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戀一夜遊
走廊很暗,只有奶白色的霧氣繚繞在半空,顯得森冷,走廊盡頭傳來一陣陣咳嗽的聲音,尋着音,余畝畝摸索着走近。
房間裏,隔簾飄動,沒有燈光,些許模糊的光暈籠罩在大床上,一個男人倚靠着床頭坐着,伴着斷斷續續的咳嗽,他手裏握着一隻水杯細細端詳,消瘦清俊的臉上露出淺淺笑意,墨色的眸底幻化出無數的柔情。
男人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咳嗽稍稍緩解,好看的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挲,唇角的笑意愈深,眼眸里的水霧卻層層瀰漫。
“畝畝…畝畝…”
男人竟輕喚出她的名字,余畝畝心跳一滯。
須臾,眼見顆顆淚滴順着男人蒼白瘦削的臉頰滑落至下頜,無聲的落在他寬鬆的病號服上。
“對不起,我失言了,不能再陪你了…..咳咳….咳咳…..”
男人些微顫抖的低喃未落,就猛咳了幾聲,倏地,他抬手捂住,眉間緊蹙,強忍着咳嗽。
嘶啞卻清晰的嗓音讓畝畝莫名心疼,霎時就紅了眼眶,她禁不住傾身湊過去端量男人虛握的杯子。
杯身然印有一張合影。
照片上的女孩一襲白裙嬌羞的依偎在雋美男人懷裏,一對梨渦在笑顏里綻放,男人清俊爾雅,寵溺的輕攬着女孩,好一對璧人。
啊?!這……這女孩分明就是她自己。
余畝畝只覺頭皮發麻,顫着睫毛看向男人,卻見有絲絲血痕從他骨節分明的指縫間不斷滲出,水杯緩緩從他虛握的手心裏跌落於地,她瞬間慌了神,莫來由的想去握住那隻手,卻直接穿過對方的身體。
她喊着他,想拽住他也是徒勞,根本就碰觸不到,剎那間,她彷彿看見他的身體被剝離開,很輕很輕的浮起來,好似被一種力量推着,直接從她面前飄了過去……
“呃…..不!”
余畝畝憋着一口氣,嘭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額上的冷汗細細密密。
猛地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卧室,白色牆壁上掛着她的塗鴉,牆角還畏縮着昨晚丟棄的那束嬌艷欲滴的白色玫瑰花,余畝畝腦袋一瞬空白,臉頰有粘糊糊的溫熱液體,抬手一摸,竟是尚未乾涸的淚痕。
汗津津的睡衣貼在身上,她的手緩緩往床沿摸去,被單,被子,下一瞬,“咯噔”心落入胃裏,有實感!
余畝畝闔眸凝神,輕敲腦袋,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夢魘啊!
氣若遊絲的雋美男人,親密合影,以及錐心刺骨般的疼痛之感。
絕戀一夜遊!
余畝畝輕撫心口,她看到的,聽到的,這般真晰。
她不禁自嘲的扯了扯唇角,什麼生因相惜淚成書,死亦同心共結廬,訣別花隨落風去,戀歌深處雨見初,這等七絕戀恐是她下輩子享受的事了。
“我寶,起床了嗎?”
肖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嗓音不大,卻感覺有點啞,像是感冒了。
“哦,知道了。”
余畝畝輕咬下唇,提聲回復。
今天和雲朵約好要去見專家,媽媽的腎盂腎炎這兩年頻發,免疫力大不如從前,動不動就受涼,她要找個權威專家好好幫媽媽根治。
昨晚是她的生日派對,喝了不少,在混沌邊緣徘徘徊徊,有人打趣,她就回懟,有人灌酒,她就接着,那勢頭,雲朵守在身旁保駕護航也沒啥用,仗着她的小酒量還行,結帳的時候,為了多收的一瓶水,她還和服務員激烈理論來着。
玫瑰花是嚴岩帶給她的,嚴岩和她皆是超憶講師,比她還早兩屆,已是“世界記憶大師”,畝畝努努嘴,她的生日願望就是今年獲得“世界記憶大師”稱號,然後就可以賺更多的錢了,未來她要帶媽媽去週遊世界。
她瞅了眼牆角的孤花,想起昨晚嚴岩那小子居然想近身來攙扶她,幸而夏雲朵及時接過她軟軟的身子,確保了派對沒變成格鬥現場,開玩笑,跆拳道黑帶喲,即使半夢半醒,也不會影響發揮。
清晨的陽光剛剛蘇醒,還未來得及耀武揚威,掠過窗戶灑進屋內,和煦溫暖,畝畝愜意的眯了眯眼睛,唇角微微翹起。
“我寶!”
“起來了!起來了!”
余畝畝忙不迭的順手拽起被角搽了搽額上的冷汗,卯足勁兒伸個懶腰,一骨碌爬了起來,跳下床,左腳穿着右腳的拖鞋,從衣櫃裏隨意翻出一條裙子套在身上,她扯了扯腰,箍得慌,咦,體重又飆升了?
哎!說啤酒減肥的請出列!a4腰都岌岌可危了,這需要禁多少葷系!想想都覺得對不住胃妹妹。
在地上走了兩步,人也清醒了不少,把拖鞋換了回來,她徑直走進洗手間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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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