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刺客
吳瀟洒反坐在椅子上,抱着椅背,下巴挨着椅背的頂部。他在古樓房內已經等待多時。
等待並沒有讓他煩躁,人在等死的時候總會異常耐心,但他並不是在等死,他在等一個包裹,或說是在等一個送包裹的人。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粒已經落下的棋子,站在十字線上,默默等待着結局。他無法反抗,作為超越股東的一員,他有他必須要履行的職責。他也並不想反抗,因為他想知道,究竟誰在下棋,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終於他身後的門口走進了一個人,頭戴兜帽,手裏捧着包裹。
吳瀟洒轉過身,翹着二郎腿,對着灰色兜帽下的人影說到:“真是幸苦你了。”
他沒有說話,低着頭靜靜走到桌前,將包裹放在桌面上,然後在吳瀟洒的注視下走到離他不遠的身後右側。
吳瀟洒疑問:“你不走嗎?”
“我會在這裏保護你。”
“可我不需要保護。”
“我也是奉命行事,希望您不要見怪。時間不早了。”
“我們有的是時間。”吳律師微笑道,拆開眼前包裹,從中取出一台BTT。
他將BTT高高舉起,若有所思。他俏皮地說到:“我可是這個世界的救星,你可要保護好我哦,我要是死了,搞不好這個世界也要跟着一起完蛋。”
“我會經我所能,就算死,也不好讓一隻蒼蠅進到這個房間。”
“你確定不會?”
“放心吧大人。”
“那我可要戴上它了喲。”說著吳瀟洒戴上BTT。房間內頓時陷入安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BTT上的提示燈從紅轉藍,這表示玩家已經進入到了遊戲世界。
這個時候玩家就像陷入熟睡一般,如果有人打算拿着刀子捅你,這就是他最佳的時機。
吳瀟洒身後,那個人右手輕輕地拔下自己的食指。
沒有任何聲響,沒有一滴血從他的斷指的傷口上流出,只有一把明鏡般的短刀連接在他食指尾骨的一端,被他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
他走向毫無防備的吳瀟洒,腳步就像踩在消音的海綿之上,沒有任何風吹草動。
沒有呼吸,脈搏,甚至連心跳都停止了,他整個人的存在感,也一併消失。
短刀鋒利無比,再硬的鋼石也能輕而易舉的捅破。
從背後捅入心臟,沒有人可以活命,或是從脖子下手,只要輕輕揮動,人頭便可落地。
沒有人可以在這樣近的距離躲過他蓄勢待發的一擊。他突然覺得眼前這位超越股東無比的愚蠢,如果這個世界真的需要這種人來拯救,那還不如讓它趁早完蛋。
他舉刀劃下,動作快速流利,預想中的人頭落地的血腥場面並沒有如願以償的上演。因為一根食指擋住了他的刀。
他感到不可置信,隨即抽回短刀,又猛得往吳瀟洒得心臟刺去。他的動作更快了,在得知對方已有了防備,他的動作就大膽了起來,不用畏畏縮縮地像個小偷那樣。
他有信心自己這次一定可以成功。然而下一刻放生的事,更是他始料未及,刀尖噔的一聲停在罩上墨藍色律的椅背前,濺起點點星火,即便他如何用力也再無法讓自己的短刀前進絲毫。
吳瀟洒摘下BTT,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刺客嚇得連連後退。
“你沒有進入遊戲?不是你?那會是誰?”
“我也以為是我,還好不是,我可不想和什麼英雄談判。
所以再問一次,你真的不走嗎?即便你已經知道我不是你的目標。”吳瀟洒將手中BBT隨手一扔,回頭看捲縮在角落陰影里的刺客,不認真看,甚至不知道那裏還有個活物。
“不,我的任務是殺了戴上這個頭盔的人,不論談判的人是不是你。”刺客說到。
“為什麼要殺我,這就是一台普通的BTT。我也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就算有,老天遲早會待見我的,用不着你大費周章,來到這麼危險的地方,想活着出去,老天都很難辦。”說著吳律師將手中BTT隨手一丟。
“你以為我殺不死你?”
“我睡覺的時候,你都沒殺死我,何況現在我醒來了。”
“裝睡也算睡?”
“要不你試試,看我能不能在你醒來之前,讓你永眠。”
“大可不必。”刺客說著,瞳孔急劇收縮,殺氣轟然釋放,將他的兜帽震蕩起來。
他手中指刀激射而出,速度快得驚人,然而他本身動作更快,在指刀擊中目標之前,他已經又拔下自己的中指,同樣是一把刀,卻比食指短刀要長出兩倍。他催動意念,匯聚律在心腎,他感覺瞬間力量充沛,小腿就像發射子彈的扳機,輕輕扣下,整個人就激射而出。
他腳下的木板砰然碎裂,激起無數木屑,人影已經掠到上空,揮動着刀光。
吳瀟洒,從容笑着。頭頂是一把砍刀,前方是一把飛刀。左右,後方看似什麼都沒有,卻是死路一條,因為在這屋外的高空,銳利的風斬,切開空氣,發出高頻率的蜂鳴,紛紛襲來。
左邊,右邊,後方,都躲閃不及,前方短刀飛馳而來,上方砍刀在刺客的舞動下,洶湧而至。
吳瀟洒看得真切,因為他的雙眼已經佈滿了律,他突然一躍而起,拳頭上凝結着一層牢不可破的律。他一拳轟在砍刀之上。
數道風刃,從左,從右,從吳瀟洒的後方襲來,切開木牆,斬入房間,被吳瀟洒躍起躲過,毫秒之間,險些沒把他大卸八塊。
風刃斬在風刃上,吳瀟洒躍起的下方形成一陣迅猛的亂流,颳得他得衣服獵獵作響。
拳頭和砍刀迸發出火光。
刺客被震得借力順勢后翻,而那把原本進入到亂流里的短刀,此刻居然突兀改變了方向,隨着凌亂的氣流,舞動着,向著吳瀟洒,流蕩而去,根本無跡可尋。
短刀就像任意的穿梭蜻蜓一般,最後一次改變方向後,突然加速刺入吳瀟洒的咽喉,無數濺起的鮮血,隨着滿屋子的碎屑,在氣流之中異樣地舞動着,有一種說不出的詭譎凄美。
隨着空中一具屍體落下,氣流散去,所有塵埃染上血紅,緩緩落下,沾滿一片狼藉。
吳瀟洒睜開了雙眼,死人是不會睜開雙眼的,他並沒有死,不僅如此,周圍的一切都如同影片倒帶般,回溯到刺客拔下中指,抽出砍刀那一刻。
原來剛剛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吳瀟洒腦中的推演。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和他腦中推演出的簡直一模一樣,就連那些被震碎的木板,揚起的碎屑都以同樣的姿態飄舞着。
——上面不行,那麼下方呢?
吳瀟洒心裏想着,腳底發力,厚實的木板頓時粉碎,棕色的碎屑紛紛揚揚,充斥在屋內,讓空氣變得渾濁。
他落到下層的房間,頭頂上方是凌亂的氣流和捲動的塵埃。
刺客疑惑到:“你看破了我的招式?”
“沒見過世面愣頭小鬼,就只會大驚小怪。”吳瀟洒揮了揮手,揚開眼前木屑。
“你如何看破?”刺客不依不饒地問。
“我算出來的。腦子好使的人,肯定可以長命百歲。能想出這種招式,你的腦子也不全是漿糊,可你要是想殺一個比你還聰明的人,最好拿出壓倒性的力量,又或是趁現在夾起尾巴趕緊逃命。”吳瀟洒嬉皮笑臉說到。
“我一直以為你們不過是活在那群蜥蜴的保護下,今天才發現,你們才是他們所仰仗的武器,難怪我們大費周章,就連團長都出動了。”提到團長時,刺客的語氣明顯透露出敬佩與驕傲之情。
吳瀟洒:“我希望你口中的團長還活着。”
刺客:“你應該擔心下你自己,或是那個即將要面對團長的人。”
吳瀟洒:“他人死活又與我何干。”
刺客:“原來你們更加冷血。”
吳瀟洒:“有一百個人,就有一百種血。冷的,熱的,臭的,香的,紅的,黑的。你猜猜看我的血是什麼樣的?”
刺客瞪大眼睛說到:“我猜你的血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