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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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習慣,因為對於黑暗的恐懼,顧伊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半多了,身邊的那一半床早就涼透了。

顧伊摸了摸身邊的位置,沒有絲毫溫度,甚至,她都沒有感受到多少他的氣息。找了一圈,確定楚炎鶴人走了,而且沒有給她留下任何字條之類的東西,心裏驀地空落落的,做什麼都沒有精神。

顧伊強打起精神洗漱,走到廚房,碗碟都是乾淨的,看來,楚炎鶴連早飯都沒吃就走了。顧伊也沒有心思做飯,從冰箱裏隨便找了點冷的吃了,隨隨便便填飽肚子就好。

這個時間,去上班已經是遲到了。但是,她還是想去,她知道,楚炎鶴還在生氣,肯定沒有給她請假,她若是不去就是無故翹班,她不想落別人話柄,也許內心更深處,是想去見某個人。

顧伊進入公司的時候,不免引來眾多目光,但是,大家也就是用眼神注視一番,因為眾所周知顧伊和楚炎鶴的關係,大家也就是私下裏八卦一下,不敢當著顧伊的面有什麼表情。

不過,看今天老闆那陰寒的臉,看來兩個人是吵架了?

顧伊站在電梯裏,下意識的按下自己辦公室的樓層,等到了十一樓,電梯停住,打開,顧伊又按了關閉鍵,讓電梯繼續向上。

不知道不覺走到楚炎鶴的辦公室外面,顧伊在外面猶豫了會兒,她知道昨天是自己開玩笑開的太過火,讓楚炎鶴丟了臉,來道歉是應該的。但是,為了這麼點事他就從昨晚生氣到現在,是不是也太小心眼兒了。

顧伊伸出去敲門的手頓了頓,她自嘲的笑笑,愛情之間,夫妻之間哪裏還分什麼對與錯。生活,本來就該共同經營,想着,便下定了決心,她先找楚炎鶴認個錯,把事情說開了便好了。

“顧小姐……”正在顧伊要敲門之際,梁向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顧伊轉身,見梁向手裏提着早餐,“楚炎鶴還沒有吃早餐嗎?”

這個人怎麼還跟自己的身體賭氣,他不知道自己的胃不好嗎?

梁向一怔,臉色有些尷尬,卻還是點點頭,他看着站在辦公室前躊躇的顧伊,想了想,還是開口,“顧小姐,總裁有客人在。”

“嗯?”顧伊莫名,隨即恍然,大概楚炎鶴在談大項目,梁向是提醒她,她要是現在進去,可能會打擾到楚炎鶴的工作。顧伊感激的沖他笑了下,“那我在外面等他。”

梁向聽到這句話,臉色一變,隨即很快掩飾過去,“總裁恐怕要談很久,等總裁工作完,我會跟總裁說顧小姐來過了。”

“沒事的,你去忙吧,我在這裏等他。”顧伊知道楚炎鶴那個人小心眼兒,若是她走了,只留下樑向傳話的話,他肯定又會吃醋挑毛病,說自己對他一點耐心都沒有。

“這……”梁向盡量掩飾眼裏的急色,往常顧伊都是冷冷清清的,很少見她主動來找老闆,今天怎麼該來的不該來的,全都擠到一塊兒來了。

“你趕緊把早餐給他送進去吧,餓着肚子工作效率也不會高的。”顧伊示意梁向不用管自己。

梁向正在左右為難,面前緊閉的辦公室門被打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梁向你怎麼這麼慢啊,早餐買好了沒有,我都快餓死了。”

一個高挑的身影出現,大波浪的捲髮從後面高高束起,嫵媚中添了絲調皮。金朵踩着高跟鞋出來,雖然沒在濃妝艷抹,但是臉上的妝容還是精緻有加,相比與顧伊頂着黑眼圈的素顏,金朵讓人眼前一亮。

金朵走出來,接過梁向手中的早餐,像貓咪一樣低頭聞了聞,露出滿足慵懶的笑容,“沒錯,我要的就是這家的味道……你怎麼在這兒?”

金朵看着站在一旁的顧伊,隨手把門關上,還回頭向裏面看了一眼,嘴角挑出一個弧度,她圍着顧伊轉了兩圈,在看到顧伊不施粉黛的臉上透着掩不住的憔悴時,明了般點點頭,“顧小姐,來找炎鶴的?”

顧伊不答,面對金朵的高傲和譏誚,她絲毫不想理會。

金朵自己討了個沒趣,扭着臀進去,臨關門的時候,還不忘回身用悲憫的眼神打量一下顧伊,“忘了告訴顧小姐了,炎鶴說了,他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談,概不見客。”

“顧小姐……老闆他是有正事要談……”梁向怎麼覺得自己有此地無疑三百兩的感覺,他看着望向緊閉着房門的顧伊,想要出口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早餐是給她買的?”明明自己親眼看到了,卻還是不由得問出口。顧伊見梁向左右為難的樣子,便知道了答案,難怪一開始梁向見自己要去找楚炎鶴,便找各種借口阻撓,原來,裏面有不想讓她看到的人。

顧伊知道自己沒有在留下來的必要,她挺直脊背,想着電梯走去。

“顧小姐……”梁向的話被顧伊拋在腦後,她沒有聽到接下來的話,快步走入電梯,關上門。

顧伊回到辦公室,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照常工作。

不是沒想過進去質問楚炎鶴,只是……顧伊搖頭,她相信楚炎鶴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如果楚炎鶴對金朵有想法,他早就和金朵在一起了,用不着對她冷嘲熱諷的不待見。

但是,知道歸知道,楚炎鶴和金朵兩個人在辦公室里拒不見他人,這還是讓她很介意。

顧伊疲憊的揉着太陽穴,昨晚她一直沒睡好,今天工作起來有些不能集中精力。她看着電腦上的日程安排,準備關上電腦歇一會兒,電腦滴的響了一聲。

闔上電腦的手一頓,是的,顧伊從不用公司的電腦工作,她只用自己隨身帶着的那台。因為,她可能隨時接到組織的安排。

現在這一聲響,顧伊的手像是被刺了一下,猛地縮回來。她有些發怔的聽着滴滴的響聲,那邊顯然已經不耐煩了。

她扯了下嘴角,總是在她以為自己忘記了自己那一身髒的時候,它便出現了。總是在她以為她擺脫了一切,可以過上幸福生活的時候,組織便會毫無徵兆的出現,告訴她,她的臟惡。

顧伊關好門窗,點開視頻。

宗叔已經端坐在另一端,一身中山服穿在他身上,倒顯得斯文了許多。可是顧伊知道這個人有多心狠手辣,他會僅因為懷疑手下可能有異心,便把跟了他二十多年的左膀右臂賣給警方。

在他眼中,沒有對與錯,只有服從。

“Ariel,你今天慢了。”宗叔還沒開口,他身邊站着的黑西服男子便率先發問,語氣帶着不容置喙的森嚴。琥珀色的眼眸里隱藏着擔憂,語氣卻是冰冷的可怕。

這男人算是顧伊的半個老師,宗叔忙得時候,便是他帶着顧伊,是宗叔的義子--Irvine。

“因為剛才辦公室里有同事,所以耽擱了。”顧伊壓下緊張,扯了個謊。她小心的瞥了眼坐在沙發上的宗叔,碩大的墨鏡遮蓋在那雙能看透人心的眸子上,讓顧伊猜不透宗叔的情緒。

宗叔如一尊邪魔,面部的肌肉沒有絲毫動作,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過,只有他放在腿上的左手轉着一把精緻的手槍。很老的樣式,許多紋棱都已經磨平了。

自顧伊見到宗叔,他手裏就沒有離開過這把槍,開始她以為是防身用的,但是,等對槍支有了簡單的了解后,她便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這明明是一把女式手槍。

宗叔沒有說話,雙方都不敢再開口,整個空間裏,只有手指與手槍外殼摩擦的細微聲音。

這樣的沉寂,讓人壓抑。顧伊看着屏幕,面容平靜,也不着急,她知道,宗叔藏在墨鏡后的眼睛正在觀察她,也就是說,宗叔對於她剛才的謊言根本不相信。

良久,那邊才開口。

“你有新任務。”宗叔仰靠在沙發里的身體坐起來,接過一旁的人遞過來的茶水試了下,閑燙,墊着托盤放在手裏涼着,“有個出貨的兄弟被中方抓了,你去解決掉。”聲音淡淡的,好像在談論吃什麼,而不是殺人。

“宗叔Ariel她……”

“並且確保他沒有供出什麼來,不然,你在中國也脫不了干係。”宗叔手中的茶杯帶着勁風向旁邊砸去,滾燙的茶水從男人的領口一直流進去,男人身子猛地繃緊,卻沒敢再多說一句話。

顧伊放在腿上的手緊緊攥着,“宗叔,我只要能確保他沒說出一個字就行了,是不是?”

她一直天真的以為,她只不過幫着遮攔,運運貨,開闢一下市場就好,沒想到,宗叔會派給她殺人的任務。

“我不喜歡討價還價的人,Ariel,你越矩。”宗叔喝着重新沏上來的茶,墨鏡耀着燈光一閃,聲音卻不復剛才的平靜無波,變得凌厲起來,“我只信死人不會背叛我!”

“就我一個人?”顧伊知道在宗叔面前為他已經決定拋棄的人求情,就是自求死路,她只能從別的上面想辦法。

“區區中方警察,難不成還要我派人去幫你?”宗叔語氣里充滿不屑,“若是這點事你都搞不定,我只能撤掉你在中方的權力。我向來不養無用之人。”

言外之意,顧伊也就沒有待在中國的必要了。

顧伊咬唇,不再做過多的辯解。沒有人知道,她為了回國做了多少努力,就是因為她不甘心,她要回來查出當年的真相,她惦記着這裏的親人,所以她甘願被拖入黑暗,甘願成為宗叔的奴役。

如果不是這股信念,顧伊想,她早就尋死解脫了吧。

就是不知道那樣,有沒有臉去見母親。

宗叔已經離開了位置,站在他身側,先前為顧伊說話的男人無奈的看着屏幕里糾結的顧伊,極其隱蔽的向顧伊打了個手勢,然後平靜的離開。

顧伊關掉視頻,組織已經把被抓之人的資料傳了過來,包括他在那個獄區服刑,案子負責警官等一一列舉的很是詳細。

隨後,顧伊的手機收到一條短訊,是Irvine發來的,顧伊看着短訊上,緊繃著的心鬆懈下來,還好,還好有他幫忙。

因為今天有任務,顧伊沒有回家,她更加不想把楚炎鶴牽扯進來。畢竟楚家的地位擺在那兒,如果她失手了,這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楚家也會遭到嚴查。

因為有了Irvine的幫助,顧伊省去了很多麻煩,警局檔案室的監控已經被破壞掉,顧伊只管從裏面把名單偷出來,順便把電腦里的備檔刪除就好。至於那個被抓的同行……顧伊為難了,宗叔的意思很明確,這個人必須死!

“宗叔,你知道Ariel沒做過這種事,我們在中方可選的人有很多,為什麼要Ariel去?”Irvine不解的問道,他總覺得宗叔對顧伊和對別人不同,是一種痛恨交織的複雜情感。像顧伊在華境內接受的第一批貨物,本來按照組織的安排,萬無一失,絕對不會讓中方警察查出紕漏,但是,宗叔卻在貨物發出后,命令人向中國警方高密。

這種做法,無疑是置顧伊於險境。雖然宗叔表面上說是對顧伊的考核,但是Irvine跟着宗叔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這麼不近人情的考核。

現在,又讓顧伊一個女人去監獄裏盜取口供殺人滅口,這次的任務怎麼看怎麼兇險。

“誰沒有第一次,”宗叔語氣漠漠然,根本沒把Irvine的擔心放在心上,他轉移了話題,“聽說Ariel要結婚了,看來她在中國過的不錯。”

Irvine表情一僵,避過宗叔灼灼的目光,說著口不由心的話,“那很好,她結婚後就有人可以保護她了。”

“不對!宗叔你知道Ariel要結婚了,還給她分配這麼危險的任務,你……”Irvine猛然驚醒,宗叔做什麼都是有目的的,這麼長時間,宗叔都沒有給顧伊安排任務,怎麼偏偏挑在顧伊快要結婚的時候。

“我只不過怕平庸的生活磨平了她的稜角,在適時的時候提醒一下她的身份罷了。”宗叔點燃雪茄,看着裊裊的煙霧,好像在透過這重重煙霧看向某個不知名的地方。他伸出帶着皮手套的右手去觸摸,倏地,他揮散煙霧,臉上那一瞬的痴迷好像從來沒有過,有的只是狠戾。

那隻帶着手套的右手,他帶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在人前摘下來過,只因為,他有兩根斷指。

“怎麼,你不高興?”覺察出Irvine的擔心,宗叔拍着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義父把她越抹越黑留在身邊,你以為是為了誰?你真甘心看着她嫁給別人?”

“我只怕Arivl失手,會給組織帶來損失。”Irvine謹慎的收起情緒,一切從組織考慮,他從小跟着義父都沒看懂這個男人,但是他知道,把自己的擔心說成為組織着想總是沒錯的。

他可不會傻傻的相信宗叔握着顧伊的把柄是為了他這個義子,Irvine回想宗叔看Ariel的目光,那是一種深藏在骨子裏的恨,又夾雜着某些他看不懂的情緒。

“是嗎?”宗叔把一口沒動的雪茄扔進茶杯里,聽着煙火浸濕在水裏呲呲的聲音,前一刻還閃着光的雪茄變得焦黑,一如原本還鮮活的生命瞬間隕落一樣。

“既然Irvine你對那丫頭沒意思,我就好好打磨她,她在這方面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相夫教子的平庸的過一輩子,可惜了。”宗叔又點起一根雪茄,這次痛快的抽起來,狠狠的吸了一口,像是下了什麼決心,眼睛微眯,“該幫的不該幫的,我相信你心裏有數,不可越界。”

Irvine愣神的看着宗叔離開的背影,他知道自己幫Ariel是瞞不過義父的,但是,沒想到義父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知道義父所謂的不幫是指什麼,Irvine不明白的是,義父為什麼一定要把Ariel一個女人帶入這條不歸路,為什麼要把一個原本善良的她摸得和他們一樣黑。

想不通,Irvine也沒時間多想,因為他必須通知顧伊,有些事情,還需要顧伊親自解決。

顧伊貓着腰穿過漆黑的走廊,避過警局的值班人員,努力壓下緊張的心跳。畢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而且是在警局這種莊嚴神聖的地方,威嚴的警徽時刻提醒着她,她這是在犯罪。但是,現在沒有時間自責,她最重要的是把名單偷出去,安全離開,然後回歸到自己平凡普通的生活中去。

眼看還有十幾米就到了后圍牆處,前方突然警笛大作,顧伊的動作一滯,心跟着狂跳起來,腳下也亂了方寸。

背後閃過幾道亮光,顧伊急忙矮下身,藏在一輛車後面,緊張的聽着前方的情況。尖銳的警笛聲和心臟的跳動引起共振,讓顧伊感覺喘不過氣,胸口悶得慌。

零星的腳步聲傳來,顧伊小心的移動身子,爬到車子底部,看着一雙雙腳在眼前走過,她迅速爬到另一輛車底,避開前來開車的警察。

尖銳的石頭劃破衣服刺進肉里,顧伊顧不上疼,她所有的神經都灌注在那些警察身上,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劃了多少道口子。

“小李你看錯了吧,哪有人?”一個中年男聲說道,手電在四周掃了掃。

“是嗎?”叫小李的年輕人語氣裏帶着不確定,“我剛才看到一個黑影閃過去,怎麼又不見了?”

“大概是哪只發春的野貓,你就是疑神疑鬼的。”中年男子顯得有些不耐煩,聲音里還透着瞌睡的慵懶,他打了個哈欠,招呼道,“走了走了,困死了,都連着值了三天班了。”

顧伊趴在徹底,大氣也不敢喘。聽着腳步聲漸去漸遠,她仍是一動不動,屏住呼吸,周圍只聽見沙沙的風吹樹葉的聲音。

大約過了半個鐘頭,剛才那兩人的聲音又響起來,“看來是真的沒有人,回去吧。”

原來,這兩個人剛才並沒有走,只是製造了離開的假象。

顧伊等到聽不到腳步聲了,又在車底上趴了一會兒,才爬出來。手腳早酸麻的沒有知覺了,但是她不敢耽擱,瘸着腿翻上牆。

往下跳的時候,因為右腿酸麻的像針扎一樣,顧伊重心一歪,重重摔在地上,好在她本能的以手撐地,減緩了衝擊力,右腿被地上的碎玻璃劃了一道口子,酸麻也去了大半。

顧伊找了附近的公廁,換下是先藏在裏面的衣服,對着鏡子整理了一番,才敢打車去自己停車的酒店。

在路上,顧伊給Irvine去了一個電話,“你說什麼?”

“Ariel,那個人必須死,你別同情心泛濫暗中保下他,我告訴你,不是他死便是你,宗叔已經警告過你了,你不許擅自決定!”Irvine語氣堅定的不容置喙,他知道Ariel不想殺人,但是,兩者選其一,那個人必須死。

這個人宗叔本就有懷疑,這次,只不過是借警察的手除掉罷了。但是在警局裏變數太多,尤其是中方的法律漏洞太多,宗叔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派人滅口。

“Irvine我……”顧伊猶豫了,她從沒有料想到自己以後會背上一條人命。

“Ariel你聽我說,你只要買通裏面的犯人,借刀殺人既可,監獄裏死了犯人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這也算是獄警的失職,他們不敢公開出來。”Irvine盡量放柔了聲音安慰她,這是唯一的辦法。不需要Ariel自己動手,便可以解決那個人,完成任務。

“我想想。”顧伊掛了電話,坐在車裏,一動不動。

若是擱在以前,今天她所做的簡直是一場夢,現在,它卻真真實實的存在,她進了警局,偷了名單,還要買兇殺人。

以後,在漫長的人生中,她不知道還會接到什麼違背道德法律的任務,她不明白,她只是個普通人,為什麼有那麼多人要陷害她,有那麼多人揪着她不放。

顧伊感覺身心俱憊,她靠在座椅上,抱緊自己,緊張感過去,身上的傷口便開始疼起來。她不想去管,只想這麼坐着,什麼也不去做,不去想。

楚炎鶴回到別墅,看着黑漆漆的屋子,眉心緊蹙,怎麼回事,人不在家?

他停好車,推門進去,憑空感覺到一股子空曠。整棟別墅的燈大亮,把每一處角落到找的明晃晃的刺眼,卻是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因為顧伊怕黑,所以別墅內的燈都連在一個開關上,只要按下玄關處的開關,整棟別墅便亮了起來。

但是,別墅里卻沒有那個為她亮的人。

楚炎鶴快走幾步上樓,客房,浴室,全都檢查了一邊,還是不死心,他甚至查看了每一間房的陽台,顧伊不在,不在。

“梁向,顧伊今天走的時候什麼樣子?”楚炎鶴對着電話吼過去,牆上的鐘錶滴滴的走着,時針一步一步,指向十二,兩個針重合在一起。十二點了,她不回來,會去哪兒?

“很平靜啊。”梁向揉着眼睛,老闆不是在顧小姐下樓的時候就問過一次了嗎,怎麼又打電話過來問。

“沒有什麼反應?”很平靜怎麼會到現在都不回家?顧伊不是個愛耍小孩子脾氣的人,她有分寸,出於良好的教養,她絕對不會這麼晚還不回家。

“沒有,顧小姐很通情達理。”梁向記得顧伊離開前還衝自己笑了下,那笑里很真誠,沒有掩飾什麼的痕迹。

“好,沒事了。”楚炎鶴放下電話,她今天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顧伊啊顧伊,是你太相信我,還是我在你心裏的分量太輕?

雖然心裏有着些許不快,楚炎鶴還是給顧伊可能找的人打過電話,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沒見過。

這下楚炎鶴慌了,顧伊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許是關心則亂,他現在才想起來給顧伊本人打電話,電話里傳出的提示音讓他鬆了一口氣,顧伊的電話正在通話中,這說明,顧伊是安全的。

他過了一會兒,又給她打過去,楚炎鶴聽着手機里冷硬冰涼的聲音,臉刷的沉下來,一手把手機摔在牆上,四分五裂。

關機,顧伊竟然關機了!

楚炎鶴氣勢洶洶地推開門下樓,樓梯被他踩得咚咚響,這女人現在長本事了,不僅敢夜不歸宿,還敢給他關機,好,很好,顧伊!

引擎發抖,汽車陡得甩出去,激起漫天的塵土。楚炎鶴猛踩油門,速度一路飆升,耳邊的風呼呼刮過,吹得頭髮揚起,帶着滿面煞氣。

楚炎鶴闖過紅燈,橫插到一輛車前面,引來司機大罵。他霍地停車,後面的車被迫停下,楚炎鶴二話不說,上前揪住司機,揚手就打上去。

憋了整整一天的悶氣,全在這個倒霉的司機身上發泄出來。

遠處響起悠長的警笛聲,被打的司機抱着頭蹲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怎麼惹上了這麼一個煞星,明明是這個人先超的車,他只不過罵了兩句,就招了一頓毒打,偏偏他還打不過人家,只有挨打的份兒。

“住手住手!幹什麼呢!”交警衝上來拉開已經發狂了的楚炎鶴,三四個人才架住他,看着蹲在地上蠕動着的人,不用問就知道誰是誰非。

交警先測了楚炎鶴是否酒駕,然後幾個人按住了,架着他回到句子裏審問。

雖然時間已經是凌晨了,但是路上的車輛還是有的,有不少人紛紛停車觀看,都被交警趕走了。

顧伊開着車路過,隨眼瞟了一下,發現路邊停着的那輛車型有點眼熟,卻沒有多想就駛過去了。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她在車上已經找人去買通監獄的刑犯了,現在整個人暈暈的。

她不想這麼做,現實卻逼得她不得不這麼做。

顧伊回到別墅,整棟別墅黑漆漆的,她用鑰匙開了門,下意識的伸手去開燈,卻又停住。她沒想到自己在車上發獃糾結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點,所以,她急忙趕着回來,想在楚炎鶴睡覺的時候偷偷進門。

但是對於黑暗的恐懼又讓她對這幢黑洞洞的建築物望而止步。她從包里拿出手掌大小的手電,漆黑的空間裏劃過一道幽弱白光。顧伊藉著手電的光亮小心翼翼的上樓。

走到卧室門口,她輕輕推了下,門沒關,她收起手電,藉著月亮微弱的光摸索到床邊。因為知道房間裏有一個令她放心的男人,所以她對黑暗沒有那麼恐懼。

但是,顧伊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床,她急忙打開床頭柜上的枱燈,沒錯,床上沒有人。

顧伊把房間的燈都亮開,整個房間都被亮光充滿,顧伊可以看到每一處角落。回想到玄關處的鞋櫃,那裏好像根本沒有楚炎鶴換下的鞋子,楚炎鶴沒有回來!

想到白天在他辦公室遇見的人,顧伊跌坐在床上,他不回來,是不是跟金朵有關?

真的是自己太過相信他了嗎?

腦中閃過楚炎鶴昨晚的冷漠,閃過金朵的得意洋洋和嘲諷,閃過梁向的欲言又止,這一切的一切,代表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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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歡一一寵妻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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