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思語。”袁小可看了葉思語一眼，yu言又止。
“怎麼了？”葉思語看着袁小可。
“我有事瞞着你。”
“什麼？”
“其實，我一直有跟方以律聯繫。”袁小可低着頭，不敢直視葉思語。
葉思語不解地看着袁小可，“你……”
“……”
葉思語拿起手提包，就要離開。
“思語。”小可緊緊地抓着葉思語，不讓她走。“你先聽我說。”
葉思語眼神中帶着憤怒。
“先坐下來。”袁小可拉着葉思語坐回原地，葉思語也沒反抗，等着袁小可的解釋。
“還記得那次方以律頭部受傷，住院費70萬嗎？”袁小可看了葉思語一眼，繼續說，“其實方以律沒有拿他舅舅的70
萬支票。”
葉思語有點詫異，“你不是跟我說拿了嗎？”
袁小可道，“當時你和以律分手，是他叫我不要跟你說的。”
葉思語神情有些凝重，要償還70萬，對於方以律簡直就是一個天價。
“很可笑吧，他要靠自己償還70萬，其實大家畢竟朋友一場，我不會收下那50萬，可他卻硬要我收下。他說先還我50萬
，再還你20萬。”袁小可繼續道，“可是他一個學生，根本就沒有那麼多錢，他不知在哪裏打聽到，就去給城內一個黑幫
做打手，每打一次至少能賺4000元，他簡直就是瘋了，那個黑幫在加入新手時會簽一張生死狀，就算被打死，也與他們無
關，方以律什麼也不說，就簽下生死狀。”
袁小可有些哽咽，“從那以後，他身上總帶着傷。他根本就是在玩命。剛開始時，我見他把你害成這樣，我對他恨之
入骨，可是漸漸的，看着每次他遍體鱗傷，拿着一點點錢湊給我，我就恨不起來。”
葉思語喉嚨像是被堵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方以律床頭滿滿的藥品，帶血的床單，未開封的繃帶……快速地閃過葉
思語的腦海，她驚愣地看着袁小可。
袁小可道，“黑幫里的人都他媽的是王八蛋，見方以律是新人，什麼艱、兇險的場合就讓以律先上，以律也不管什麼
，自己就衝過去，那些黑幫的人才跟在後面，見形勢不利，就立刻拋下方以律逃跑了，對方見以律的同夥都走了，就一起
對付以律，他們都是往死里打的，以律不知從鬼門關里走了多少次。後來，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為了還錢，而是找死，想
用這種殘酷血腥的方式結束自己。”
“聽說前幾天幫里有一個1萬元的任務，金錢越多，任務越艱險。其他人面面相覷，他卻眼都不眨地接下。他的對手確
實比以前的更兇殘，方以律被打得幾處骨折，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時，他們把以律丟到一條隱蔽的巷子裏，用刀子劃破以
律的腿，卻不砍斷大動脈，想讓他像個廢物一樣躺在那裏，讓他的血液慢慢流光而死。最後好像被人發現，救了他，後來
他跟我說，那一次比任何一次更接近死亡，那時他已經出現幻象。”
葉思語不禁打一個寒顫，呆愣着，如果那天晚上她沒有去救方以律，她就不可能再見到他了，是這個意思嗎？
袁小可哭泣地看着葉思語，“我跟你說這些，只是不想讓你看到自己曾經喜歡了3年的男生，最後只能在新聞報道上看
見他已經死在某條街道上。”
“小，小可。”
“方蕭蕭，方震，還有我，無論我們怎麼勸，他都不聽。思語，你試試好嗎，也許沒有用，可是你試試好嗎。一直以
來，我都把你和方以律當作自己最好的朋友，想到自己的好友可能在一天二十四小時中的某一刻死去，我就好害怕。思語
，請你暫時忘了方以律的無情，幫他這一次，好嗎，嗚嗚……”
葉思語手中五指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攅緊，眼眶也微紅，抱着哭顫着的小可，道，“好，我試試。”
“對不起，思語，原諒我的自私。”袁小可的聲音斷斷續續。
葉思語輕拍着袁小可的後背，沉默着。
與小可分開后，葉思語在路上行走着，第一次覺得生命的可怕。
葉思語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徘徊，看着天sè由藍變紅，變暗沉，最後變黑……
良久后，不知道多久，很多個良久后的之後，葉思語走到街道邊，伸出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師傅，我要去……”
葉思語站在方以律的宿舍門前，房內一片黑暗，她沒有拿鑰匙開門。緩緩地走下樓梯，一步一步像灌了鉛。
下樓后，葉思語找個黑暗的角落，手機關機，蹲坐在那裏，等着，等着……
一個小時過去了。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寂靜的道路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葉思語在黑暗中等着，終於等到。
一個佝着背，抱着胳膊的少年，步履艱難，喘着粗氣，順着胳膊上掉下的液體砸黑了地面，藉著路燈，她看到他痛苦
而緊皺的臉。漸漸地，他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葉思語扶着牆，站起來，安靜地跟在方以律的身後。
三層樓梯，他走了很久。
葉思語也走了很久。
方以律走到宿舍門口，打開鎖，關門聲大得驚人。
葉思語站在宿舍門口，側耳聽着，從房中傳來的一陣一陣痛呼聲，很刺耳。
她後背靠在門上，一直聽着。
直到呼聲停止，直到繃帶被扯斷的聲音，直到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葉思語走下樓梯，用手擦去臉上冰涼的液體。
回到葉家，已經過了十二點。
葉思語看見聶水倩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葉思語走到廚房，吃着已經干硬的米飯和菜sè。
門外傳來一陣車鳴聲，葉惑之回家了。
他眉宇間帶着疲憊，左手正柔捏着，看見廚房燈亮着，走了過去。
“你很累嗎？”葉思語看着葉惑之。
葉惑之點點頭，“有點。”
“要吃飯嗎？”
葉惑之搖搖頭，看着葉思語吃着乾冷的飯菜，眉頭緊蹙，“怎麼不溫熱一下。”
“不用，隨便吃幾口就去睡覺了。”
葉惑之奪過她的碗筷，放在一旁，“我煮點麵條給你吃吧。”
葉思語有點驚訝，“你這也會？”
葉惑之微笑着，電爐上煮着熱水，從冰箱中拿出麵條，下到鍋中……
葉思語看着一臉疲憊還在廚房中忙碌的葉惑之，從背後輕輕抱着他，將臉靠在他的背上。
“怎麼了？”葉惑之轉過側臉，問葉思語。
“有點累。”
葉惑之笑一下，“那吃完面就去睡覺吧。”
葉思語點點頭，“嗯。”
熱騰騰的一碗面被端到葉思語的面前。
“嘗嘗吧。”葉惑之道。
葉思語用筷子挑上麵條，吹吹熱氣，然後含進嘴中。
“怎麼樣？”葉惑之像一個做了好事的孩子，希望得到家長的稱讚。
“好吃。”葉思語咬着酥碎超q的麵條，聲音有些悶悶的。
葉惑之滿意一笑。
葉思語聞着香噴噴的麵條，越吃越餓，吃得幾近狼吞虎咽。
“餓鬼一隻，吃慢點。”
葉思語點點頭，嘴上吃面的速度卻不見減慢。
半晌后，看着碗裏剩下不多的麵條，葉思語停下動作，打發著葉惑之，“去，再煮一碗來。”
“晚上不能吃太多，要是想吃，以後我隨時煮給你吃。”
葉思語有些掃興地撇撇嘴，心中卻感動着葉惑之的體貼。
葉思語吃完，收拾着碗筷。
“我來洗，你去睡覺吧。”
葉思語緊抓着碗，不放。“你上一天課，晚上還工作到這麼晚，快去睡覺吧。”
葉惑之道，“你不是累了麽，你去睡吧。”
“吃了你的麵條，我全身正能量，一點也不累了。”
葉惑之還想堅持，葉思語打斷了他，“快去睡吧，碗具不多，一會就洗好了，再爭下去，天都亮了。”
葉惑之無奈地放棄，在葉思語額上印上一吻，“晚安。”
葉思語甜甜地笑着，“晚安。”
葉思語獨自在廚房中洗刷着碗具，身後又傳來腳步聲。
“不是叫你去睡了嗎？”葉思語轉過身，卻被嚇了一跳。
出現在葉思語面前的不是葉惑之，而是葉夢之。
葉夢之似乎不在意葉思語是否認錯人了，徑直走進廚房，拿水杯，倒着開水。
葉思語回過頭，用干布擦拭着碗具。
“你和惑之真恩愛啊。”
葉思語手中的動作停了一下，“你全看到了？”
葉夢之冷笑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葉思語將擦拭好的碗具放回原位，“二哥，半夜不睡覺，這麼辛苦地偷窺別人，不累嗎？”
葉夢之兇狠地瞪着背對着自己的葉思語，自從他回到葉家，就從沒在夜裏睡過覺，夜夜失眠的痛苦，這個賤釹人怎麼
會知道。
見身後的葉夢之沒有說話，葉思語又說了一句，“如果你想拿我和惑之的感情作為籌碼要挾我，那你大可不必，因為
我不怕我們的戀情曝光。”
葉夢之眯起眼睛，直視着葉思語，“是嗎，那你最好好好把握你們所剩無幾的戀愛時光，因為我將摧殘它。”
“我很好奇，你就是為了破壞其他人的好事而生的嗎?”
葉夢之看着葉思語，沒有否認。
葉思語道，“你的人生，真的很失敗。”
“如果我的人生是失敗的，我會讓你們每個人的人生跟着失敗。”
葉思語看着露出嗜血表情的葉夢之，罵了一句，“瘋子。”
葉夢之不怒反笑。
葉思語看着yin晴不定的葉夢之，不願再與他相處，轉身走出廚房。
直至葉思語消失在黑暗中，葉夢之咬牙切齒地說，“除非那個人願意和我在一起，否則你們全都得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