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犬決
大昌客棧。
馬雄矇著眼睛，什麼也看不見，驚恐地感受着屋裏情況。
從腳步聲來看，這間屋子除了自己之外，應該不少於四個人。
這裏究竟是哪？
剛才把自己押上汽車，眼上就被蒙上了黑布。
汽車啟動時候，自己聽到吳伯買魚的討價聲音，魚檔在路西，汽車應該是朝西開了。
路上汽車好像僅僅拐了一個彎，經過了一個集市，自己一共數了四百七十六個數，這樣算來，現在的位置應該在開森路附近。
這是哪裏？
無論是警察局，或者是捕房，更或者是76號特工總部，都不在這裏！
那麼，可以確定，這裏應該是一處安全房。
對自己可真夠照顧的！馬雄心中更加的擔憂了。
既然到了安全房，能夠活着出去的幾率，幾乎等於零。
誰也不會把資源浪費在一個沒有用的人身上。
這一次敵人對自己的重視，讓自己始料不及。
“馬雄？”一個聲音輕輕響起。
馬雄記得這個聲音，剛才他們都叫他陳隊長。
看來這個人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
“是。”馬雄平靜地答道。
到了這時候，電台和武器都被人家搜出來了，否認還有用嗎？
只能是徒勞的皮肉受苦。
看來這一次，組織一定出了大問題！
自己在上海的身份很隱秘，作為獨立交通員，馬雄始終直接歸局裏領導，和上海區聯繫，僅僅有那麼兩次而已。
即便是兩次，上海區範圍內，知道的人也不多，僅僅是高層才知道。
問題出在哪呢？馬雄腦筋急轉，但是卻想不出一點頭緒。
“咱們這是在哪啊？”陳錚又接着問道。
屋裏面胡海林和衛國林聽了一撇嘴。
這尼瑪不是廢話嗎！他矇著眼睛呢！
馬雄也是一愣，抬頭朝着陳錚，位置分毫不差。
胡海林和衛國林一愣，看向馬雄的眼神有些不一樣。
“既然是獨立交通員，想必有點獨特的本事，這種聽聲辨路的本事，不會沒有吧？”
“開森路附近，具體說就是中部靠北，我剛才聽到了樓下有叫賣冰糖葫蘆的聲音，如果我要是沒有猜錯的話，這裏不是大昌客棧，就是新亞飯店。”馬雄想了想說道。
胡海林和衛國林兩個人都瞪大了眼睛。
太尼瑪本事了！
矇著眼睛都能說出來位置，雖然是二選一，但是答案也在人家選的這兩個裏面！
看來這些經過專業訓練的特工，還真不一般。
原先以為，特務十分簡單，只要能跟稍，會抓人，就能幹特務。
現在看來，沒有這麼簡單。
比如說馬雄，看着普普通通的一個人，居然有這個手段！
“嗯，還算是老實。”陳錚點了點頭，接着問道：“你是獨立交通員，都具體負責哪些任務？”
“過境。”馬雄低聲說道。
“喝水嗎？”陳錚突然問道。
馬雄一愣，他正在全力以赴的應付着陳錚地問話，沒想到陳錚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馬雄知道，比起來刑訊逼供，這種輕描淡寫的問話才是最可怕。
刑訊逼供，得出來的供詞，有可能是真的，但是更大的可能是編的。
如果樣樣查證，定然浪費人力物力。
所以那是下下策。
真正的審訊高手，
就是在這種和風細雨的談話中，剝繭抽絲，逐漸還原出事情真相。
原本以為遇到了一個高手，誰知道還不按常理出牌。
“我不渴。”馬雄木然搖了搖頭說道。
“你們倆問吧，我抽根煙。”陳錚說完站在窗前，將窗戶拉開了一條縫，點燃了一支香煙。
不能再問了！
這種問話方法，專業人員沒有一個問不出來的！
除非是被審訊者一言不發。
這需要堅貞的意志，因為對付這種方法，必然是嚴刑拷打。
馬雄顯然不是。
他還心存僥倖！
馬雄這種想法很簡單。
雖然不招供，但是盡量配合，爭取不挨打或者少挨打。
天底下哪有那麼美的事！
說一句謊話，就的用十句謊話去圓。
謊話說得越多，圓謊的話也就越多，終於有編不上來的時候！
這個時候，就能水落石出！
都轉了八百圈了，這個時候挨打，沒有一個人願意，所以叛變的可能性最大。
不能再問了！
至少不能讓他在自己問得時候，招供有用的情報！
一個高級獨立交通員，受局本部直轄。再聯想到茶几上的那張十六碼頭客輪時刻表，陳錚心裏彷彿在燃着一團火。
馬雄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衛國林早就等着了，他覺得陳錚廢話太多！
但是人家是副隊長，自己當然不敢越俎代庖。
這下好了，終於輪到自己了！
敢用剪子戳我！老子揍不死你。
衛國林興奮地快訴抽出了皮帶，看得胡海林微微一愣。
什麼情況，還用尼瑪脫褲子？這還有別人呢！
衛國林不理會胡海林目光，雙手握緊皮帶，湊近了馬雄，冷聲說道：“我叫衛國林，聽說過嗎？”
馬雄遲疑地搖了搖頭。但是他已經聽出來了，對自己最不友好的那個。
也難怪，誰讓自己用剪子戳人家呢！
那不也是沒辦法的事嗎！
各為其主，誰又有其他辦法。
“貴人多忘事啊，剛才你還拿剪子戳我呢！”
衛國林說完，皮帶猛地抖出，重重地抽在馬雄臉上。
馬雄疼得哀嚎了一聲。
“這他娘叫的，比四馬路小娘皮叫的還好聽呢，老爺我喜歡！”
衛國林說完，反手又是一皮帶抽在馬雄胸口，疼得馬雄又是一聲慘叫。
房間外面樓梯口，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其中還夾雜着幾聲狼狗的叫聲，聽上去頗為瘮人。
“尼瑪居然這麼大動靜，怎麼還拉來狼狗了？”胡海林說著話，拉開了屋門，陳錚也跟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衛國林湊近了馬雄耳朵，冷聲說道：“聽見了？狼狗！知道犬決嗎？尼瑪敢拿剪子戳我！”
馬雄渾身顫抖，衛國林嘿嘿輕笑，接著說道：“千萬別招供！犬決你的時候，老子一定挑一條餓了三天以上的狼狗，而且我還要親手放狗！保證咬得你見骨頭渣子都不剩。”
馬雄嚇壞了，扯着脖子喊道：“我招，我招，我有……”
衛國林一把捂住了馬雄的嘴，大聲說道：“這傢伙寧死不招，咱們放狗吧！”
馬雄擺頭，使勁擺脫了衛國林雙手，聲嘶力竭得吼道：“明天，明天有個大人物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