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假裝遺忘
突然,琉嫣的目光恢復了神色,她一字一句地道:“你為什麼不回來?”
像是在問自己,像是在問他。
那個早已不存在的人。
夜無念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走了過去。
“啪”的一聲,琉嫣的臉上多了一個巴掌印。
“夜無念,你瘋了!”陽歌仇驚叫出聲,他趕忙過去查看琉嫣的傷勢。
“是!我瘋了,我不能再看她這樣下去了!”夜無念回到樹旁,靜靜地看着琉嫣。
陽歌仇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或許這一巴掌能把她打醒。
可惜事實沒有如人所願。
昔日的琉嫣,肯定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可是今天的她,依舊一動不動。
彷彿剛才被打的不是她。
大家心中都很害怕,不會是打傻了吧……
琉嫣的唇角突然勾起,露出一抹微笑,輕笑出聲。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只有柳玉和蕭晚鴛還處於備戰狀態。
果不其然,她的微笑沒有那麼簡單。
笑容自然未散,可是眼淚也順着她的眼角流下來。
這就是所謂的哭笑不得嗎?
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她的笑僵硬在嘴角,眼淚還是源源不斷。
只可惜……她一直沒有說話。
思緒中,那個少年向她招手……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卻發現他早已不見了蹤影。
腦海里速然閃過一句話——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真的要如此嗎……不留一點兒回憶嗎……
柳玉和蕭晚鴛還是失算了。
誰會料到,平日裏看起來不諳世事的琉嫣,其實心底里隱藏了許多秘密。
快樂,她會與大家一起分享。
只有悲傷,她才會獨自品嘗。
表面上的微笑,心底的流淚。
這些都是平日裏他們看不到的。
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隱藏情緒,有時很好,有時很壞。
琉嫣剛才的開懷大笑,不是假裝。
可是如今的……
亦是事實。
只是他們都不曾真正進入過她的內心,沒有來撫平她心底的傷口。
即使有,他也已經走了……
“玉兒,鴛兒,如果沒有我……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了……”琉嫣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柳玉和蕭晚鴛都愣了一愣。
“這……”兩個人都異口同聲地回答。
這是事實,如若不是她,那麼連允就不會死。
“他只希望你好好的。”柳玉突然很堅定地說了一句。
“是啊……他只希望你幸福快樂。蕭晚鴛也說了一句,只是她的神色中有着無奈。
琉嫣沒有轉身,依舊靜靜地注視着遠方。
彷彿剛才的話語一別,時間就已經靜止了。
樹林中一股風刮過,琉嫣隨即倒下。
“琉嫣!”眾人大驚。
只是琉嫣的唇邊還殘留着微笑,一滴眼淚順着髮絲滾落在地面。
枯葉飄零,一切都隨風而散。
不管是人……亦或是物……
幾日過去,琉嫣醒來。
第一眼睜開的感覺,很美好。
思緒中猶存少年的陽光,他的笑容……
摸摸自己的眼角,怕是已經流過不少淚了吧。
即便淚痕遍佈容顏,她也沒有一絲怨言。
突然,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她繼續裝睡,陽光照到床上,似乎看到了他的幻影……
眾人推門而入,看到熟睡的琉嫣,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忽然,琉嫣伸了一個懶腰,假裝剛睡醒似的。
她睜開了眼睛,朦朦朧朧中,她看到了眾人。
眼底閃過的一絲異樣,眾人都未曾發現。
“念哥哥,你終於回來了!”琉嫣大叫,一把抱住夜無念,眼淚又再次流了下來。
“什麼意思?”琅天在一旁很不明白。
“沒什麼意思。”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推門而入的是一個矇著面紗的白衣女子!
“夜姑娘!”沁若影驚叫!
夜無念和陽歌仇的詫異程度並不亞於她。
琉嫣在這,那這個夜笙是誰。
可是雖然她矇著面紗,那雙眼睛的確是琉嫣的。
到底怎麼回事……
眾人可能不清楚,可是夜無念和陽歌仇清楚得很。
他們倆都互相對望了一眼,沒再說話。
他們的疑問再次生出,琉嫣看見了夜笙竟然不驚訝。
“夜姑娘。”琉嫣只是很客氣地說了一句,然後眼底閃過一絲異樣。
“月姑娘,你怎麼了?”夜笙的樣子很是擔心,而琉嫣的樣子也是愁眉苦臉。
夜笙也替她診治了一下,確定無大礙之後,她滿臉微笑地離開。
夜無念讓所有人出去,他和琉嫣說會話。
“念哥哥。”琉嫣摟住他的脖子,對着她撒嬌。
“怎麼了?”夜無念發現了琉嫣的異常,可又不敢對她太凶。
“你終於回來了!”琉嫣在夜無念的側臉上落下了一個吻,這讓夜無念受寵若驚。
“終於……”夜無念不停地呢喃着,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大吃一驚。
“你知道誰是連允嗎?”夜無念搖着她的身體,有些欣喜地問她。
“不知道。”琉嫣搖了搖頭。
夜無念大概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了……
她失憶了……
所有的記憶只停留在了那三年時光之中……
他不是該高興的嗎?
為什麼還是這麼悶悶不樂……
是因為她其實心底里有那個人對嗎……
安撫好了琉嫣之後,夜無念走出了房間。
“怎麼了?”身後傳來陽歌仇的聲音。
夜無念只好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訴了陽歌仇。
陽歌仇也是一臉的詫異,他很不明白,為何會如此。
那個夜笙到底是誰?
夜無念也忽略了那個問題……
夜笙是誰?
夜無念和陽歌仇都點了點頭,回到了暗羅庄。
花漓城內,沒有搶劫偷盜,這裏的生活都很安靜。
有那麼多高手鎮守,怎麼可能會有妖怪侵入……
暗羅庄內,並沒有留下絲毫夜笙的痕迹。
這裏,也沒有留下任何人踏過的足跡。
那……今天的那個人會是誰呢?
眾人再次來到了琉嫣的房間,只是這一次,琉嫣不見了。
眾人開始馬不停蹄地尋找她的蹤跡,夜無念和陽歌仇都很着急,她的武功雖不弱,可是她的記憶沒有恢復,依舊那麼天真無邪,很容易被人矇騙。
可琉嫣這邊卻是另一番光景……
她獨自一人走在街上,沒有一絲的慌亂。
她只是假裝遺忘罷了,一個真相,值得她去尋求……
她抬頭仰望天空,卻看見萬里無雲。
斜眼一看,竟是一縷陽光。
她低下頭,看着地面,嘴角竟不自覺地勾起一抹苦笑。
是因為不敢相信嗎……
琉嫣走進了一家酒樓。
那裏的風格很復古,竟然與昔日和連允去的蓮香樓一般無二。
真的是那麼巧嗎?
連允……又想到了他。
“客官,請問您需要些什麼?”或許是因為太過專註,因此沒有注意小二的到來。
她揉了揉太陽穴,面帶微笑地道:“小二,能否請你們老闆出來?”
“客官可是對本店有什麼不滿意?”小二的神情開始緊張起來,額頭開始冒出冷汗。
“不是,我只是想找他談一談店鋪的事情。”琉嫣慌忙解釋,繼而又面帶微笑。
“那……客官請稍等。”小二稍微鬆了口氣,馬不停蹄地去找老闆。
二樓的雅間內,坐着一個白衣男子。
他手拿茶杯,眼睛時不時瞧着一樓靠窗的那位白衣女子。
那位女子正是琉嫣。
“老闆……那位客官她想……”小二急急忙忙地衝進來,還不停地喘氣。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把她請到此地來。”白衣男子沒有轉身,只是打了一個手勢。
“是。”小二恭敬地回答完,再次狂奔而下。
他一邊狂奔還一邊埋怨,為什麼所有的累活都要他干?
琉嫣還在靜靜地等待着小二的到來。
可她卻發現了一個重大的問題……他們追來了。
“客官,我們老闆請您上二樓雅間。”小二笑臉相迎地對她道,還做了個請的姿勢。
琉嫣對他笑了笑,然後跟他上樓。
她時不時地望着身後,生怕眾人找到她。
雅間內,白衣男子的臉上滿是開心,那嘴角的笑亦不是裝成的。
琉嫣打開了雅間的門,那老闆竟是……白衣。
“白衣!”琉嫣笑着撲到了他的懷裏,小二看得眼睛都直了。
老闆是不容許任何人和他套近乎的,他剛想提醒這位客官,就被老闆的手勢打下了。
小二很是識相地退了出去。
“你怎麼會是這家店的老闆?”琉嫣仰起頭不解地問道。
“因為……這家店是為你而開的。”白衣揉了揉她的頭髮,很寵溺地說道。
“為你而開……”琉嫣的嘴裏不停地呢喃着這句話。
白衣也意識到,刺激到她的記憶了……
這家店的風格是完全按照連允的設計來建造的。
他明白……他們肯定是去過同樣的地方……
白衣把琉嫣緊緊地擁在懷裏,他的頭埋進她的頸彎,允吸着她的氣味。
琉嫣也緊緊地靠在白衣懷裏,一絲不動。
她的記憶中再次浮現了那個陽光般的少年……若他還在……那該有多好……
“請問,剛才是否有一位白衣女子來過?”門外響起了一個人的聲音,很熟悉。
是夜無念!
她的腦子像被雷劈中了一樣,呆住了!
白衣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
“放心,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白衣的話被琉嫣牢記在心裏,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白衣鬆開了琉嫣,他再次蒙上了面紗,走出了門外。
果然,門外聚集了許多人。
剛才,柳玉分明看到琉嫣的影子在這間酒樓里的,不可能憑空消失的。
白衣出來的那一瞬間,大家也都把目光齊聚在他的身上。
“老闆……”小二的臉色有些為難。
“下去吧。”白衣手一揮,小二便退下了。
“白衣公子,好久不見。”陽歌仇依舊陽光的聲音傳出,他只是淡淡一笑,繼而揭開面紗。
他的俊顏顯露在外,自然是吸引了不少顧客。
“琉嫣在哪?”柳玉的聲音有些着急,她的臉色也變得很不好。
“不知道,我還想問你們呢。”白衣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着急。
夜無念試圖從他眼裏讀到什麼,可惜他依舊是那一臉着急。
白衣知道柳玉擔心什麼,他知道柳玉一定清楚當初的事情。
“柳姑娘莫不是對白某的裝潢有什麼意見?”白衣直截了當地提出了這個問題,大家也都發現柳玉看見這裝潢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是哥哥與琉嫣姐姐一起去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