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談判
“皖苑皖苑，皖菜jing髓盡在此苑，這名字我喜歡。”曲媛拍手稱讚，笑靨如花，就像這名字是她取的一樣。
從崇天那拿過手機崇一航撥通了陳飛的號碼“陳飛，我，在家嗎？阿姨呢？恩，好的，那我現在過去，到了喊你。”掛了電話把手機還給崇天，對着兩人拍拍手“好了，就差最後一步了，現在讓你們看看奇迹是怎麼誕生的。”
藉著起身曲媛湊到崇一航耳邊小聲說道“我最喜歡看你表演魔術的樣子。”
瞥了眼崇天，見他沒有注意心中鬆了口氣，曲媛是越來越大膽了，崇一航卻沒有更好的辦法，該說的已經說了，在合作還要繼續保持的前提下，崇一航只能盡量無視曲媛表現出的曖昧。
“一航，怎麼想到來看阿姨啊，家裏店開張沒？這位是曲科長？真是幸會，請進。”說話的女人衣着樸素，頭髮簡單的用橡皮筋束在腦後，個子不高，身形有些瘦弱，就連說話都是輕聲慢語，若沒有人介紹，恐怕誰也不會想到她會是宜城有數的企業家之一。對於陳飛家的發家歷程崇一航並不清楚，這個家族資產到底多大規模他也沒問過陳飛，但宜城第一女強人的桂冠無疑是屬於眼前這個女人，陳飛的母親章蓉，即使遭受了經濟危機的嚴重打擊，幾年後她還是重新站在了宜城商界的金字塔尖。
“章老闆，冒昧打擾了，我也沒想到今天會來拜訪，不然肯定會提前打聲招呼，不要介意。”曲媛早有心理準備，綠sè人家的老闆她又怎麼會不認識。
華夏政商向來難分，作為宜城有數的企業家，曲媛這個空降沒多久的公主黨章蓉肯定會接觸的，雖然只是一個教育局科長，但架不住來頭大，章蓉曾被人提醒而設宴邀請過曲媛，對於這個年輕的二代章蓉的印象就是高傲，不好接觸，今天突然和崇一航一起到訪也不知道是什麼目的，章蓉只能將目光看向崇一航。
“阿姨，我新年第一天上門你就用這種眼神看我啊，下次我可不敢來了。”以崇一航和陳飛的關係在這混飯吃都不知道多少次，章蓉的目光對他沒有任何壓力，為了有個良好的談判氛圍，撒嬌耍賴也是必要的。
章蓉果然笑了，崇一航雖不是她自小看着長大，但和陳飛從小學開始就是好朋友，自己也沒少接觸，也不擔心什麼，只是疑惑他會認識曲媛，不過既然登門造訪，自己不問他們也會說明來意，章蓉也不逼迫，笑着對崇一航說“聽陳飛說你去年考了年級第二，這表現一下子就不一樣啊，阿姨也大方一回，說想要什麼。”
我想要綠sè人家，就怕你不送，這話當然只能在心裏說說，見章蓉沒有責怪自己貿然帶人上門，崇一航也就放心了。今天初八，剛電話里陳飛就說了章蓉等會還有事，崇一航也不想耽誤時間，就直接說了“阿姨，這位是曲媛，您認識的，這位是我哥，崇天。今天來是有件事要跟您商量。”崇一航停下了，因為陳飛還在旁邊，有些事他還不適合知道。
對於崇一航的意思章蓉卻是沒有理會，早就聽陳飛說崇一航變化有些大，今天一見果然如此。自家的產業肯定是要陳飛接手的，而崇一航他們今天過來肯定跟這些有關，章蓉可不認為曲媛會有空來拜訪自己，那麼讓陳飛聽聽也是有好處的，對於他跟崇一航維持關係也有幫助。逐利是商人的天xing，章蓉已經將這種行為融入本能，所以她總是能利益最大化。
見到章蓉如此，崇一航也不好說什麼，對着陳飛笑了下，繼續剛剛的話“我哥跟曲姐想要開一家酒店，而我聽陳飛說，阿姨要將綠sè人家轉讓，所以就來商量一下接手的可能。”
看著兒子明顯慢一拍的點頭配合，章蓉也知道轉讓的消息不是陳飛透露給崇一航的，雖然不知道他們從哪得到的消息，但是自己要轉讓酒店卻是事實，只是有些東西卻是要問清楚的“我還不知道小飛也開始關心起這些了，你們倆孩子倒是真長大了”一句話說紅臉兩個孩子，章蓉口風一轉“不過確實如此，因為一些原因，我需要將酒店脫手，只是這價錢可是不少的。當著兩個晚輩的面，我也不拐彎抹角，曲科長，還有崇天，我不認為你們出得起價錢。”
崇天一天就看向崇一航，這個陣仗他可沒見過，曲媛倒是老神在在的喝着茶，連墨鏡都沒摘下，她進來就是撐個場子，目的只是看戲。這一幕讓章蓉有些吃驚，看向崇一航的眼神多了份凝重。
“阿姨，您的產業有易佰超市，新家服裝廠，綠sè人家酒店，綠sè人家雖然盈利不錯，但更多是為了便於接待，這次將它脫手，一是因為酒店生意開始下滑，二是要籌措資金。金宜和九聯的擴張讓易佰超市面臨嚴重的生存危機，而新家的效益又在下降無法為您籌措到足夠的資金，所以您不得不退出酒店業。”
看到章蓉點頭表示同意，崇一航拋出了誘餌“金宜，九聯，易佰是宜城三家最大的本土超市，三家實力差距不大，這些年聯手擋住了外來零售業的入侵，也瓜分了宜城的消費品市場。不同於易佰，金宜和九聯的老闆都是純粹的零售商，他們的資產全部在超市上，這次他們大膽出擊，不光是宜城消費市場的擴大，很大原因是他們積累了足夠的資金。而易佰，這些年的利潤早被您投到服裝廠去了，就算如願將綠sè人家高價轉讓，面對來勢洶洶的兩家超市，阿姨，您有把握嗎？”
曲媛無動於衷，墨鏡下的眼睛卻是流光溢彩，這樣的崇一航對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陳飛和崇天雖然努力聽着，但是這些對於他們還顯得太過深奧。章蓉陷入沉思，崇一航的話點醒了她，她一直以為只要將酒店出手籌措到資金投入易佰就能夠繼續三分宜城的態勢，卻沒想到這次另兩家同時發力顯然是蓄謀已久的，在資金不足的情況下倉促應戰，這樣的後果易佰和自己都承受不起。
崇一航低着頭，章蓉無法看到他的表情，這個小傢伙幾個月不見變化這麼大，看著兒子一臉茫然，差距很明顯啊，應該讓他好好學習下課本之外的東西了，這些都是以後的事，眼前的談判還沒結束呢，章蓉深呼吸一下，調整好了狀態，面向崇一航“一航，來，告訴阿姨，這事是你做主還是他們，酒店是誰要接手？”
這話是表示她開始考慮了嗎，談判終於進入實質階段，不過這話她也敢問，不愧是宜城第一女強人，看了眼曲媛，也許以後就不止她一個合作對象，崇一航收回目光“阿姨目光如炬，這事是我一手cāo辦，但是接手后酒店有我哥管理，我還要上學呢。”
“好，不錯，比陳飛強多了，以後幫阿姨多帶帶他。”看到崇一航點頭章蓉氣勢一振，開始和對方談判“你說了這麼多無非是讓阿姨知道超市的困境，說出你的解決辦法，只要可行，資金方面阿姨可以讓步。”
等的就是這句話，崇一航從衣服里拿出幾張紙遞給章蓉“阿姨，這是我分析三家超市的具體情況得出的結果，這幾張是金宜和九聯可能的擴張方式以及它們的優劣，您先看看。”
這當然不是分析，而是總結，崇一航是學經濟的，宜城這場零售業的爭奪戰他自然研究過，那幾張紙就是那場商戰結束后各方的結論。九聯利用充足的資金遍地開花，在每個稍微大點的街區都開了分店，成為了宜城的蘇果便利店，而金宜則是在三個重要商業點開了分店，走得是大型賣場的路線，之後更是收購了慘敗的易佰。易佰的被收購是章蓉事業衰落的開始，之後新家服裝廠也受到經濟危機的影響貨物積壓成山，一度瀕臨倒閉，若不是華夏經濟的短暫復蘇以及家人的幫忙，章蓉能不能重新站起真得難說。
章蓉雖然不知道未來發生的事，但是通過這幾張紙她已經想像得到自己和易佰將面臨的悲慘下場，這些年過於順風，自己失去了jing惕心，步子邁得太快了，那幾張紙也不還給崇一航，直接問道“為什麼沒有易佰的？是你忘了還是你認為易佰沒辦法跟他們競爭？告訴阿姨怎麼辦，一航。”
章蓉這個樣子崇一航見過，那是大二那年放假，新家服裝廠最為危急的時候，一向浪蕩的陳飛都因為家裏的困境陷入憂愁，崇一航去找他時見到的章蓉就是這樣失魂落魄，因為崇一航是學經濟的，章蓉也問了他“怎麼辦？”只是那時的崇一航在學校只是混ri子，看結論沒問題，要想出應對策略卻是天方夜譚。但是這一次，我真得有辦法，雖然不是自己想的，崇一航不再想所謂的談判技巧，因為這是一向對自己很好的阿姨，也是自己兄弟的母親，她不是自己的對手。在口袋裏摸了摸，崇一航翻出一張紙，那上面是後來宜城的專家們討論出的方案，崇一航參考一些案例就行了完善。
看向陳飛，好兄弟嘴唇微動，那是謝謝的口型，崇一航做了個鄙視的表情，兩人一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