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大自然的風自南方打過,夾雜着鹹鹹的大海的味道,越過城牆,掠進一條條巷子,鑽進各戶人家,吹散了豐漁城人們一整天的疲憊。人們在悠閑的日子裏格外懂得享受,對於生活在這座城市階層最底層的人們來說,忙碌一天後的得閑是最讓人欣喜的,茶餘飯後的閑談,一把蒲扇隨着胳膊上下一晃,煽動的便是夏天。
豐漁城很大,至少對於普通人來說,豐漁城足以包容他們的一生。絕大部分普通人從呱呱墜地開始,到娶妻生子,生老病死,從未踏出過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抬頭是整個世界,低頭是各自的人生。
洛二住在老柳街東頭北側第二戶院子裏,木質大門被風雨侵蝕多年早已成了朽木,手指頭輕輕一扣,指甲里便塞滿了木屑;青色屋瓦安靜的向牆外低着頭,在這清涼的傍晚環境裏格外幽雅,稍一下雨,便是大珠小珠落玉盤的叮嚀。
恰好今天下着雨。
真好。
今天還在下雨。
每年的六到八月份是豐漁城的雨季,烏雲自打飄來那天起,就在豐漁城簽了三個月的租房合同。
下雨的日子總歸是慵懶的,人們或是在自家搬一張躺椅,聽雨落聽到睡意朦朧;或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打麻將也好,打牌也好,遠離了為生計奔波的操心事。
“小洛!”
“哎!李叔今天怎麼沒打牌,又把老婆本輸光啦?”洛二冒雨趕着路被李叔一嗓子喊住,邊說邊往李叔大門口跑。
“你小子懂個屁!那是我讓着他們,要不然他們哪個是你李叔的對手?”你說你下着雨的亂跑什麼,快進來喝口熱茶暖暖,就你這小體格,船上你都拉不動魚,再鬧了病咋辦。”李叔直接羞惱的紅了臉,手頭還不忘給洛二倒杯茶。
洛二接過茶雙手握着,攏在手心,一邊抿茶一邊說:“叔,你這話說出去我還怎麼討媳婦兒,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我聽何先生說了,只要是能覺醒,就算不鍛煉,那也能無病無災還能多活50年呢,還能輕鬆拉500斤魚咧!”
“你也說那是能覺醒,但是脈力的覺醒不光得有天賦,還得從小用藥材築基,甚至有的老爺家裏都直接請脈師給自家孩子從小一遍遍梳理增加韌性,咱們普通人哪有那條件,你小子就老老實實跟着叔打魚,叔保證給你說一個屁股大能生養的女娃兒,讓你這個小洛家開枝散葉。”
洛二雖然都清楚,但還是忍不住吐槽“憑什麼他們就高高在上,說覺醒就覺醒,李叔,你說我要是能修鍊的話,帶着李叔吃香的喝辣的,給你討一房媳婦兒怎麼樣,省的你天天盯着我。”
李叔直接哈哈大笑,“那我還真得盼着你早點覺醒,我好跟着沾光咧!”哪怕不以為意,李叔也沒打擊年輕人的自信心。
洛二一口把茶透掉,轉頭衝進了雨里,一邊跑一邊抬起手擺了擺手:“放心吧李叔,您老就跟着我享福吧,到時候咱們直接買個大房子,請個廚子天天做好吃的,我先回家啦!叔,咱們回頭見!”
“慢點跑,你個小兔崽子,連長輩都敢調侃了……”李叔望着洛二的背影,笑罵道。
洛二快跑兩步濕漉漉的回到家,進屋關上門三下五除二脫了個乾淨,換上一身乾爽的衣服,幻想着覺醒之後的美事,心裏一盪忍不住笑出了聲。
“看來李叔不信啊,不過換做我自己,我也不信,可是我是怎麼覺醒的呢?沒道理啊,難不成大老爺家的小少爺們也是做個夢就能覺醒?”洛二美滋滋地想着。
洛二昨天晚上睡得特別香,睡醒的時候感覺整個人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還能感知到周遭的天華氣,顧不上洗漱,洛二抓緊跑到城門口附近的石林里,輕鬆舉起來兩個洛二腰粗的大石頭之後,才如夢如幻得接受了自己覺醒的驚喜。
“何先生說,覺醒的條件是每一條天脈的韌性達標,起碼能承受得住覺醒時候用來醒脈的天華氣的衝擊,可是我就睡了一覺就覺醒了,上哪兒說理去?難不成我還真是個天才?李叔,你還別不信,咱們的好日子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