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退婚
過了一二日，柳家送了一份禮物給紫鵑，沒錯，給紫鵑的，上頭寫着“葉紫鵑”的字呢。紫鵑心裏就明白，這柳家看來從柳芳那裏知道了紫鵑已經脫籍了，作為一個丫鬟沒有獨立人權的，只是會感謝她主人，而自由民就是女人也是獨立的個體。
人權啊，有總比沒有好。禮物也一樣，有就好的。何況柳家的東西自然不可能寒素了。
不過對紫鵑來說，這件事最大的好處就是從此拉近了和柳家的關係，或者柳家藉此事拉近了和林黛玉的關係”“。
真要說起來，林黛玉和那柳盧氏真的很投緣，頗有共同語言，都是喜歡詩詞歌賦的文雅人。
要說那柳盧氏真心不是個有架子的人，很平易近人的對紫鵑說話，不過問起紫鵑的愛好，紫鵑答曰：打算盤記賬。柳盧氏……
倒是盧家老太太問，你們哪裏有那麼多賬算？紫鵑解釋多的是啊，比如不同當鋪寄存費用不同，而且時間上，比如半個月期，一年期之類的價錢都是差距的，這些都是要算清楚的。好吧，這下連盧家老太太也無語了，不過薑是老的辣，老太太誇獎：“這孩子真是個細緻精幹的。”
這天來了個不速之客，衛家的人，四個婆子，若干從人，真是大場面，起碼對後街這個小地方來說，真是大場面。鄰居估計以為這裏住的那什麼姑娘的親戚來了呢。
一個小廝敲了門，只是在門口問起果子：“史大姑娘的下落你們知道么？”
正好春枝賣菜回來。聽了就上前說：“怎麼不知道，就在裏面呢。我們姑娘好心腸，就是某些人不知道站的誰的地方，吃的誰的飯。你們趕緊着接走吧。”
果子卻賠笑說：“你們找史大姑娘。春枝你去通報一下吧。”
春枝就進去，一時雪雁親自迎接出來：“嬤嬤們請進，史大姑娘在裏面呢。”
紫鵑正在廚房，早聽春枝的話房子小就點好處，繼續忙她的，春枝買的這兩條魚真不錯，等下讓果子來殺了清蒸最好。還有這草菇……
偏聽見院子裏一個人說：“這是林家的房子。這麼小，又偏僻，根本不上枱面，賈家怎麼選的女婿……”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嬤嬤這麼有見識的。怎麼會弄錯了！這裏可不是林府的宅子。是林府下人的宅子。”
那衛家婆子們一看只見廚房門口出現一個深藍轉枝蓮綉邊的白色布衣裙的美貌少女，雖然一布衣，不掩清雅端那少女似笑非笑：“我們林家的宅子都在江南呢。難道貴府選女婿只找本地人的？所以不知道京城之外還有地方可以蓋房子的？”
剛才說話的婆子臉色不好：“不知道你們林家的宅子好不好，只是下人們都沒規矩。”
“在人家院子裏污衊人家主人，這是貴府的規矩？”紫鵑冷笑：“這般規矩，我們林家真的沒有。只怕京城裏也沒第二家的。”
那婆子還想說話，她們中間好像首領的，阻止了，只問：“請問史大姑娘在哪裏？”
雪雁
一邊說：“嬤嬤們請隨我來。”
那領頭的婆子一邊往史湘雲的屋子裏走，一邊說：“這位姑娘，下次裝村姑的時候，換一隻簪子。”
紫鵑正想這麼小的院子，還有堅持走這麼久，把步伐控制這麼慢也照實不容易，聽了這話，就回敬：“村姑有什麼好裝？倒是換件衣服，學學嬤嬤的風度，裝裝貴人吧。”
那婆子冷冷看了紫鵑一眼白眼，前頭早打起帘子，她才進了史湘雲的房間。
然後，不用春枝那樣顧意在窗下來往探聽，紫鵑也聽了個大概這幫子不可一世的傢伙們是衛家的人，來的目的是退婚，當然是直接退，至於史湘雲的看法，不在人家考慮內。
其實史家現在這個樣子了，衛家退婚也不算錯。但是你們這個態度也太過分了。就是紫鵑這麼不喜歡史湘雲的人都聽着史湘雲的哭聲，感覺不舒服。
尤其紫鵑聽見某個婆子得意的話：“我們太太準備給我們五少爺定親了，史大姑娘你這邊早點了結了才是。”
紫鵑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有些不舒服，她分析一下應該是衛家這做法太過分了，自己難得正義一次。
但是顯然她正義也沒有用：婚姻就是講究個門當戶對，現在史家這個情況，人家衛家怎麼可能娶史家姑娘過門的。
紫鵑索性聽不見，心不煩，回去廚房做飯，吃飽肚子罪實惠。
這裏紫鵑正做飯，今天任務重啊平時打下手的春枝跑去八卦了，今天的事特殊，紫鵑也放任她了。
這時候，春枝跑進來：“那些人要走了。”
“走吧。難道還留下她們吃飯不成？”紫鵑不以為然。
但是春枝很認真的說：“可是她們退婚沒給史大姑娘賠償銀子啊！”
紫鵑放下手裏的東西：“什麼也沒給，就退婚？”退婚的風俗，提出退婚的人家給補償，就是窮苦人家也不不至於什麼也不給的。衛家居然打算什麼也不給就退婚，這也太過分了吧。
紫鵑把刀一放，想了想，還是有拿上，走到門口，正好那些衛家的婆子們出來。
紫鵑就笑盈盈的說：“春枝，來見見世面，看人家高貴人家退婚的規矩，這得給多少補償的。”
春枝多麼聰明的姑娘啊，馬上街上：“怎麼也得幾千兩吧，這麼大陣勢來退婚，這麼富貴的人家。”
“那你還不去史大姑娘房裏見識一下。”紫鵑雖然難得史湘雲不平，不過，也不能全讓我出頭啊，你史湘雲的刻薄勁頭拿出來，怎麼也得讓衛家出點血，衛家這等人家，隨便敲一敲，你這輩子的花費就夠了。
紫鵑看來，如今的情況，這史湘雲再找個好人家只怕是難了，她的性子也估計不肯將就，那麼就得準備這輩子自己生活了，那麼生活費哪裏來？看史大姑娘的情況，是不大可能自己掙出生活費來了的，那麼現在就是送上門的錢啊。
這次弄不到錢，紫鵑實在想不出史大姑娘還到哪裏弄到這筆錢的。其實紫鵑早算計過了，史家如此了，衛家必然退婚，退婚就得給賠償，史大姑娘這性子，得了賠償，也就自己離開自己的宅子了。
可惜紫鵑從沒想衛家會無恥的不給退婚銀子。人家不給怎麼辦？難道史大姑娘要一輩子跟着林黛玉么？這叫什麼事？真愛么？
這就是為什麼紫鵑會橫刀立門，為史大姑娘出頭。可惜史大姑娘真的只有對付林黛玉的時候戰鬥力爆棚，對了還是對付紫鵑的時候也能超常發揮，現在卻啞了火，只是聽見她房裏傳來的壓低了聲音的哭泣聲。
哭什麼哭，難道淚水能換錢？你當你是鮫人，淚水能變成珍珠啊？
遇上不平事，更要努力爭取自己的合法權利啊。你哭哭啼啼，人家春風得意娶新人。“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這道理難道還不明白？怎麼也得弄到合法賠償才行，這樣他娶他的新人，你過你的小日子，沒準哪天路上見了也能來個“長跪問前夫，新人復如何？”
可是你要流落街頭，經過人家府宅，看見人家新人寶馬香車，那心情如何？只怕沒面子上去說句“輕薄兒”吧？
可惜史大姑娘這時候卻傻了，全無小到爭取個人權利，大到教育天下勢力人家的行動。
你是認為你不會流落街頭么？因為我們姑娘狠不下心腸。可是我們姑娘的婆家呢？我們姑娘總要出嫁的，人家婆家會怎麼看你的？
紫鵑心裏腹誹着，跑進史湘雲房裏的春枝發出誇張的聲音：“史大姑娘，你的……”
“滾出去！”史大姑娘這會子怎麼威風了？
春枝本來只是一時義憤，被這麼一吼，性子上來了，沖我發什麼威風啊？我管你得沒得賠償啊。春枝轉身出來了。
紫鵑心裏想，這就是所謂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不過為了擺脫史湘雲，她還是決定做最後的努力。就是不知道，這退婚不給賠償，到官府去告的話，能不能行？而且這證據怎麼說？只能指望衛家不肯丟人，給了賠償了事了，如果是和王熙鳳那做派，就沒辦法了。
紫鵑這裏正想着怎麼才幫史大姑娘從衛家弄到安身立命的賠償，這時候史湘雲卻真從房裏跑出來了。
果然覺悟了，紫鵑都要做擺脫史湘雲的美夢了，沒想到，史大姑娘真是神人，人家抓住的不是衛家的婆子，反而是紫鵑本人。
“衛若蘭住在哪裏？”史湘雲抓的紫鵑手臂生疼：“他在哪裏？”。
“我怎麼可能知道！”紫鵑理直氣壯的說。好吧，其實她可是在衛若蘭的私宅里登堂入室過，不，沒登過堂，但是入室過的。不過這個可不是說出來，不是為了和南安王妃的約定，而是這話出來，就解釋不清了，對紫鵑自己，對黛玉的名聲，甚至對衛若蘭都不好。紫鵑還沒傻不可能說的。(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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