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三顧茅廬，圖窮匕見
時間如白駒過隙，兩周的集訓時光一晃而逝。
轉眼間，集訓隊就要結束在恆遠俱樂部的訓練，返回節目錄製基地了。
在臨近返回的前一天晚上，恆遠隊第三次找到了陳銳，希望和他再談一次簽約的事情。
“嘖嘖，三顧茅廬啊！”陳銳感嘆道。
如果不是有前世在地球上的經歷，也許自己早就心軟了。
這次在會議室里見陳銳的只有一個人。
這人白白胖胖，西裝革履，站起身時腰間那條愛馬仕皮帶格外顯眼。
陳銳認得這人。事實上，只要關注中國足球的人，幾乎沒有不認識他的。
他就是恆遠集團分管足球事務的副總，也是恆遠俱樂部總經理劉永卓！
今天，老大要親自出馬了嗎？
看來，到了最後的攤牌時刻了！
“你好，我是恆遠俱樂部總經理劉永卓。”
劉永卓並沒有太大的架子。
陳銳點了點頭，和劉永卓握了下手，就在劉卓對面坐了下來。
劉永卓暗自在心裏點了個贊，不卑不亢，寵辱不驚，這小子有點意思！
要知道，自己可是跺跺腳，國內足壇都要晃三晃的人物。多少成名已久的國腳，見到自己都誠惶誠恐，畢恭畢敬，這小夥子年紀輕輕卻能泰然處之，不錯！
“陳銳，今天找你來，還是想和你談談簽約的事情。”劉永卓頓了頓，趁機觀察了一下陳銳的反應，接着問道:
“陳銳，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不同意和我們簽約嗎？是對合同還不滿意嗎？”
陳銳搖了搖頭，“不，劉總，貴俱樂部提供的合同非常優渥，我不認為國內還有俱樂部可以開出能與之相媲美的合同。”
“那你拒絕簽約的原因是什麼呢？”
“除了金錢，總還得有點夢想吧！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嘛，人生除了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
劉永卓笑了，心想終究還是個年輕人啊！腦子裏儘是些夢想、熱血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年輕人有夢想是好事。中國足球之所以不行，就是因為肯為足球事業發展獻身的理想主義者太少了。不過——”
陳銳微微一笑，心說“來了”，兩世為人，他深知聽一個人說話，前面說的什麼無所謂，最關鍵的是，轉折之後的言語，那才是說話人真正想表達的東西。
“年輕人要懂得循序漸進，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人也不會一口就吃成個胖子。
我知道你的能力，在國內同年齡段里是拔尖的，但是，出去以後呢？你要和全世界的精英球員去競爭，你要克服文化、語言、飲食、思維方式的諸多困難，現在的你能應付的了嗎？
國內心懷夢想，想要在國外建功立業的球員不少，可是真正能立足的又有幾人呢？我們不是不鼓勵你出去，只是覺得現在就談出去，還為時尚早！
你應該有一個規劃，循序漸進的執行。我的建議是先在國內踢幾年，積累一些職業足球的經驗，也積累一些名氣。
得幾個聯賽冠軍，杯賽冠軍，甚至去爭取一下亞冠冠軍！進入國家隊，到時候再走出去，獲得的關注度和支持度就會截然不同，沒準會有大企業願意為你的留洋買單，用贊助資金來幫你換取充足的上場機會。”
陳銳明白劉永卓的意思，前世在地球上，有一些留洋的國腳，與俱樂部簽的就是有出場率保障的合同。
不過，陳銳認為這樣的合同沒有什麼意義，就像沒有經歷過破繭而出的蠶蛹，得不到真正的鍛煉，無法化繭成蝶！而且還會造成教練和隊友的反感，為留洋生涯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我還是想趁早靠自己的努力去闖一闖。”陳銳不卑不亢的回答。
劉永卓怔了怔，他決定把話再點透一些:
“如果你非想要出去，也不是沒辦法。
這個節目就是一次非常好的契機。節目的前三名，可以獲得贊助商提供的留洋機會。
而我們俱樂部就是節目的主要贊助商之一。
陳銳，你是個聰明人，我不妨把話和你說明白一些。
這個節目最終的三個留洋機會，都將是來自於幾家大俱樂部職業梯隊的選手。這是我們幾傢俱樂部贊助節目的條件之一。
本來，我們俱樂部選派的選手是馬躍騰。我們希望通過他的留洋，來提升俱樂部的社會形象和足校的口碑，吸引更多的青年才俊到我們俱樂部來。
但現在我們在節目裏發現了你，你比馬躍騰要強的多，如果留洋也更有可能取得成功。
我們希望你能取代馬躍騰的位置，這樣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我們俱樂部，甚至是對中國足球來說，都是件好事！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其他的大俱樂部，但是，無論是俱樂部的實力、財力、知名度、榮譽，我們都是國內的獨一檔。更重要的是，在個人待遇上，絕對不會有任何一傢俱樂部的合同可以和我們的相提並論。”
劉永卓原以為這番話一說，陳銳就得好好掂量掂量。卻沒想到，陳銳的身體往椅背上一靠，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
“所以，你們的條件呢？”
劉永卓眉頭微皺，心裏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不過話還是得繼續說下去:
“當然，我們會和你簽署一份協議，以後回國你必須得回到恆遠俱樂部，我們不希望出口轉內銷這樣的事情發生；另外，你在國外期間，要時刻以恆遠俱樂部青訓球員的身份自居，負責為恆遠俱樂部和足校宣傳；你的個人肖像權將歸俱樂部所有；俱樂部將為你配備經紀人團隊，你的轉會事宜和商務開發將全權由我們負責。”
陳銳冷笑，這不是簽合同，簡直就是份賣身契。這樣的條件，相當於把自己完全賣給了恆遠。整個職業生涯都將被牢牢捏在人家的手裏。
“對不起，我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還是自己掌控比較好！”
陳銳乾脆利落的拒絕道。
劉永卓變了臉色，一改之前和風細雨的語氣，陰惻惻的道:
“你想好了要承擔的後果嗎？
實話告訴你，無論你的表現有多出色，都將無法在節目裏排在前列，也無法獲得節目組提供的留洋機會。
更重要的是，你在國內足球圈裏將會被封殺，你將無法再與任何職業俱樂部簽約，你的名字再也無法出現在足球版塊的新聞里，你將會被球迷和粉絲漸漸淡忘，多年以後偶然被人談起，也不過是國內足壇又一個曇花一現的典型代表。
年輕人，這個世界從來都是不公平的，作為個體你永遠無法與資本相抗衡！
這樣的代價你能承受的起嗎？”
這是最後的攤牌了！
圖窮匕見，資本終於撕去了偽善的假面目，露出青面獠牙，張開了血盆大口。
“足球圈有足球圈的規矩，年輕人關於這個社會的險惡，你慢慢就會懂得！”劉永卓笑的越發猙獰。
陳銳眉毛一挑，站起了身。
既然資本已經攤牌了，那自己也沒必要再偽裝了。
“對不起，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我就無怨無悔！”
言罷，陳銳昂首離去。
只留下了一臉難以置信的劉永卓癱坐在椅子上。
看來，許老闆佈置的任務，真的完不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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