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9 古玩骨灰級老鳥
這古玩市場和花鳥市場是相連的,東西一條街,甄明朗正是從西邊的古玩市場走進,現在正往東去。
經過古玩,玉器,字畫,郵票,書籍區,甄明朗就到了花卉區,接着往前行,就自然是鳥類和寵物區了。
找到明亮的店鋪,一拉玻璃的推拉門,甄明朗就進了小屋。
以前甄明朗確確實實來過這店鋪幾次,可是眼前這店鋪的景象比起半年前來確實有了改觀,明顯是裝修過的。
三十幾平米的地方看上去比以前寬敞了不少,再一瞅,原來是牆壁上鑿出了櫥窗,那些原先擺在地上的小籠子這一刻全擺到了櫥窗中,那小籠子裏邊有蛐蛐,有鳥類,還有小貓小狗,好不熱鬧。
此時幾個老大爺正在一張方桌上悠閑地推着牌九,一個個叼着大煙袋,把小屋熏得是很暖和。
明亮這會正在電腦前打着《魔獸世界》,甄明朗知道,這小子是一個魔獸迷,大學時候經常逃課上網玩這玩意,可沒想到這遊戲的吸力竟然如此大,至於工作了,明亮對它還是如此忠心耿耿。有這勁頭,明亮要是生在抗日戰爭時期,那一定會是個我自橫刀向天笑的忠臣。不過,萬物都有存在的價值,既然如此吸引人,那必定就是好東西。
見甄明朗過來,明亮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為了不打攪老大爺打牌,也是先把甄明朗讓出門去,
一出門,明亮笑嘻嘻就道,“明朗,你拜託我找的邀請函,我要到了,我店裏有個老頭就是金氏珠寶退休下來的經理,這邀請函你就是要一麻袋,那也是一句話的事。”
明亮得意地笑了笑,小手指對着一個佝僂的背影指去。“看到沒,就是他,庄老?現在經營着幾家古玩店,很有實力的。”
甄明朗聽到古玩店,還是小有激動,順着明亮手指方向看過去,過後才回眸衝著明亮道,“哦,那真感謝你了,亮子。其實我都無所謂要這個邀請函的,只是我一個粉絲非要我陪同她去。”
“哦,沒關係,都是小事。”
明亮剛要拉甄明朗進屋,但瞬間看到了甄明朗手中拿着一個豇豆紅的瓷器瓶子,“咦,這瓶子是什麼?外觀很精美呀,這上邊的鐫刻也是栩栩如生呀,你自己買的?”
明亮看到這瓶瓶罐罐倒是多了去,但是見到甄明朗手裏的這個柳葉尊時,確實眼前一亮。
“對呀,剛才在古玩市場淘到的。”甄明朗手指了一下古玩市場的方向。
“多少錢?”
“五十!”
“什麼?五十,五十塊錢你買到了這個瓶?”明亮大吃一驚,“這是哪個傻鳥賣的,以我這拙眼看這小瓶子,也是中乘之作,怎麼也要幾千塊?五十你買下,你這下發財了。”
“哈哈,發財不發財我倒是不太在意,只是覺得這柳葉尊確實不錯,就買下來了。”甄明朗笑着說,也確實,甄明朗沒想着通過撿漏賺錢。自己的初衷只是要驗證靈氣的來源,想要走這條淘寶路賺錢,甄明朗還真沒有準備。
“恩。咱兄弟也不差錢。”
“對了,明朗,我剛才跟你說那個老頭可是文物鑒賞協會的副會長,他在咱這古玩市場也有個門臉,不如你把這瓶子讓他瞧瞧,看看價錢。”
明亮對着甄明朗使了一個眼色,甄明朗明白明亮的意思是價錢可觀的話就在這裏賣給這老頭,省得自己拿一個瓶子晃來晃去。…。
甄明朗端端看去酡紅色的柳葉尊瓶體,此時那瓶體之內的靈氣已經枯竭,對於自己真就沒有什麼用處了。
當然,以自己現在的實力和閱歷,也不至於將其收藏起來,那就出手。如果價錢合適,交易爽快,沒必要留這個柳葉尊。另外還可以給明亮做個順水人情,也不錯。
兩人一個眉目之間的交換意見,明亮和甄明朗就已經回到了屋子。
“庄老,我兄弟手裏有一個傳家寶,不知您有沒興趣給看一下?”
明亮說話之間,已經站到了一個白髮老者跟前,這老頭雖然滿頭銀髮,但精神很是矍鑠,眼神之中的光芒絲毫不顯虛老。
“哦?什麼寶貝。”庄老把牌九一放,瞧上明亮。
“是康熙年間的柳葉尊。”甄明朗故意插話說了出來,把柳葉尊往庄老面前遞了一遞。
“康熙年間的柳葉尊嗎?拿來我看看。”庄老不信一個年輕人手中能有康熙年代古董,一時間和甄明朗把柳葉尊完成了一次易手。
柳葉尊一入庄老的手掌,庄老的眼角突然擠了一下,額頭縱深的溝壑更是像兩道車印一般顯露出來,眼睛死死盯上瓶子。
“色澤清潤有度,手感也很好,可以斷定確實是高溫燒制的豇豆紅柳葉尊,這東西小兄弟怎麼得來的?”
庄老是骨灰級古玩老鳥,一般古玩的話,是要看此物的出處,如果是不正當得來的,縱然是好東西,有時候買家也不願意要。
“是他家家傳的。”明亮把話搶了過來,“庄老,我覺得這東西不假,能值不少錢?”
又擠了擠眉,然後隨手把脖頸掛着的放大鏡拿了起來,庄老愛不釋手地對着柳葉尊又端詳了起來。
“恩,恩,家傳的,不錯。”庄老看着柳葉尊卻彷彿沒聽見明亮後邊的問話一般,“這尊體圓潤光滑,光澤度也很正,清代這種豇豆紅的柳葉尊燒制很多,美中不足的是這道沖,09年香港會展中心拍賣會上,成交價是128萬,如果沒有這道沖,估計不會低於這個價格。現在呀?可惜了,要少出二三十萬。”
“那也就是這柳葉尊能值一百萬咯?”明亮沒聽庄老對這柳葉尊的扼腕嘆息,只是聽清楚了這尊的價格。
“容我再看看。”庄老愛不釋手地繼續瞅上柳葉尊。
“看來庄老對這清代的柳葉尊很有研究呀!”甄明朗這會湊近庄老跟前,心想着自己可以跟庄老學習一下。
“我也是懂一些皮毛。”庄老謙虛地說,“你看看這底足的落款。“大清康熙年制”款,康熙十九年朝廷派員至江、西景德~鎮,重啟御窯廠燒造,據康熙二十二年本《饒州府志》卷之十一“陶政”記載:“康熙十九年九月內,奉旨燒造御器,差總管內務府廣儲司郎中徐廷弼、主事李延禧、工部虞衡司郎中加三級臧應選於二十年內駐廠督造。每製成之器實估價值,陸續進呈御覽。”而此次燒造前後歷時七年,至康熙二十七年方止。期間精品迭出,無論品類還是紋飾均別具一格,氣宇不凡,開創清代御瓷之新境地,於後世影響頗為深遠,史稱“參古今之式,運以新意,備儲巧妙。”
“而這些於彩繪人物、山水、花鳥,尤各極其勝。既成,其精美過於明代諸窯。於顏色釉一項創新甚多,品格超群,斑斕繽紛,嘆為觀止,豇豆紅即為其中珍稀之雋品,驚艷照人,而本品正是詮釋此番妍美之佳例。”…。
“哦。”幾位老夥計聽庄老侃侃而談,不禁對庄老的博學驚嘆,想想平常只是推推牌九,沒想到對於這些文物的歷史還是如數家珍,信手拈來。
“庄老真不愧是文物鑒賞協會的副會長呀!”明亮贊道,
“我還沒說完,我們手底下這柳葉尊其實之前未名,就是因其造型纖細似柳葉,故有“柳葉瓶”之稱;又因雋巧秀美宛如亭亭玉立之佳人,又稱之為“美人肩”。所敷豇豆紅釉,極厚潤瑩亮,色調淡雅宜人,猶若桃花,嬌嫩之美不可言喻,更於深淺變化之中予人感悟窯火神功之無限魅力。”
甄明朗一直看着庄老,對於庄老的博學也是很欽佩。“庄老,我覺得這柳葉瓶為真,在於底足。”
聽甄明朗說出一句,庄老也是眼前一亮,這小夥子竟然知道自己下邊就要講這底足。
“小夥子,你說的沒錯,我之所以說這柳葉尊乃真品,就在於它的底足。你瞧這器底挖足甚深,足底內所署楷書“大清康熙年制”兩行六字款寫于堅細滋潤白釉之下,筆力深沉遒勁,在似拙非拙之間,別有格致,非後世所能再現。足外牆呈現一圈較寬的無釉澀胎,這是“柳葉瓶”顯著的工藝特色之一。”
“哦。”甄明朗聽庄老這一席話,頓然對這古玩有了更大的好奇,縱然自己可以識別出真偽,怕是這一席讓人折服的話自己也說不出來。
“庄老果然是厲害,我們這幾個老兄弟今天算是開了眼了。沒想到一個上市公司的退休經里搖身一變,就成了鑒賞大家。”
一個年齡稍稍少於庄老的老頭說。
甄明朗瞄了他一眼,對他的話更是不以為然,庄老其本身在金氏珠寶就是和珠寶呀古玩呀打交道,又何來什麼搖身一變之詞。
“甄明朗,如果庄老一百二十萬收下你這寶貝,你能出手嗎?”庄老自是愛收藏一些古董玩物,對於他而來,錢就是一張紙,而古董文物那就是無價之寶。
看完了寶貝,庄老自然要吃下。
“庄老很愛這柳葉尊?”甄明朗看出來庄老的眼睛始終沒離開過尊體。
“是呀!我那柜子裏就缺這一個柳葉尊呢。”庄老感嘆,“不過不知小兄弟願不願意出手?”
“庄老方才不是說有道沖,價格不值一百二十萬嗎?”明亮這會湊上頭,疑惑道,
“恩,我只是說也許不值那個價,但也許還可能高於那個價,既然是甄明朗小兄弟的傳家之寶,那自然我不能虧待了小兄弟不是,何況他不也是你朋友嗎?”庄老說著端端望上甄明朗,甄明朗不禁為庄老的爽朗和霸氣笑了笑,
“既然庄老喜歡,又這麼痛快,那我也不能不表態,其實古玩這些東西我總覺得陪在更了解它的人,更愛護它的人身邊會更好一些。錢什麼的都是其次。既是愛瓷之人,我就會將它轉給庄老,所以庄老也不必因為我是明亮朋友多付出來那二十萬,要是您願意,就一百萬成交。而假如庄老不是愛瓷之人,您今天給我甄明朗兩百萬,我也不會去賣。”
一席話說出來,旁的幾個老先生和明亮都是目瞪口呆,而庄老這會更是用異樣的目光瞧上甄明朗,
“好,當代像你這樣愛瓷器的年輕人真不多了。一百萬就一百萬,不過,給你一百萬交換這柳葉尊之外,我還有一事相求。”
“庄老,您講,只要我甄明朗辦得到,一定竭盡全力。”
甄明朗就是想要和庄老做個忘年交,如今庄老讓自己幫忙,就是把自己看成朋友,甄明朗自然願意。
“哈哈,明朗,好樣的。說叫你幫這個忙,庄老都有點難以啟齒,庄老我一把年紀,女人又在外國念書,我一個騷老頭子就是沒有人陪伴,所以才來推推牌九。可我一見你就感覺很親切,我想,你可以抽一些時間到我古玩店陪我聊聊天,談談這古玩,傳承一下這文化,那就是最好的了。”
甄明朗萬萬沒想到庄老的請求會是這個,這可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好事啊。能夠和這樣一位博學多識的長者在一起聊聊天,那可相當於多讀了十年的書本,而且還有很多書本上根本就學不來的東西。
“好啊,只要庄老需要聊天的時候,就給我打電話,到時我一定快馬加鞭趕來。”
笑嘻嘻的,甄明朗和庄老通過這一單買賣就成了忘年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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