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攫獵場峰會

第二十八章 攫獵場峰會

1

一條塵土飛揚的街道,兩排老舊的木板房,每個房子的正面都裝飾了閃爍的霓虹燈。街邊橫七豎八停滿了車,很多是名貴的跑車,跟這條街道彷彿屬於兩個時代。木板房裏熱鬧非凡。現場樂隊正在嗨歌,半裸的女子正隨着音樂起舞,大廳上擺滿了各種賭博機,牌桌,輪盤。人們大呼小叫,有的人在吸毒,有的在鬥毆,進入了某種集體癲狂。

“砰”的一聲槍響,一個賭客殺死了另一個賭客。保安過來帶走了開槍的人,拖走了被打死的人,清潔工立刻過來簡單擦掉了血跡。一切都恢復如常,大家繼續狂歡,很多人甚至沒注意到發生過什麼事。

這裏是“莫納莫納”,是賭城,性城,毒品之城,也是著名的黑市。它還有一個身份,是攫獵場的門口。這裏只有一條主街,三四條小街,一共三十幾幢房子,但卻在暗世界鼎鼎大名。

莫納莫納遠離所有城市,所有文明,是這個世界最黑暗的角落之一。即便如此,無數的人對這裏趨之若鶩,他們是最瘋狂的賭徒,最變態的嫖客,最接近死亡的吸毒者,還有最想一夜暴富的冒險家。

這裏可以買到一切不可以交易的物品,不可以曝光的秘密,還有被認為已經不存在的東西。控制這裏的凱勒姆家族只有這麼一點地盤,財力卻接近地盤最大的幾個大家族。

在一個煙霧繚繞的小廳里,簡陋的木門隔開了大廳里喧囂的音樂,六七個賭客在賭輪盤。這是大賭客專用的賭桌。桌上的每個籌碼,都比外面的同樣的籌碼高10倍價格。

紅色的籌碼代表10萬元,藍色的籌碼代表100萬,金色的籌碼代表100枚金幣,黑色的籌碼上有銀色的字母,代表不同的特種賭注,比如肢體或器官,殺一個人,一份情報,某個特別的任務等。輪盤的賭桌上堆滿了各色的籌碼,每個人都在全神貫注看着骰子在輪盤裏飛轉跳躍。

這一群賭客中只有一個是女人。她大概三十歲出頭,大大的藍眼睛,胡桃色的捲髮,畫著艷麗的濃妝,穿着一件簡單的黑色戴帽長衫。

她的身後站着一個大約十歲的小女孩,駝色捲髮,黑眼珠,身着同樣的衣服,一隻手抓着那個女人的衣褶,眼睛也在盯着輪盤。輪盤停下了,那女人露出了微笑。

賭桌對面的一個穿背心的大鬍子男人卻沒有盯着輪盤。他在看那個女人,還有她身後的小女孩。

輪盤又開始轉動了,藍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跳動的骰子,這一次她等來的是失望。對面的大鬍子微微一笑。當然,沒人注意到他笑了。又開了幾局輪盤,那女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身前的籌碼幾乎不剩什麼了。她起身離開,不一會兒拿了幾個新的籌碼來,其中有一個是黑色的。她把全部籌碼放進了押注的檯面,輪盤又開始轉動了。

一條昏暗的走廊,地上鋪着髒得幾乎變成了黑色的紅地毯。走廊的左右是一個個有編號的房間,這裏是莫納莫納的一處酒店。

一個房間裏,藍眼睛的女人和大鬍子正在面對面站着,各自解開自己的衣服,一旁的桌子上放了幾副手銬。小女孩站在門口狹小的門廳,儘可能貼着門,遠遠地離開即將發生的事情。

很快,房間裏傳來了女人痛苦的呻·吟,大鬍子放縱的笑聲。小女孩閉着眼背靠着門在顫抖。她突然覺得不對,睜開眼回頭看去。那個大鬍子正全身赤裸站在她面前,像一隻大熊準備撲向獵物。

小女孩嚇得不敢動,也不敢叫,看着這個怪獸一樣的人一點點接近她。

大鬍子突然僵在那裏,全身肌肉繃緊,眼睛盯着一段天花板,瞳孔張大,之後直直地倒下了,頭就砸在小女孩的腳邊。他身後插了一隻匕首,直入心臟。

小女孩還在那裏不知所措,藍眼睛的女人已經穿好了衣服,在翻找大鬍子的隨身物品。她拿了一些金幣,籌碼和鈔票,打開了房間的窗子,回頭對小女孩說。

“斯芬娜,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走?”

2

一個山洞裏,地上躺着四具屍體,他們服裝各異,每人手上都有一把兵器。洞中的一個大石頭上坐着一個人,穿着煙灰色的緊身長袍,棕色的皮腰帶,背上背着兩把刀。

他的頭髮和臉都被同樣煙灰色的布纏繞着,只露出深棕色的眼睛。他的手邊插着一把砍刀,沒入石中。這個灰衣人說:“所以說,你媽媽就是因為殺了人才躲入的攫獵場?”

“我開始是這麼以為的。”一個女人說道。她大概二十七八歲年紀,駝色的頭髮梳成了兩個俏皮的馬尾辮。她身穿中古貴族的服飾,畫著濃妝,手上沒有拿東西。

“你媽媽會武功嗎?”

“基本不會,她以前是職業盜賊,偷東西還可以,但是後來基本上只賭博。”

“她和誰學的偷盜?”

“我外公,我沒見過他,據說是很有名的雅盜,只偷高端藝術品。他收養了我媽,後來有一次出活兒就再也沒回來,估計是崩了。”

“你媽媽叫什麼名字?”

“我只叫她媽媽。她有幾百個名字吧,每次賭都換一個名字。”

“你爸爸呢?”

“我沒有爸爸,據說是我媽有一次出活兒崩了,為了脫身和一個守衛搞出了我。”

“你也會偷盜嗎?”

“我媽沒教我,她忙着賭,沒空。她只教了我一些步法,這樣她偷東西的時候我不會拖累她。”

“你們這樣的人是怎麼在攫獵場活下來的?”

“我們剛進去的時候,正趕上兩個老大在門口附近混戰。我們就溜進去了,不然估計很難進到深處。”

“深處好生存一些?”

“是的,尤其是女人。攫獵場裏沒什麼女人,算是緊俏的貨。我媽找到了最有錢的穆老大。”

“後來怎樣?”

“我媽給穆老大當了小妾。這個穆老大控制攫獵場的水源,巨他媽有錢。他有十幾個女人,還有幾個男婊·子。我媽最得他歡心,除了因為漂亮還因為幫他開了賭場。我媽對賭博就沒有不懂的。她幫穆老大開了個水賭場,來的人用金子賭,賭贏了拿水走。這賭場比賣水賺錢快多了,穆老大特開心。”

“然後呢。”

“你怎麼這麼多話。你是不是想上我。你很強,不用這麼多廢話,直接來吧。”

“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發現攫獵場外面的男人如果想上我,就會一堆廢話,還是獵場裏面簡單直接。”

“我說了,我只問問題,你回答,我問完了就放你走。”

斯芬娜嘆了一口氣。她最煩羅里羅嗦,但眼下也沒有辦法,這個人太強了,一招就能殺了她。

“好吧,接著說,說到哪兒了?”

“穆老大開了賭場。”

“穆老大更有錢了之後就開始不安分,想去從里奇老大哪裏搶礦場。”

“一共幾個老大?”

“裏面一共有六個老大,穆老大有水源,里奇有金礦,弗蘭克有實驗室,巴克和羅尼佔了門口,一人一半。還有一個威廉,佔了唯一的山。”

“聽說金礦早就廢棄了。”

“還有金子,不過正常的開採賺不到錢,用奴隸就不一樣了。”

“實驗室是怎麼回事?”

“一幫人搞什麼人體試驗,據說在獵場外是非法的。外面有人下單,他們就按要求做試驗,然後賣結果,據說比金礦還賺錢。”

“後來呢?”

“穆老大和里奇打了兩年多的仗,誰也沒贏,休戰了。”

“然後呢?”

“他看我長大了一點,就強搞了我。我去找我媽,讓她找機會做了這個穆老大,結果她不幹。”

“她不是為你殺過一次人嗎?”

“我也這麼問她的。她後來才告訴我,她是算計好了用我當誘餌才能殺大鬍子的。她欠了好多賭債,偷多少東西都還不上。

她去莫納莫納本來就是要逃入攫獵場的,不過她想進場之前最後碰碰運氣。沒想到一開始運氣特別好,她用一點點錢就賺了幾百萬。我媽一賭就停不下來,最後每次都是輸光。

她想好了反正要進攫獵場,不如殺了大鬍子拿些路費。所以她是不會殺穆老大的,她還要靠他在攫獵場裏經營賭場,那裏是她的真愛,我只是個累贅。”

“你後來自己殺了穆老大?”

“那時候我還不行,要借別人的手。我去找了山賊威廉。我做內應,他殺下山來,滅了穆老大,殺了我媽,還搶走了全部的金子和水。”

“你沒有求威廉放過你媽嗎?”

“是我讓他殺了我媽的。他的手下抓走了別的女人,只殺了我媽。”

灰衣人的眼神微微震動了一下。

“夠了吧,你不殺我,也不上我,到底什麼意思?你該不會是我爹吧?”

“我不是,我比你外公的外公歲數都大。小姑娘,你不想死就回答問題,如果想死,我很快成全你。”

3

攫獵場裏的一個木板房裏有一張很大的圓形石桌,桌子圍坐着十個人,還有一把空椅子。每個人的桌前都放了一個黃銅色印綬,長條形好像銅質把手,每個略有不同,是元老的身份象徵。這些人正在相互打量,目光相對時又會避開。好幾個人顯得有些不耐煩。

一個女人走了進來,她大概不到50歲,身材壯碩,梳着不太符合年齡的雙馬尾,穿着中古服飾,走到空椅子那裏坐下了。她的臉上有三道爪痕,面無表情,不怒自威。

“你是召集人,怎麼這麼晚才來。”長矛賽克不耐煩的說。

“我不喜歡等人。”斯芬娜答道。說著不屑的看了一眼賽克。她眼睛又瞟了一下眾人,說道:“霍,沒想到小狗們也來湊熱鬧了,你們的縮頭老大不來嗎?”

巫師阿克蘇說:“我聽狗王的差遣是因為他有王令,我作為下屬職責所在。眼下他不知所蹤,我來這裏開會也是盡元老的義務。”

“果然是只小乖狗。”神槍手海森諾笑了。阿克蘇怒目而視。

“柯倫不來了嗎?”毒師波爾多問道。

“他和毒蛇一個德行,怎麼可能會來。”魔術師芬特說。

“可惜了,我還打算推舉他當新王呢。”波爾多這一句讓所有人進入了狀態,緊張的狀態。

“今天說的就是這個,他不來說明他沒興趣,但我有興趣。你們要不要推舉我做新王,不服的就在這兒和我練練,這裏是攫獵場,方便得很。”斯芬娜霸氣十足,她自認為,在座的人中只有“嗜血變種人”5號可以和她爭一下。其他人都是背後傷人,上不了檯面的傢伙。

“那就開始吧,我早就想見識一下了。”5號站起身來,準備往外走。

“先等一下,什麼時候選王成了比武大會了。”寒冷的陸小冬砰的一聲把他的假手砸在桌子上。

“最強的人當王,你有什麼意見嗎?”斯芬娜問。

“沒意見,但是你能一個個把我們都打贏嗎?你倆打完了,我是上去補刀呢,還是等你休息好了再來殺我?”陸小冬兩句話說明了比武大會是不可行的。斯芬娜盤算了一下,她最多只能連殺三個。

“那你說怎麼辦?”5號問。

“選王當然是投票了。”陸小冬說。

“那怎麼行,當王又不是比誰的朋友多,鬼王要是在,一定沒人選他。”鳥人烏納說,“王要有實力才行。”

“先別說選新王,誰能說說冥王到底死了沒。他既有實力也有朋友,他要是沒死就不用費事了。”爆破王劉易斯說。

“他從當王起就沒怎麼露過面。我最後一次見他是五年前了,肯定早死了。你家主人肯定知道,對不對?”海森諾說著看向阿克蘇。

“如果冥王死了,他任命的代理王就沒有王權。狗王現在應該也算元老,應該來開會。”賽克說。

“說不定他已經來了,就在攫獵場外等着撿漏呢。我們先互殺一通,等出了門再放狗咬我們,是不是這麼計劃的?”陸小冬看着烏納。烏納避開了他的眼神。

“不如分組打,不願意爭位的可以做裁判,阻止別人補刀。”芬特說。

“你能阻止得了誰?”5號嘲諷的說,芬特只能握緊了拳頭,無可奈何。

“砰”的一聲巨響,斯芬娜雙手拍在石桌上喝道:“真他媽的羅嗦!今天先不選王了。先宣佈把狗王廢了,等老娘宰了他再說,誰願意一起來!”

4

岩洞裏,灰衣人繼續問道“你和威廉走了?”

“是的,我做了他的女人,這是當時的約好的。他還有幾個女人,後來都被我殺了。”

“他不生氣嗎?”

“不生氣,這個威廉腦子大概有毛病。他平時脾氣特別好,什麼事也不關心,就喜歡坐着曬太陽。他說他是最後的紳士強盜,出身一個貴族家族。不過他有時會突然發狂想要殺人,每次都傾巢出動,找攫獵場其他老大的麻煩。他戰鬥力特彆強,總能能殺些人搶些東西回山上,然後消停個一年半載。”

“你跟他學的武功?”

“是的,大部分是跟他學的。”

“後來呢?你殺了他?”

“嗯,我跟他練習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試試能不能殺他。我最後把刀插進他心臟,他還笑着看我,腦子絕對有毛病。”

“你成了新的山賊頭目?”

“當然,而且我不喜歡閑着,所以手下人更喜歡我。我還不會和他們搶女人。我後來收了礦場,滅了實驗室,門口那倆傢伙結盟對付我。”

“你毀了人體實驗室?為什麼?”

“弗蘭克老大倒是個爽快人,他跪地求饒,我沒難為他。但是實驗室的頭兒是個穿白大褂的婊·子,叫什麼凱倫博士,要和我談判。我去他媽的,把她慢屠了,用他們的話說叫什麼活體解剖,看她慘叫真是過癮。”

“之後呢?”

“打了一年的仗,把門口的兩個老大收拾了。”

“你成了攫獵場的女王?”

“還不算,還得打服了凱勒姆家才算。”

“他們會幹涉攫獵場裏的事?”

“以前從來不管,直到我快滅了門口的巴克和羅尼的時候,他們好像不希望有人稱霸攫獵場,一個勁的幫忙他倆,拉偏架。”

“你怎麼打服的凱勒姆家。”

“我去他媽的,直接殺到他們老大的辦公室,讓他們要麼死,要麼別拉偏架。”

“他們聽話了?”

“他們敢不認慫嗎?不過我也知道他們表面認慫,暗地裏找了好幾個殺手來殺我。我也就是那時候才知道殺手還有個組織。我後來把殺手們的頭一個一個排起來,放在凱勒姆家門口,他們才最後服氣。”

“你為什麼後來離開攫獵場?”

“沒意思了,沒人敢惹我。凱勒姆家讓我當什麼經理,無聊透頂。我每天不知道該幹啥,我又不喜歡曬太陽。”

“為什麼來當殺手?”

“我發現我最喜歡的還是殺人,準確說是殺厲害的人,就像我媽好賭一樣,停不下來。我覺得殺手這一行不錯,特適合我。”

“可是職業殺手是有規矩的。”

“所以你派了這麼多人來殺我?”

“你壞了規矩,不能殺僱主。”

“我後來沒收錢,他不算僱主。”

“這也不行。還是壞了規矩。”

“真他媽麻煩。”

灰衣人嘆了一口氣,“這次就算了,你走吧。你不適合當殺手,別再干這行,不然你知道什麼後果。”

斯芬娜沒想到,說了半天話,這個灰衣人還真就肯放她走了。“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強的沒邊兒了。”斯芬娜眨了一下眼睛,或者說她以為自己眨了一下眼睛,那人就不見了。在這個狹小的岩洞裏,既沒有了聲音,連氣息也消失了。斯芬娜想:“他一定就是所有殺手的頭兒,是殺手行會的會長。”

5

“斯芬娜姐姐就是霸氣,我完全同意先殺了狗王。”玫瑰穿着一襲紅色套裝出現在會場。

“你怎麼來了,你不夠資格來開這個會。這是元老會。”巫師阿克蘇說。

“我哪夠資格啊,我是替我家少爺來的。”

“艾克斯少爺雖然是家主,但也不是元老,他親自來都不行。”鳥人烏納說。

玫姐微微一笑,“哎呀,被小看了呢。是不是元老我家少爺也不稀罕,我就是替他來問問,他夠不夠資格當王。”

所有元老都沉默了,就連斯芬娜和5號都知道,如果艾克斯少爺來搶王位,自己估計沒戲。

“你家少爺不是受傷多年嗎?養好了嗎,怎麼不親自來?”魔術師芬特試探性地問。他估計玫姐只是虛張聲勢。艾克斯少爺要是真好了,一定會出來找狗王的麻煩,給冥王報仇。

“多謝芬特挂念呢,全托‘鳳凰丹’的福,少爺好轉了不少,不過暫時還要我來代勞。我這麼匆匆趕來就是怕我家少爺還沒全好,你們就選出個新王來,到時候多尷尬啊。”

魔術師芬特聽到鳳凰丹,信了一半。他知道這葯能起死回生,不過應該已經絕跡了才對。

“我可不信什麼神葯,就算他能不死,也無法恢復到以前的戰鬥力了。想當王就得親自來,跟老娘練練。”斯芬娜說。

“姐姐真是急性子,要練我可以先陪你玩玩。不過我想問問諸位,沒有我艾克斯家的支持,你們選出的王位子坐得穩嗎?我手上可還有銀狐和桑撒,我還能把火蟻家叫上,你們信不信?”

眾位元老都是消息靈通人士。他們知道艾克斯家和銀狐的關係密切,而最近聽說桑撒也和他們結盟。火蟻家從來不參與權斗,但是實力最為強大。艾克斯少爺交遊甚廣,萬一真能請動他們,實在是不可小覷。原來玫瑰有底氣站在這裏是因為身後有四個大家族的力量。

“大家少安毋躁,要我說,給小玫加把椅子,咱們坐下來慢慢談,別火氣那麼大。”寒冷的陸小冬是冰系高手,輩份也最大,說話有些分量。玫姐落坐了。斯芬娜和5號也坐下了。

毒師波爾多問:“萊尼,你什麼意思,這麼半天一句話也不說。”懶鬼萊尼是設陷阱的高手,喜歡守株待兔,常常一副睡不醒的樣子。

“我能有什麼意思?我都不知道這個會有什麼意思,選出來個王欺負我們嗎?”

這一句話倒是有不少人認同,被鬼王支配的恐懼還記憶猶新。而狗王頻繁的王令也讓人不勝其擾。

“說得也是,咱們不如不選王了。大家逍遙自在,有大事可以這樣開會決定。”長矛賽克說。

“開會決定?你認為這樣的會能決定個狗屁出來?”爆破王劉易斯說。

斯芬娜沒理會他們說什麼,惡狠狠看着萊尼問:“祿華山的陷阱,你是你幫着老狗設的嗎?”

“這您可誤會了,我哪敢害姐姐您啊。如果是我設的陷阱,您恐怕就沒法坐在這兒開會了。”

“不如乾脆亂戰,想爭位的人留在攫獵場,最後誰能帶着其他人的人頭出來,誰就是王。也不用管他用了什麼手段,和誰結盟,怎麼樣?”巫師阿克蘇說。他在元老會沒什麼地位,他說話的時候其他人分成了幾組,正在各自爭執,沒什麼人理他。

只有海森諾接了他的話,“真是個好主意,是你主人想出來的吧。你要是留下我就留下,可惜我殺人留不下完整的人頭。”他說著做了個開槍的手勢,對着阿克蘇的頭。

“各位,我有個好辦法。”毒師波爾多說。眾人漸漸停下說話,看着他。“我們今天肯定選不出王來,不如定個日子,每個元老推薦一個王位候選人來比試身手。不同的元老可以推薦同一個人,也可以推薦自己。大家用一兩年時間,找個厲害的人物當王,但是要限制他以後的權力。具體怎麼比試,可以分組也可以亂戰,到時候看有幾個候選人再說。各位意下如何?”

“我同意,還要加上一條,正式比武之前不能相互暗殺或者約戰,便宜了躲在暗處的傢伙。”陸小冬說。

“殺狗王的事怎麼說?”斯芬娜問。

“我們不承認他是攝政王,你想殺就殺。不過如果有人推薦他,你就要先等比武完了。”陸小冬看了阿克蘇、芬特和烏納各一眼,說:“你們可以推薦狗王。但是他要親自來比武。就這麼定了,如何?”

“嗯,我同意。”劉易斯說。

“好主意,不過我怎麼知道誰是候選人,不小心殺了怎麼辦。”5號說。

“推薦誰就把自己的元老印綬給他。咱們這些人平時也用不到這東西。”波爾多說。

“就這麼定了。”賽克說。

“那,多久之後比武呢?”斯芬娜問。

“兩年之後的今天,就在你這裏,怎麼樣?”海森諾說。

“三年可以嗎?我家少爺需要多點時間養好身體。”玫姐說。她這樣說,艾克斯少爺病情好轉的說法看起來更可信一些。

“那就三年吧,現在這樣挺好,我不覺得有什麼需要着急的。要我說十年都行。”懶鬼萊尼說。

“好,就算定下了。”資歷最老的陸小冬總結說,“狗王不再是攝政王,現在暗世界沒有王。三年後的今天,從元老推薦的人中比武選一個。比武之前保證休戰,不然取消資格。”他拿起面前的印綬在石桌的桌面上敲擊,其他幾個元老也紛紛拿起印綬敲擊,最後阿克蘇等人也不太情願的拿印綬敲了幾下。

散會了,眾人紛紛離席。爆破王劉易斯走到玫瑰面前,拿出了自己的印綬。“我推薦里昂,他如果三年後還不能出手,這個至少能保護他一段時間。”玫姐在座位上抬眼看着他,眼中充滿了溫柔和感激。“謝謝,少爺會好起來的。你自己要小心。”

“他們應該不會找我麻煩。我沒實力爭這個位置,但我也不是好惹的。”說罷,劉易斯轉身走了。

6

一間寬敞的白色牆面的辦公室里,一個穿着白襯衫的男子,站着欣賞牆上的一幅畫。畫裏是一個開滿睡蓮的池塘。他看起來三十幾歲,身姿健碩而挺拔,鬍子颳得乾乾淨淨,烏黑的短髮也是整整齊齊。

他旁邊的辦公桌上整齊的疊着一件煙灰色的袍子,邊上還有兩把刀插在皮質刀鞘里。他是殺手協會的會長,查理曼尼。

他看着這幅畫,有些出神,想起了許多往事。大概四十年前,他在經營一個畫廊,化名克西德。那是一個用來隱藏的假身份,同時也是他的一大愛好。他喜歡藝術品,尤其是油畫。

畫廊有個常客,叫阿海,是個藝術品的收藏家,偶爾和他討論畫作,算是個熟人。有一天阿海臉色發黑,抱了一個畫筒來找克西德,喘着粗氣說自己是個小偷,作案時中了毒鏢快要死了。他沒什麼朋友,只好來找他,拜託他照顧自己的女兒,說完就死了。

查理曼尼和這個阿海談不上什麼交情,只是相互知道假名,偶爾說過幾句話的人。阿海從來沒有提到過自己有個女兒,更不知道他住在哪裏。查理曼尼的第一反應是這也許是個圈套。

他搜查了一下阿海的隨身物品,沒有電話,沒有證件,什麼也沒有。他思考了一下,覺得不太像圈套,但也不太合理。他決定找人幫忙處理。

查理曼尼找了一個有名的酒館老闆(獵頭),除了傭金外還給了他一大筆錢,交代他找到阿海的女兒后把錢給她。另外,他還把阿海死前帶來的畫筒也給了獵頭,讓他一併轉交。

一晃十年,查理曼尼幾乎把這個事情忘了,獵頭卻突然找回來,退還了所有的錢物。獵頭說太難找了,信息太少,他不想再浪費時間。他查了很久,唯一肯定的是,阿海的這個女兒和他沒有血緣關係。他提供了一份兩百多人的名單,說是尚未核實的潛在對象,這些人比較難找或者已經死了。

查理曼尼還是付了一半的傭金。他知道這個獵頭本領非凡,在找人方面怕是比自己還要擅長。他都找不到,也就只好算了,這個阿海畢竟也不是什麼需要他全力以赴的人。

一個十年又一個十年,雖然記憶很淡,可是查理曼尼竟然還記得這件事。他找出阿海帶給他的那幅畫,掛在牆上,他覺得阿海還在畫的另一邊等着他女兒的消息。“真奇怪,我為什麼要管這個事?”查理曼尼也沒有答案。他猜想,可能是自己太過完美主義,不想有完成不了的事情,哪怕是個無聊的事。

查理曼尼動用了自己驚人的財富和關係網,逐一梳理了那個兩百多人的名單。最有可能的人叫菲利亞,是個職業賭徒,業餘盜賊,為了躲避賭債逃入了攫獵場。然而,等他派人去攫獵場調查后發現,沒有符合年齡的女人,也從來沒有人叫菲利亞,就算她真的進了攫獵場也是用的假名。

阿海的女兒看來已經死了。攫獵場裏本來也沒什麼人能活得久。“到此為止吧,抱歉了阿海,誰讓你什麼信息也沒留下。我也算儘力了。”

最近幾年,攫獵場的女王斯芬娜做了職業殺手。她不但屢次不守規矩,還殺死了行會派出執行紀律的殺手。本來查理曼尼可以再派更厲害的殺手去執行紀律,但是他這次想親自去看看。這個斯芬娜和菲利亞有什麼關係也說不定。至少她可能知道些什麼。

查理曼尼盯着那幅畫,他好歹找到了阿海的外孫女,還為她壞了殺手行會的規矩。他一向最在意規矩,沒想到今天為了一個幾乎不認識的人的後代壞了規矩。這是為什麼呢?查理曼尼自己也不知道。他這樣一個克己而冷血的殺手為什要做這麼不合理的事。

“也許是因為,”他看着那幅畫想,“我也沒什麼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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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與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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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攫獵場峰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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