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仇恨與離開

第二十九章 仇恨與離開

東府一夜之間被孔門幾近滅門在荊城所造成的轟動不消多說,屠夫之名再次被推上風口浪尖,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在某個酒樓,孔升和宋文香進行了一次秘密的見面。

“今晚我就會動手幫你殺了宋言,到時宋家沒了家主,你必須越過你大哥去競爭家主之位,我會幫你。”孔升如是說。

宋文香沒有說話,心事重重的樣子,眼內充滿複雜之sè。

入夜,宋家府邸。

宋言如往常一樣到祠堂上香,口中喃喃自語。

“你很愛你妻子嘛。”突然一個聲音在空曠的祠堂響起,孔升從角落走了出來。

宋言先是一驚,看清楚來人後沉聲道:“孔升?你來幹什麼?殺我?”

“聰明!”孔升贊道。

宋言眉頭一皺,“就算當rì我協助了東將軍搜尋你,也不足以你要殺我報仇吧。”

“不是我要殺你。”孔升搖了搖頭。

宋言一愣,微微思索后,突然說道:“小妹叫你來的?”

孔升也是一愣,笑道:“看來你們父女的仇恨真的很深。”

宋言臉上滿是苦澀,“她帶人去東府救你的事瞞不過我,所以才猜到。”

孔升一指堂上的牌位,說道:“看你每天都來拜祭自己妻子,不像是殺妻的白痴啊。”

“看來小妹沒對你細說。”宋言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回憶神情,“當年我還不是家主,是個終rì流連風流場所的紈絝少爺,她母親嚴梅就是那時候嫁給我的,成親后,我依然在外風流快活,從來沒顧過阿梅的感受。後來懷了小妹,小妹出生那幾年,我變本加厲,每天回去后對她們母女拳打腳踢,她們估計每天都在絕望中度過,如果不是因為小妹,阿梅早就自殺了,直到小妹六歲那年,我又一次喝醉酒回去,阿梅說要自己過,問我要一筆錢,我一怒之下,把阿梅掐死,小妹就在旁邊看着自己的母親被父親殘忍殺害。”

宋言隨着回憶臉上逐漸變得痛苦。

孔升一直靜靜聽着,突然開口道:“你真的該死。”

宋言自嘲一笑,“是啊,我確實該死,早就該自我了斷,這些年雖然在儘力彌補小妹,她的怨恨卻一天比一天深。”

“有些事是無法彌補的。”

“我知道的,現在小妹也長大chéngrén了,雖然不能親眼看着她出嫁,但我也沒有顏面再苟存在世上,孔升,臨死前,能不能求你件事。”

“說!”

“幫我照顧小妹,再怎麼說她也救過你。”

“她也殺過我,更何況,我現在就是準備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有什麼要求你儘管說。”

“用整個宋家換你女兒一生平安好不好?”

“祖宗家業我又有什麼資格送人,但我做家主這些年所得可以全部給你。”

“看來你是捨不得了。”

“將死之人何來捨不得。”

“那你可以去死了,你女兒我幫你看着。”孔升抽出背後長刀,緩步走向宋言。

宋言突然露出一個解脫的笑容,轉身向著妻子的靈牌跪下,口中喃喃自語。

孔升走得很慢,慢得不像在殺人,但他的刀已經舉起,並在向宋言的腦袋落下。

“不要!”一個小巧的身影飛快地沖了出來,並撲在宋言的背上,面向孔升的長刀。

長刀堪堪在宋文香的脖子上停住,兩者差距不到一厘米。

“宋文香,你在幹什麼。”孔升沉聲道。

宋文香臉上滿是淚水,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孔升第一次見到這個多智近妖的女孩露出這種神情,不禁微微一呆。

宋文香沒有說話,只是雙手抱頭痛苦地低聲哭泣。

“小妹,是爹該死,是爹該死。”反應過來的宋言終於滿臉淚水。

孔升沒有理會兩人的痛哭,輕聲道:“宋文香,你爹的確該死,讓開吧,你不是要報仇嗎,我現在就幫你報仇。”

“不要,不要。”宋文香自顧自地搖頭,聲音越加痛苦。

孔升認真道:“現在不只是你要殺他,我也非常想殺了這個渣宰,所以如果你再不讓開,我會連你也一起殺了。”

“不要!”這次出聲的是宋言,他急聲道:“孔升,你不要傷害小妹,是我該死,我自己來。”

宋言一邊喊着“我自己來,不要傷害小妹”一邊起身往柱子上撞去,用力之狠的確是想自殺。

宋文香再次撲了上去,死死拉住宋言,轉頭對孔升哭道:“不要殺了,我不報仇了。”

“不後悔?”

“絕不後悔。”

孔升笑了,這個問答曾在山谷陵墓前兩人說過,不同的是,那次說的是殺人,這次說的是不殺人。

孔升瀟洒把長刀往背後一插,笑道:“畢竟血濃於水,哪來這麼大的仇恨,我承認他過去很混蛋,混蛋到我現在都想一刀砍了他,但這麼多年過去,他現在對你這麼好,還天天給你母親上香,足以見他是真心悔改不是?過去已經釀成了悲劇,何必再製造今天的悲劇。”

宋文香總算停止了哭泣,臉上恢復一絲原本的清冷,沒有看向一臉狂喜的宋言,說道:“我不殺他,不代表我會原諒他,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

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只是覺得,殺自己的親人,與畜生無異,我做不到而已。”

孔升聳了聳肩,緩步往外走,口中說道:“先趁熱緩一下你們的父女之情,宋文香,我在外面等你。”

孔升走到庭院的涼亭,抬頭望天,望月亮,也望星星,一絲思念之情油然而生,思緒穿過時間穿過空間,回到地球的歲月,回到在家的那些溫馨rì子。

親人,親情,真的好久沒感受到了呢,真是懷念啊。

沒過多久,宋文香便來到涼亭之上,打斷了孔升的回憶。

“還以為你要很久呢。”孔升笑道。

“沒什麼好說的。”宋文香完全恢復了清冷,與剛才抱頭痛哭的模樣判若兩人,除了眼睛哭得紅腫外。

孔升再次聳了聳肩,該做的他已經做了,剩下的只有時間能搞掂。

沉默了一會,宋文香突然道:“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會後悔的對不對?”

孔升撇了撇嘴,“不然你以為我殺個人要吱吱歪歪這麼久不嫌累啊。”

“謝謝。”宋文香輕聲道。

“謝就不用了,現在沒幫你報仇,也無法讓你做家主了,說來還是沒有還你的情啊。”孔升懶洋洋道。

“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你是對的。”

孔升伸了一個舒服的懶腰,說道:“既然不再想着怎樣殺自己父親報仇,以後好好過一個正常女孩的生活,也不要整天想着要算計誰,才十幾歲的小丫頭,還是天真爛漫點討人喜歡。”

宋文香臉上首次出現一點紅暈,不自在道:“從來沒人會真正喜歡我。”

孔升一愣,燦爛笑道:“長得這麼漂亮,還怕沒人喜歡。安啦,如果在我們那裏,追你的人能排到黃浦江去。”

“那你呢。”宋文香的聲音有點細不可聞。

孔升嚇了一跳,打了個哈哈,從懷裏拿出一個書卷,趕緊轉換話題,說道:“這是提煉原力的方法,給你,再怎麼說欠你一命,不做點什麼難以心安。”

宋文香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在這種偏遠地區,出一個修行者的幾率無限接近於零,別說沒有什麼提煉原力的秘籍,連測試修行資質的機會都沒有,只有偶然哪個學院老師招生路過,才會停下來測試一下。

孔升拋出的提煉原力之法,在荊城人的眼裏無異於無價之寶。

宋文香獃獃地望着這天大的餡餅,傻傻道:“你真要給我?”

孔升笑道:“別以為有多珍貴,你知道在這地方能出個可以修行的人等於在雞蛋里找骨頭,所以很可能這東西在很多年裏對你們一點實際價值都沒有。”

“這個我知道,但無論怎樣,總有個希望在。”宋文香感激道。

這本東西是孔升來宋家之前臨時抄錄的,當然也抄了一份留給孔門,他的想法很簡單,孔門要在荊城裏生存,一家獨大的想法顯然不現實,只有找個幫手,宋家很顯然是個理想對象。

至於以後能否真的出個修行者,並不重要,當然對孔升來說,還是希望孔門或宋家能出現更多修行者,然後把血脈傳承下去。

“荊城的事已了,我明天就會離開這裏。”

“你要走?去哪?”

“去修行。”

這個回答與當初給施施的回答一樣,當時施施的反應是沉默,現在的宋文香同樣如此。

因為無從挽留,或者說沒有資格挽留,只能沉默。

從宋家回來,孔升直接去了三晴的陵墓,坐在墳前,時不時說些話,諸如“三晴啊,我就要離開這裏了,你不要想我啊”、“你還是想我吧,因為我也會很想你的,很想很想的。”、“你在天之靈要保佑不能有太多人喜歡你老公我啊,不然我會把持不住的。”……

如此如此,不一而足。

在陵墓整整呆了一夜,直到太陽升起,露水蒸發,鳥叫蟲鳴的時候,孔升醒來,對着三晴的墓碑溫柔一笑,不再猶豫,瀟洒離去。

再和呂不斷幾人喝了頓酒,留下抄錄好的幾本技能書,不理會呂不斷的老淚狂飆,不理會三石的神情複雜,不理會李棠的真誠目光,不理會土狼的沉默,孔升帶上點簡單行囊,洒脫離去。

既然選擇了離開,總要走得瀟洒點。

太陽在緩緩升起,拉長某道身影,也拉長後面百餘道不舍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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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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