸。

商闕很是沒有眼色地拒絕了,他甚至看都沒看公孫文一眼,徑直離開了。

這脾氣大得狐白裘當場就想摔桌計較。

公孫文硬是拉着勸了好久,才勉強平息欲來的狂風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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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夢葬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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